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高楷擇體質很好,第二天就恢復的差不多了。在他的強烈要求下,許願帶他一起開工。
他一直跟在許願身邊。該幹活的時候,積極主動,格外賣力。劇組的人都挺高興,多了這麼一個實用的勞動力。白天的戲份很順利的拍完。到了晚上,就剩下一場激情戲。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走了,眾人精神抖擻,不見絲毫疲態。
許願把場景由草垛搬到了溪邊。月光,樹林,溪水的構圖,將大自然的自然寧靜,與人類的醜陋*,容納在同一個空間裏。
村裏的流氓想姦汙支教老師,她拚死抵抗時,平日裏老實巴交在學校幹活的男主出現了。他威脅他,不准他靠近。男主最終拿起石頭,敲破了流氓的腦袋。
許願一共拍了四段素材,快到半夜才收工。
最後一聲“咔”落下,統籌說:“晚上回去好好準備,明天上午出發,離開這裏。”
眾人齊聲歡呼。
高楷擇跟隨大部隊把器材扛回了宿舍,許願要回房時,他拉住了她,“導演,我有事想跟你說。”
她把他帶去了房裏。
“村長找到我的東西了嗎?”高楷擇開門見山的問。
“沒有。”許願搖頭,遺憾的看着他,“劇組明天就要走了,你是留在這裏等他找,還是跟我們一起走?”
“當然是跟你們一起走。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幹什麼。”
許願沉默了下,說:“很抱歉,之前我跟你開了個小玩笑。其實你不是劇組的場記,只是一個跟我有過一面之緣的人,我並不認識你。對於你的失憶,我愛莫能助。”
“導演!”高楷擇臉色一變,“你太過分了吧?為了開除我,扯這種謊?”
“你就是我們撿到的,不信你去問劇組的其他人。”
“他們都聽你的話,我有問的必要嗎?”高楷擇不悅道。
“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說。”許願為高楷擇拉開座椅,請他坐了下來。每當高楷擇生氣時,就有一股強烈的低氣壓逼來。這種無形的迫力,令她渾身都不對勁。
“導演,你現在開除我,你讓我去哪兒?”
“我說了,這不是開除,你根本就不是劇組的人。”許願再次重申。在高楷擇變臉之前,她又說,“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
高楷擇的表情這才有了緩和。
“但是,如果你留下來了,就不能報警。一旦警方介入,會影響劇組的正常拍攝。如果你與劇組分道揚鑣,無論你是報警還是幹什麼,我們都不會管。”
“我留在劇組。”高楷擇乾脆的說,“報警有什麼用,說不定把我當神經病患。我待在劇組,自己找回記憶。”
“好。”她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那麼,今晚你就在我房裏睡吧。我去女舍跟她們擠擠。走了,晚安。”
高楷擇站起身,擋在許願跟前,“你走什麼。你就在這兒睡,我去睡地鋪。”
許願伸出手,探上他的額頭,另一隻手放在自己額頭上。
“你還有低燒……”
“你的手很涼……”
兩人同時開口道。
他們停住話,彼時對視。
“今晚不能睡地上。”
“你是不是着涼了?”
他們再次同時開口。許願有些尷尬的咬唇,移開目光。她剛想收回手,高楷擇抓住了覆在額頭上冰涼柔軟的手掌。
“你看,我的掌心比你暖和的多。”他抓着她白皙的手,低頭凝視她,聲音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低柔。
許願垂着臉,長發落在臉頰兩側,他能看到她濃密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翹挺的鼻翼,精巧的下巴,在昏黃的燈光下寧靜柔美。
“這是體質問題!”許願想要抽出手,不自在的強調,“我是寒性體質,天冷時就手涼腳涼。”
“這麼說我是熱性體質?”高楷擇倚在桌邊,唇角彎起淺淺弧度,“我一年四季手熱腳熱。”她想抽手時,他不動聲色的加了點勁,依然攥在掌心。
許願愈發尷尬,只得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或許吧。男人跟女人體質是不一樣。”
她背過身,心裏沒由來的緊張,目光四下游移。
她得趕緊找點事情做……
許願由包里翻出阿司匹林膠囊,拿出一片,放到桌上,又走到牆角邊拎起開水壺,走到桌邊,端過她的小陶瓷杯,往杯子倒水,邊倒邊說:“你今晚打地鋪,低燒會變成高燒。吃了葯,就在這裏睡覺。我去女舍跟他們擠一張床,不會睡地上。”
她放下開水壺,說,“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即使跟他說話,她也沒有看他的臉,說完馬上拉開門走人。
高楷擇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笑了笑,坐回到椅子上,摳出兩粒膠囊,端起她倒好的水,吞服了兩粒。溫熱的開水滑入喉嚨,潤入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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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離開的日子,沒有拍攝任務。許願起床后,去自己宿舍,高楷擇已經不在房內。她麻利的收拾東西,拖着行李走出這住了一周多的地方。
到了外面的客廳,村裡請來的後勤阿姨為她端來熱乎乎的早餐,一個雞蛋,一個饅頭,一碗稀飯,配一疊鹹菜。
許願一邊吃早餐,一邊整理思路。
“許導,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製片過來跟她彙報。
“嗯,我也快吃完了。先把我的箱包弄上車吧。”
許願吃完早餐,剛走到門外,看到統籌跟服裝師站在門邊一臉雀躍的竊竊私語。
“怎麼了?”
