第十四章 暗黑蘿莉

第十四章 暗黑蘿莉

第四十章

李梔梔認識宋彩蓮這麼多年,哪裏見過宋彩蓮如此倒霉?

她眼中帶笑,臉卻故意繃著,盯着宋彩蓮看了又看,心裏的快樂都快要滿溢出來了,千言萬語都化為一句話——你也有今天!

李梔梔突然想起被李慶和宋彩蓮聯手氣死的母親季娘子,眼中笑意更深,笑中漸漸帶了淚意。

對於母親的死,李梔梔一直覺得父親的責任更大,因為是父親管不住下=半身,先去招惹宋彩蓮的。

只是此時見宋彩蓮倒霉,李梔梔這才明白,原來在內心,她從未停止過對宋彩蓮的恨,只是勉強用理智壓制住了,因為怕宋彩蓮賣掉她,賣掉她賴以棲身的房子!

見宋彩蓮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凝結成實質了,李梔梔這才上前,一臉凝重地屈膝和宋彩蓮見禮,卻並不多說。

宋彩蓮死死瞪着李梔梔,恨不能把李梔梔身上瞪出一個大洞來——她被老爺打了,這麼凄慘,這死丫頭卻打扮得潔凈美麗,一朵梔子花似的招搖過市,而且將來更是要加入學士府,一步登天變成金鳳凰,真是令人憤恨嫉妒怒火中燒!

她雙手叉腰上前一步,下巴向上抬起:“李梔梔。我讓胭脂叫你,你為何不去?”

李梔梔故意一臉詫異:“真的嗎?什麼時候的事?”

胭脂見她裝糊塗,簡直是氣得要死,從宋彩蓮背後站了出來:“你這死丫頭,給我裝什麼糊塗!就是臘八那一日,還下着大雪!”

李梔梔微微一笑,丹鳳眼寶光璀璨:“真的嗎?我怎麼沒有印象?”

胭脂:“你——”

宋彩蓮知道李梔梔看着不愛說話只是笑,甜甜蜜蜜的,可是一旦開口吵架,那戰鬥力……堪稱驚人,能把人活活給繞死氣死堵死,她見胭脂已經上當了,忙拉了拉胭脂,低聲道:“你先往後站,我來!”

胭脂很聽宋彩蓮的話,恨恨剜了李梔梔一眼,往後退了半步。

李梔梔優哉游哉欣賞着宋彩蓮的慘狀,心裏思索着如果這場衝突避免不了的話,如何進行才對自己更加有利。

她瞅了瞅四周,發現並無旁人,這才意識到宋彩蓮在她這裏作威作福慣了,居然膽大到只帶了胭脂過來。

李梔梔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她記得自己家的門閂挺長的,而且一端插着鐵釺子,鐵釺子是她去鐵匠鋪子特地打制的,一頭尖細鋒利,卻被扣在了門閂上。

她還記得自家門後有一個結結實實的洗衣用的搗衣棒。

李梔梔從不主動欺負別人,可若是別人試圖來欺負她,她一定會拚命反抗,因為如果她不反抗,對方會以為她軟弱可欺,下次加倍欺負她。

宋彩蓮知道李梔梔口齒便利,自己說不過她,便預備先上武力,狠揍李梔梔一頓再說。

她抬起手,正準備扇到李梔梔臉上去,把她那張好看的小臉給扇成大青蘋果,誰知李梔梔不按牌理出牌,對着她嫣然一笑,挽着小櫻的手往前邊家門方向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脆生生道:“四娘,來家裏坐會兒吧!”

說著話,李梔梔已經力大無窮地把小櫻拖到了家門前。

小櫻從沒見過這陣仗,都給嚇呆了。

李梔梔見狀,抬手在小櫻臉上捏了捏,見小櫻清醒了,這才低聲囑託小櫻:“你去打開大門上的鎖,然後尋機衝進去,把門後放的那個搗衣棒拿起來放在手裏,其餘事情都交給我!”

