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心驚

143心驚

“玄元,朕很欣賞你,因而留不得你。”說著,身側的德生一喊,門外便現出大隊軍士來,將錦樂府團團圍住。

高嵐望着突然如蜂一樣湧出來的人,嚇傻了。

上官睿抬眼看向了上官恭男,深吸了口氣,眼中那一抹難過之色很快的掠去,不動聲色,若無其事的端起面前早已涼了的茶飲了一口,那沁涼的感覺一路自心口蔓下。

玄元輕笑出聲,依舊坐於位置上,臉頰上那被割破的地方,血跡已經乾涸,留下很明顯的印記,在他一笑間更加明顯。

“兔死狗烹。過河拆橋。”玄元冷冷的開口道,笑着舉杯對着上官恭男,目光中沒有一絲的畏懼,甚至帶着些許的嘲諷道。

上官恭男略自閉了閉眸,臉色如將落的天幕,道“今晚過後,便再無玄元這個人了。”

玄元對着他揚眉一笑,越發令上官恭男惱怒難堪,他冷冷道“念你我往日情面,朕不殺你,讓你自行了斷。”

“皇上還記得往日情面,當初皇上差點命喪邊關,小民對皇上忠心耿耿,今日承蒙皇上厚愛,玄元愧不敢當。”玄元站起身來,含笑看着上官恭男,語氣不鬧不怒,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卻見上官恭男的臉色越來越差了。

“放肆。”上官恭男厲聲,吞咽下口水道“朕不相信你沒有野心,從你接近朕的那一刻,你難道沒有覬覦過朕的江山。你之所以遲遲不動手,不過是在籠絡民心,等到順應民心。你大可學劉邦起事。”

“若我真想,恐這天下早已是我的了。”玄元大手一揮,放肆道。

這話驚的上官恭男腳步晃了晃,手撐着桌子,手上青筋若現。

“你。。。。如此放肆!”上官恭男氣着胸口急劇的喘着,氣如波浪一波一波的湧上來,頂的他胸口發疼。他放在桌上的手早已握起了拳,眼中因憤怒充血腫脹,分外駭人。

“皇上既然動了殺小民之心。小民還有何事可怕的呢!”玄元冷笑道。

“呵呵,若朕不除你,朕的皇子,恐一個個被你所害。當初是慶兒。如今你又想害睿兒。若不是朕及時發現,睿兒便是下一個慶兒。”上官恭男有些失控的吼道。

“父皇。”上官睿開口喊了一聲。

上官恭男的話悉數落入他的耳畔,他沒有看上官恭男的臉色,只聽到他那看似關切的話語,上官恭男真的擔心他嗎?當初他長姐逝去時,他竟然在舉行慶功宴,年幼時,也未曾將他捧在手心過。他的眼裏究竟有些什麼?

玄元側眸看向了上官睿,眸子淡淡。有些些許的沉重,看着上官睿猶豫了會,深吸一口氣,重重垂眸,許久才睜開。

玄元冷笑,“皇上,欲殺太子的人是你,就像今日您要殺我一般,是您在害怕,因您在害怕,所以,您要殺盡所有讓你不安的人。”他抬眼,嘴角勾起的弧度與那道傷痕重合,他笑道“若不是眾將士保護,太子便死於您所佈下的箭陣之中。”

上官恭男吞咽了下口水,臉色差極了,他道“太子被妖言所惑,做出叛亂之事。”

“太子一案,牽扯之人甚廣,太子被囚困與東宮,老國公慕容復之死,沈大將軍失蹤,還有很多,皇上用不用小民一一列舉。”他淡淡道“您的猜忌已經殺了太多的人,您是有權,可如今,除了權勢,您還有什麼?”

玄元頓了頓,冷冷道“您一無所有。”

上官恭男臉色一青,被他道破心中所思,惱羞成怒道“拿下!快來人,將這狂妄之徒拿下!”