“導兒!”“導兒,你吃早餐了嗎?”
“吃了,你們怎麼這麼興奮?”
“哈哈,導兒,我們在討論人間真絕色!”
她們兩拉着許願的手,把她帶到院子一角。
不遠處,高楷擇正拿着相機,與身旁的攝影師一起拍攝鄉村的秋日清晨。此時他穿的不是劇組的備用服裝,而是他自己的衣服,商務休閑褲,襯衣,針織衫,風衣外套。沐浴在晨光下的他,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玉樹臨風,俊逸不凡。
“之前就覺得他好帥!這個范兒簡直帥到我把持不住!”
“想我也是在各大劇組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啊,居然還能被他帥到腿軟!”
“這股濃濃的優雅貴公子的氣質啊……”
身旁的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花痴的不能自己。
許願不屑的撇撇嘴,優雅貴公子?當初她就是被他的外表和裝出來的風度給騙了。
許願走上前,招呼道:“準備出發了。”
高楷擇轉身,看到許願,她穿着牛仔褲和黑毛衣,簡單隨意,長發流瀉肩頭,一陣吹風吹過,髮絲隨風飄揚。她伸手順着被吹亂的頭髮,說:“走啦。”
高楷擇迅速抬起單反,焦距對準了她。鏡頭裏的人,眉眼帶着絲絲倦懶,腦袋微微偏着,柔軟的黑髮在指尖翩躚,女人的嫵媚被這簡單的慵懶體現到極致,他穩住撩動的心神,迅速抓拍了兩張。
“誰讓你拍我的!”許願凶他。
高楷擇放下相機,說:“我沒拍你,我在拍你身後的那棵樹。”
高楷擇微笑着走向許願。許願心裏竄起一股不安。這樣衣冠楚楚的他,就像那個充滿威脅的總裁。尤其是他這種風度翩翩的模樣,她只想到四個字:笑裏藏刀。
許願不等高楷擇靠近,轉身大步離去。
劇組一共開了三輛麵包車下鄉。許願上車,高楷擇馬上跟在他身後上車,她一落座,他就坐在了她身旁。
許願扶額道:“你去後面坐,我跟統籌有些事要談。”
高楷擇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到了後面。許願跟統籌低聲私語,“你在銀川有沒有熟人能□□的?”
“誰要。”
“那位高先生。他證件沒了,補辦起來麻煩,先隨便弄個證,方便乘車。”
“火車票沒問題,機票我擔心過不了關。”
“那我跟他坐火車。你們先飛去北京,我一天後跟你們會和。”
車子一路行駛。大家這段時間在山裏都累了,昨晚後半夜才睡,今天起的也不晚。車行幾個小時后,車上的人都昏昏欲睡。
高楷擇走上前,碰了碰統籌的肩膀。她剛撐開惺忪的睡眼,看到一張特寫的“帥”臉,差點被閃瞎眼。
“帥……帥哥……怎麼了?”
“我們換個位置,好嗎?”高楷擇微笑。
“好,沒問題。”統籌馬上挪到了後面。
高楷擇再次坐到了許願身旁。許願坐在靠窗的位置,腦袋滑啊滑,靠到了玻璃窗上,隨着車子的起伏,不停的輕輕磕着。
高楷擇伸手環上她的肩膀,將她輕輕扳過來,靠在自己肩頭。另一隻手勾起她凌亂的長發,順到耳後。許願眉頭皺了下,他停住動作,等她表情沉靜下來,把剩下的幾縷順好。
她雙手交合,隨意搭在腿上。他碰了下,發現她的手依然是涼涼的,手掌覆了上去。
司機一個急剎,許願身體一滑,倒在了高楷擇腿上。高楷擇以為她會醒過來,哪知道她把姿勢微調下,繼續睡。劇組的人常在車上補交,對於這些狀況早就是雷打不動了。
他看着她酣睡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再次覆上她冰涼的手掌。
許願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不冷,也不咯人。
傍晚時,車子抵達銀川市區,大伙兒一起吃了晚餐后,入住酒店。進房前,許願對高楷擇說:“明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中午退房時在酒店大堂見。”
次日,許願還在睡夢中,門外響起了砰砰的敲門聲。
她不耐煩的起床,拉開房門,高楷擇站在門外。
“你還在啊……”他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
“他們都走了,我擔心你也走了。”
“他們要趕早上的飛機。我們是坐火車,不急。”許願打了個哈欠,轉身回房,再次倒在床上。
她一扭頭,看到高楷擇就坐在對面的床上,嚇了一跳,馬上彈起身,“你在這兒幹嘛,回自己房裏啊。不是還沒退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