小櫻整個人都快被嚇傻了,可是見李梔梔如此篤定,她便深吸一口氣,竭力穩了下來,從袖袋中掏出鑰匙去開大門。

李梔梔轉身背對着小櫻,好防住宋彩蓮進攻小櫻。

她面對着宋彩蓮,美麗的小鵝蛋臉上滿是燦爛純真的笑:“四娘,您難得來我家一趟。既然來了,進我家喝口熱茶,你我好好聊一會兒吧!”她得拖住宋彩蓮,好給小櫻留下打開大門的時間。

沒等宋彩蓮開口,李梔梔又是一笑:“你離開之後,我學了不少的東西呢!如今我可是很會點茶!”

她思索着板着手指頭查:“四娘,我如今會點蜜餞金橙子茶、鹽筍芝麻木樨茶、珍果香草茶、梅桂潑鹵瓜仁茶……”

李梔梔不厭其煩地把自己知道的那些茶全說了一遍。

宋彩蓮知道自己說不過李梔梔,也不打算和她客氣了,便衝上前,用力扇了過去。

李梔梔一閃,躲過了這一次偷襲。

宋彩蓮又伸手去揪李梔梔的髮髻,預備模仿姜大戶揍她時的法子,薅住李梔梔的頭髮用力扇她的臉。

李梔梔耳聰目明一心多用,一直在聽身後小櫻的動靜,在聽到小櫻開了鎖推開大門的聲音的那一瞬間,她閃電般撞開門衝進了大門,還把小櫻也拽了進去。

宋彩蓮用力過大,一時收不住腳,也踉蹌着進了李家大門,摔在了門樓內的地上。

李梔梔見狀,當機立斷,合身閃電般撲上去闔上了大門,飛快地閂上了門閂。

小櫻此時也反應了過來,飛快地拿起門后豎著放的搗衣棒遞給了李梔梔。

見宋彩蓮掙扎着要爬起來,小櫻仗着自己身高體壯,一下子撲了上去,壓在了宋彩蓮身上。

宋彩蓮猝不及防,差點被胖乎乎的小櫻活活給壓死。

大門外的胭脂一下子嚇懵了,過了片刻才大夢初醒般衝上前,用力推着門:“快開門!開門啊!四娘,你怎麼了?快開門啊!”

景秀安排的守備府親兵原本一直遠遠看着,因為沒料到女人之間居然還會有戰爭發生,此時見事情有變,更是傻眼——大人這位小未婚妻想做什麼呢?她總不能強了那位鼻青臉腫的女人吧?

鄭曉倒是想趁着今日天氣晴好,他正好散散步晒晒太陽,可是他的身體實在不允許,走了沒幾步就有些氣喘,懷英見狀,忙叫轎夫抬了暖轎過來,攙扶鄭曉坐了進去,徑直往梧桐巷而去。

鄭曉在距離李梔梔家大門不遠的地方下了暖轎。

懷英指着前方一處極為熱鬧的大門低聲稟報道:“稟公子,前面那家就是李家了。”

鄭曉詫異道:“就是前面綠衣丫鬟在哭喊打門的那家么?”

懷英答了聲“是”:“正是那家,不會錯的!”

鄭曉頗為納悶:“……李梔梔把人家的四娘怎麼了?”

懷英一低頭:“屬下不知。”

鄭曉心道:就李梔梔那單薄纖弱的小身板,她只會被人欺負,也

她也做不了什麼啊!

想到李梔梔被那什麼四娘狠撕了一頓之後的慘狀,鄭曉身心愉快之極。

李梔梔生得纖弱美麗,就像他曾經在雨中見過的一種雪白的野生木槿花,單薄得很,花瓣白得透明,嬌嫩脆弱,讓他老想伸手捋一把,放嘴裏嘗嘗到底甜不甜。

大門久不開啟,胭脂也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已經開始慌了,一邊哭喊着“四娘,我的四娘啊”,一邊合身撞着李家的破大門,發出“咣咣”的聲音。

可是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喧鬧,裏面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聽了景秀的回報,尚佳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李梔梔這小丫頭究竟出了什麼事?

他當即起身,帶着景秀天和以及幾個親兵騎馬進城,往梧桐巷疾馳而去。

進了梧桐巷,在距離李梔梔家一射之地,尚佳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鄭曉。

他從馬上下來,把韁繩扔給景秀,抬腳走向鄭曉。

鄭曉也認出了尚佳,懷着要看到一場好戲的心情,也緩步迎了上去。

兩人彼此拱手,客氣地見禮,互稱“鄭大人”“尚大人”,態度親熱而矜持。

鄭曉含笑看向尚佳:“尚大人公務繁忙,不知來此僻巷何為?”