“皇上不是許小民自行了斷了嗎?小民的話說完,自會了斷,不必麻煩這些人。”玄元指了指門外道。

“上官恭男。”玄元冷笑着放肆的喊道。

皇上的姓名從玄元的口中說出,她的神經頓時綳了起來,半垂下眸,掃見她坐的身側那方雕龍的刀鞘,這是上官睿之前說好的暗號。

而此時,玄元的背正對着她。

上官睿垂眸看她,她吞咽了下口水,手輕輕的去觸及刀鞘,感覺一陣冷意,手似被凍住了一般,竟不能彎曲。

上官睿伸手,輕輕的將手覆於她的手上,淡淡的溫暖讓她的手漸漸有了知覺。

他的手推着她緩緩握住了刀鞘,繼而放開,她的心跳的極快,她咬着下唇道,起身,沖了過去。

拔開的短刀毫無懸念的刺在了玄元的背上,她沙啞着喉嚨道“不能直呼皇上名諱。”

玄元自口中吐出血來,染紅了他的牙齒,一向看起來沉穩而冷清的他,此刻面容有些扭曲,他笑了笑道“因為他不配為帝!”

高嵐看着那刀鋒處緩緩的滲出鮮紅血液來,她瞧着那顏色,眼前一陣眩暈。

“既然小民將死,便再告訴皇上一件事。”玄元笑得駭人,往日的優雅此刻蕩然無存“小民多年來,給皇上所用之葯,無半分功效,哈哈,不過是用來哄得些朝廷用銀,用來救治窮苦百姓。不想,一騙竟騙了皇上六年之久。”

“不可能!”上官恭男跌落在椅子上,緩緩開口,不讓聲音被聽出驚慌害怕之聲“朕命人驗過,此葯確實可行。”

玄元向前一動,短刃隨即出了他的身子,高嵐臉色泛白,看着那刀下依舊往下滴血,喘着出氣,砰的一聲,短刃掉落,她整個人便要跌落在地,身子突然倚靠在暖暖的懷抱。

玄元吐了一口血出來,冷笑道“皇上難道不知,為了迎合你,可有敢說真話的。”

上官恭男喉頭髮緊,一句話也說不出。心口似突然壓了一塊大石,連呼吸都疼都厲害。

“而皇上一直在背着我服用一方葯,此要雖短期內看似對身子有效。實則內虧腎虛,恐皇上的身子早已虧空”玄元向前,道“恐那時,真正想篡奪皇位之人便明了,恐也晚了,身邊的忠良皆死於皇上之手,你的猜忌和狹隘。成了敵人手中最好的謀殺功臣的武器。”

皇上站着,未再開口多說一句話,臉色很差。上官睿緩步向前,在玄元張狂大笑之時,揚手狠狠的扇了其一記耳光。

這一記耳光用盡了他全部氣力,扇的玄元一個不穩。跌落在地上。上官睿指着玄元道“憑你也敢放肆。”他冷聲道“速速拿下。”

玄元卻淡淡的微笑,伸手一掌擊在自己胸口處,登時,他狂噴一口血,整個身子向後倒去。

上官恭男心口一疼,看着玄元,亦是噴出一口血來。

他坐於椅子上,急促的呼吸着。目光始終望着玄元。

“皇上,您怎麼吐血了?”德生驚叫一聲。將他自恍惚中驚醒,他重重的呼吸着,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才看到暗紅色的血來,上官睿命府里的郎中上前,郎中跪着,小心的為他把脈,孫德生則替他擦了擦嘴角。

他盯着手上暗紅的血跡,只覺得那色彩越發刺疼了他的眼,方才玄元的話依舊在他的耳邊回蕩,假若方才他所說的都是真的,而他知自己用冰蟾之事,那他究竟是何人?

皇上低眸看了看那郎中,聽郎中道“皇上您身子極寒,必然用了陰寒之物,小民勸誡皇上應停用此物,用藥理慢慢調息恢復。”

“胡說八道。”皇上嘿嘿一笑,掩飾心中的惶恐。

“睿兒,你這郎中胡言亂語,醫術不行。”他道。

“父皇,此人是我從山野中尋來的,江湖人稱“賽華佗”所見所聞甚廣,甚至能通過描述便能精準的知道,此人是何病,該用何葯。”

“哦?”上官恭男詫異道。

他所用之葯為——冰蟾,是一位御醫給他用的,並親自試過,並未見有何異常,甚至,看到他的臉色比未服用時好太多,現在效果也不錯。

“朕所用之物,乃是一冰蟾,此物有極大功效,朕也覺得身子一日勝過一日強。”

