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看清吧
?零三年的裝潢行業相較以後來說比較單調。像田允笙的這個小店,一般就給人刻字,裝門頭和做些小招牌等。所設的設備也簡單,一個刻字機,一台二手電腦,一台切鋼材用的切割機,外加扳手,鉗子等小工具。
現在所能接的工作就少,更別說以後了。
田媛知道,大致五年左右,這些東西就會慢慢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雕刻,印刷,還有霓虹字。而這些技術,離不開更高科技的設備,比如雕刻機,噴繪機,至於霓虹字,需要的設備更多。通常商家接了這樣的生意,都會聯絡專業人士做,做好之後,再自己布上發光管就成了。
所以,田家的小店不想倒閉的話,就必須採購新的設備。別的不說,雕刻機必不可少。依着當年田媛的了解,一台進口的雕刻機大致需要三萬左右,本來家裏的錢就不怎麼夠的,現在田母還拿了一萬多去付房租,剩下的怕是買套刀具都不夠了。
在田媛忍不住為自己的粗心扼腕的時候,胡春花臉色一變,指着田媛道:“佳蕙姐,你聽聽,你家媛媛怎麼對我說話呢?感情還怪我多管閑事了?”
田母慢吞吞給田果拌了雞蛋飯,這才回道:“我家媛媛有說錯嗎?你要不是閑得發霉,怎麼會跑去給方鋼材家牽線,想要他奪了我家這間門面。你別以為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知道,你不就是看我家生意比你家好,想把我們擠走嗎?”
一想到沒了門面,三個孩子就要跟着她們居無定所,多年維持的客源也要流失,田母就上火。胡春花這種容不下人的性格,她不是第一天領教,但她始終沒想到,她會這麼狠!
完全不把田家的死活放在心上。既然這樣,她又有什麼好客氣的?
胡春花一愣,說什麼也沒料到居然被田佳蕙看了出來。這事兒她做得隱蔽,方鋼材那邊是叮囑了又叮囑,怎麼還露餡了呢?難道是劉房東?
可也不應該啊,當初她們談的時候,劉房東還對方鋼材家給的價錢很滿意呢?說是等月底了就通知田家走人,她就是想不通田家怎麼突然加了錢,把劉房東給說服了去,這才來打探的,卻不料竟是自己的小心思被揭穿了!
她登時臉上燥熱,既是羞又是怒的道:“何佳蕙你什麼意思!我這好心來勸你,你曲解我的意思也就罷了,還這樣污衊我?明明是你摳門兒,不肯漲房租,人家劉房東才不願意把房子租給你了!要不你上趕着加錢幹嘛!”
不錯,她是一心想把田允笙一家趕出這條街,可被當面人說出來,臉上還是受不住。畢竟田允笙和田友善是堂兄弟,她又一直和何佳蕙姐妹相稱,被人知道了,還不戳她的脊梁骨。
說來,她有這個想法很久了。同樣是做裝潢生意的,大家又一條街上,憑什麼田允笙掙的錢要比她們多?養了三個孩子,還能攢下錢來,不像她們,就養一個孩子,手頭都緊巴巴的,她想買件漂亮衣服還要精打細算,憋屈死了!
如果田家能搬離這條街,田家的客戶,生意就都能流到她們手上來,豈不是一家賺兩家人的錢?胡春花這麼一合計,腦袋頓時都熱了,才鐵了心要幫方鋼材一家謀算田家的門面。
“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心裏清楚,我才懶得和你吵,你走吧,以後少來我家!”田母見胡春花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也沒了心思和她掰扯,直接下了逐客令。
胡春花心裏正憤憤着,被田母一趕,直接就掀凳子走人了!
田媛掃了眼她老爸默默吃飯不發一言的樣子,嘆了口氣,上輩子這事發生的時候,他還一直不相信,後來弄清楚了,他也一直覺得這事兒只是胡春花一個人的主意,肯定和田友善無關。不知道這會兒他還是不是這樣想。
“爸,你說胡阿姨這麼整咱家,田叔知道嗎?”
田父夾菜的筷子頓了一下,抬起頭來,囁囁道:“應該不知道吧。我和你田叔這麼多年兄弟了,他怎麼會為了一點錢就這麼對我,想必是你春花阿姨嫉妒心太強了!”