尚佳落落大方:“鄭大人,在下未過門的妻子家就在附近,尚某是來看親戚的。”

鄭曉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指着前方道:“是那家么?”

尚佳抬眼望去,見一個陌生的綠衣丫鬟正在用力撞李梔梔家大門,還在哭喊着什麼四娘,已經有人在圍觀指點了。

想到李梔梔那纖弱單薄的小身子,尚佳的心一緊,也不和鄭曉繞圈子了,拱了拱手,招呼了一聲便抬腳大步往李梔梔家而去。

胭脂正在絕望地張望,見一個高挑個子的軍官帶了幾個校尉和幾個士兵牽着馬過來了,忙衝上去:“大人,救救我家四娘吧!求您了,大人!”

尚佳一閃身,胭脂撲了個空,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走到李家黑漆斑駁的大門外,尚佳沉聲道:“是我,開門!”

裏面李梔梔正夥同小櫻在對宋彩蓮施=暴。

小櫻蹲在地上,用宋彩蓮身上帶的白挑線帶穗子的大絲帕堵住了宋彩蓮的嘴,把她的腦袋摁在了地上。

李梔梔一腳踏在宋彩蓮腿上,一手拿着搗衣棒對準宋彩蓮,低聲道:“你和李慶聯手害死了我娘,我不要你的命,可我也不讓你好過!”

宋彩蓮想到了季娘子的死,頓時嚇得臉都白了,渾身戰慄。

李梔梔見狀,也不廢話,抬起搗衣棒便往宋彩蓮腰間用力捶了下去。

聽到木質搗衣棒和宋彩蓮的肌膚接觸發出的那一聲悶響,李梔梔眼淚流了出來,心道:娘,我給你報仇了!

她抬起左臂,用衣袖擦去了眼淚,右手拿着搗衣棒,又往宋彩蓮腰間掃了過去。

李梔梔力氣甚大,這兩下是她儘力打過去的,宋彩蓮疼不可忍,差點暈過去。

小櫻聽出外面是尚佳的聲音,忙低聲叫道:“姑娘,尚家姑爺來了!”

李梔梔拿起搗衣棒對準了宋彩蓮的眼睛,冷笑着道:“我毀了你的臉,好不好?”

宋彩蓮這下乾脆連尿都嚇了出來。

聞到那股熱騷味,李梔梔有些失望,蹙眉道:“宋彩蓮,你和李慶在我娘面前耀武揚威時,你不是很厲害么?怎麼嚇尿了?”

宋彩蓮目眥欲裂滿是恐懼地看着李梔梔,似乎看到了來自地獄的小惡魔——那麼美,卻又那麼恐怖!

李梔梔笑了笑,湊近宋彩蓮的眼睛,輕輕道:“宋彩蓮,你和李慶害了我的母親,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會放過你的,有一天,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她笑着把搗衣棒遠遠扔到了角落裏,給小櫻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把宋彩蓮扶了起來。

小櫻攙扶着已經嚇得失語的宋彩蓮,李梔梔麻利地幫宋彩蓮理了理髮髻,又拍了拍她上身的浮灰,對於已經被尿浸透的裙子,卻是理也不理。

正在這時,大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了。

尚佳在外面見那綠衣丫鬟只知道哭喊,便命人拖走了,他擔心李梔梔被人欺負,一時心急,當機立斷抬腿踹開了大門。

李梔梔抬眼看了過去,先看到了尚佳,然後看到了被踹得搖搖欲墜的大門。

她又轉向尚佳。

李梔梔眨了眨眼睛,獃獃看着尚佳,心道:怎麼來這麼快?

可是在尚佳看來,此時的李梔梔單薄纖弱,小臉嚇得雪白,大大的丹鳳眼盈盈含水,嫣紅的櫻唇微微顫抖着,整個人似被傻了,他心裏一陣難過,以為是自己嚇住了李梔梔,忙邁開長腿走了過來:“梔梔,她把你怎麼樣了?”

李梔梔又眨了眨眼睛,心道:真是偏心啊!