“皇上,冰蟾卻有奇效,不過因人而已,若習武之人,體內打通任督二脈,血氣自然遊走,這冰蟾可為其增長內力,療傷,皆有奇效,甚至此物可解百毒,當真是聖物,但,若是無武功之人服用此物,便是另一種現象了,真氣亂竄,無法出去而至於體內,久集成毒,這也是皇上剛剛氣血攻心,會吐血的緣故。”

上官恭男只覺冷汗滲出,呼吸不由的紊亂,心底泛起陣陣的寒意來,而想到自己剛剛吐血,更是不由的吞咽了下口水。

“皇上若不信,小民可驗證給您看,這冰蟾的毒有多重。”

“如何證明?”上官恭男問道。

郎中站起身來,轉而看向了上官睿道“殿下。小民知道您平時喜斗蛐蛐,可否命人取兩個戰蛐來。”

“額。。”上官睿臉上掠過一陣的尷尬,轉而向門外家丁道“命人取我的愛蛐來。”

不多時,下人便取了蛐蛐前來,那郎中繼而道“小民可否斗膽取皇上的血來驗。”

“大膽。”德生提着嗓子,擋在上官恭男面前道。

上官恭男推開孫德生,沉重緩的道“取一把刀來。”

“皇上。。”孫德生喊。

上官恭男垂了垂眸,接過遞過來的刀,輕划手腕,看到深色的血液滴入碗中。

“可以了。多謝皇上。孫公公,勞煩您為皇上包紮一下。”郎中道。

“讓我來吧。”上官睿上前,接過郎中手中乾淨的褻布,上官恭男沖他笑了笑,看着他半蹲着,為自己包紮着。

郎中騰出手來,在上官恭男的面前放置了一凳子,將斗蛐的籠子打開,斗蛐叫着,在框內遊走,很是興奮,郎中不慌不忙,將血傾倒於一側,那蛐蛐還在框框內亂動,其中一隻蛐蛐在血跡旁繞了許久,好像不時在低頭嗅着什麼,好像在猶豫着,許久,動了身子向前,好像在啜飲,緊接着亢奮的叫着,另一隻蛐蛐也圍了過來,兩隻蛐蛐鬥了起來,鬥着鬥着,那蛐蛐忽而倒地,不動了。

另一隻蛐蛐也俯身啜飲,像是在享受戰利品,不過稍時,倒在了血跡上。

“皇上您看。”郎中道。

其實不用看,他也知道,因為全程他都在觀看,額頭也是滲出一陣的冷汗,他手指顫抖的指着蛐蛐問“這是怎麼回事?”

“動物要比人的生命體質弱,皇上,也就是說,您體內現在的毒素已經足以殺死它們。”

“朕想睡會,睿兒,朕在你這裏睡一晚,今晚便不回宮裏了。”皇上聲音虛弱的道。

“好。”上官睿淡淡的應道。

“德生,扶着朕去休息。”他伸出手,轉而看到倒地的玄元已經在一旁呆愣的高嵐,道“剩下這些,你來處理吧,朕累了。”

“好。”上官睿再次回道。

上官恭男在德生的攙扶下,一步步的離開了殿室,高嵐看着上官恭男離開,低頭,看到倒地的玄元,霍然起身,發瘋一樣的欲像外奔去,手卻被突然衝上來的上官睿狠狠的抓住,連帶的將她整個身子擁入他的懷裏。

他按着她的腦袋,安撫着她,她任由他抱着,聽着他淡淡的開口道“謝謝。。謝謝。”

她的驚慌在一瞬間決堤,她哭着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沒事,沒事。。有我在。”他安撫着,撫摸着她的頭,像是撫摸着小姑娘。

他緊緊的抱着她,耳旁能夠聽到她重重的呼吸聲,她腳下一軟,眼前發黑,緊懸了半日的心直往深淵裏墜去,恍惚聽得上官睿的聲音,竟然連嗚咽之聲都無法發出。。。

彷彿過了許久,耳旁有說話的聲音,她重重的吐息着,睜開眼來。

上官睿就在她的身側,眼中帶着些許的愧疚。

“你醒了,想要吃點什麼嗎?”那關切的聲音,聽來讓人暖心,她像是大病一場的病人,臉色發白,唇畔發乾,上官睿輕輕的拂過她額前的碎發,看到她極輕的搖了搖頭。

“沒胃口那就不吃了,睡吧。”他笑看着她道。

高嵐垂眸,看見她的手,想起剛剛握過刀,都在不住的輕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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