接着她才意識到尚佳偏心的對象是自己,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在李梔梔的記憶中,她何時曾被人偏心過?那麼多年,李慶偏愛後妻,對她非打即罵……李梔梔都忘了被人偏心愛護是什麼感覺了!

李梔梔心臟微微抽搐了一下,眼淚涌了出來。

在這種似酸似澀似甜蜜的感覺中,她仰首看向尚佳,柔聲道:“阿佳哥哥,我沒事!”

見她眼淚都出來了,尚佳心裏很是難受,像小時候安慰李梔梔一般,低聲撫慰道:“梔梔,沒事,有我呢!”

他抬眼看了跟着進來的景秀一眼。

景秀一擺手,兩個親兵沖了進來,餓虎撲羊般擒住了搖搖欲墜的宋彩蓮拖了出去。

景秀也跟着走了出去。

圍觀的人早被守備府的親兵驅散了,外面此時只有趕不走的知府大人鄭曉和他的那些隨從們。

瞧見李梔梔哭得梨花帶雨,晶瑩的小臉上淚水縱橫,整個人似一朵被人狠狠摧殘過的小白花,說不出的凄慘,鄭曉的心裏舒坦極了,開開心心離開了。

這點開心,足夠令他享受回味到過完年了。

小櫻膽子雖小,卻有眼色,見狀便關上大門,自顧自去灶屋燒茶去了。

院中只剩下尚佳和李梔梔了。

尚佳剛要伸手去攙扶李梔梔,突然想到了男女大防,便收回雙手,凝視着李梔梔:“受傷沒有?”

見尚佳幽深的桃花眼中滿是擔憂,李梔梔於心不忍,扯下綉帕拭去臉上的淚,然後老老實實道:“阿佳哥哥,我沒吃虧,宋彩蓮想來揍我,卻被我狠狠揍了一頓!”她知道自己外形頗具欺騙性,因此和尚佳說了實話。

看李梔梔這個模樣,尚佳如何肯信?

他打量了李梔梔一番,道:“去屋子裏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到了堂屋裏,李梔梔殷勤得很,先用布擦拭了一下椅子,然後才請尚佳坐下,而她自己則怯生生立在一邊,預備隨時面對尚佳的批評,畢竟她的行為一點都不像淑女,被尚佳訓斥也是應該的。

不過李梔梔一點都不後悔,如果再來一遍,她還會這麼做。

尚佳抬眼看着她,低聲道:“坐下吧!”

李梔梔這才在尚佳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尚佳認真看着她:“哪裏受傷了?”

他淡淡道:“她打了你哪裏,我讓人加倍打回去。”

李梔梔:“……”

她的鼻子一陣酸澀:尚佳這麼護短,而他護短的對象便是自己……

李梔梔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微笑着道:“阿佳哥哥,真的是我揍她的!”

她低下頭,拭了拭眼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尚佳看着李梔梔,心裏還不是很相信:這麼柔弱纖細的李梔梔能反抗得了那個女人?

他以為李梔梔只是嘴硬,便柔聲撫慰道:“我知道了。”

李梔梔乖巧地“嗯”了一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尚佳。

被這麼一雙寶光燦爛的大眼睛這麼看着,尚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垂下眼帘,道:“我們臘月二十三小年清早出發。”

李梔梔一瞬不瞬盯着他,心道:他生得好清俊!

尚佳意識到李梔梔一直在看他,抬手掩唇輕咳了一聲,道:“我命人備了車轎,你隨我從陸路回京。”

李梔梔依舊在看他,心道:他的眉毛濃密秀致,眼睫毛好長,鼻子好高!

尚佳俊臉微紅,依舊垂下眼帘:“至於你那些花卉盆景,我吩咐人安排了船,到時候隨船回京城。”

李梔梔正在等着看尚佳那難得一見的小虎牙,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一陣驚喜,一下子站了起來:“真的嗎?太好了!”

尚佳抬眼看她:“……”

李梔梔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上飛起一點紅,訕訕道:“阿佳哥哥,我去看看茶水燒好沒有?”

她低着頭便往外面走去。

尚佳無意看了過去,卻發現李梔梔雪白的裙子上被血浸濕了一大片,看着頗為觸目驚心。

他當即起身:“梔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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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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