切!就知道會這樣!田媛癟了癟嘴,沒再說什麼。
她傻啊!以她現在的年齡,不管說什麼她爸都會覺得是小孩子想法,既然說了沒用,那還不如不說。不過,她不能說,她老媽可以說啊!
必須儘快讓她爸看清田友善的為人!什麼兄弟,他那個人一向是為老婆馬首是瞻的,別說兄弟,就是親生父母,那也一樣。上輩子她又不是沒見過他苛待田家兩位老人,原因就是他媳婦兒不樂意和他們一起住。
吃完飯,房子的事情也算是解決了,田媛就安安心心的背着書包繼續去上下午的課了。
周五下午課通常都不多,還有些是無關緊要的,田媛剛重生回來,心思有點飄,根本沒法兒集中注意力上課。好幾次都走神去想陶逸恆了。
按照上輩子的軌跡,這時候的陶逸恆應該正在上高三。因為上輩子她和他一起複讀的時候,他已經是第二次復讀了,當時還是以二本的成績免費進班復讀的。
按理說,考了二本就該走了,可陶逸恆不甘心,不考重點不罷休。
腦海里閃過陶逸恆倔強,不認輸的臉,田媛的嘴角不由自主掛起了一抹微笑。韓熙在旁邊看見,幾次想和田媛搭話,但又抹不開臉面,吞吞吐吐的挺可笑。
田媛察覺了,但當沒看見,她現在是真沒心情理這個虛情假意的韓美女!
一晃,一個下午很快過去,田媛如早上一樣徑直背着書包往外走。
臨走時,韓熙狀似不小心用手抓住了她的衣擺,半響才悶悶的來一句:“啊!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那個,我書包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們一起走唄?”
田媛瞥了她一眼,語氣淡到沒情緒:“不了!我很忙,沒時間陪你慢慢晃悠!”
仍記得曾經,她和韓熙天天壓馬路回家的場景。然而,這輩子,她不會再陪她胡鬧了,不管是她喜歡的走路,還是她喜歡的顧北川。
周六周日來臨。
田媛睡到自然醒才爬起來,沒想好要做什麼,便主動帶着弟弟妹妹,到該煮飯的時間,就幫着田母打下手,引得田母一陣揶揄:“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是最喜歡窩在閣樓上看電視嘛,這兩天怎麼這麼乖,帶好弟弟妹妹不說,還幫我煮飯?”
“那您是要我看電視呢,還是帶人煮飯哇?”田媛笑着頂過去。
上輩子她確實不愛帶弟弟妹妹,覺得正是因為有她們,分了她的零花錢不說,還佔用她寶貴的玩耍時間。直到妹妹受了傷害,弟弟丟了,她才知道,親情這種東西是很難割捨的。而這輩子,她絕不會讓那些悲劇再發生。
只是,妹妹被欺負到底具體是哪一天呢?
田媛想破腦袋也沒想起來。這種情況,只能慢慢查了。
星期天吃過午飯,劉房東就來拿錢來了,兩萬零四百,比田媛的估計還要多幾千塊。田母拿出去的時候,也是一臉的不舍:“都在這兒了,劉大姐你數數看。”
劉房東比田母大幾歲,大家又都叫她劉大姐,田母便也跟着這麼叫。
她沾着口水數了幾分鐘,肥肥的臉上才露出笑來:“嗯嗯,沒問題,還是你們家爽快。那就這樣吧,合同你們收好,有什麼事隨時找我。我這約了人,三缺一,就先走一步了,呵呵。”
“行,那劉大家慢走。”田母把人送了出去。
等田母回來的時候,田媛提議道:“媽,我看你還是去方家走一趟吧?這事兒又不是我們家錯,別弄得我們還不地道了!你去把話說清楚,也給她們提個醒兒,以後別在背後隨便算計我們家。還有啊,我覺得春花阿姨鐵定不會白牽線的,也許方家還給了她什麼好處。”調皮的眨了眨眼,田媛無賴道:“不能讓春花阿姨白拿了好處!”
田母哪有不明白的,想了想,覺得她女兒說的也沒錯,是該提提醒了。
等田母前腳一走,後腳就有個人跟了進來。
田媛一看,頓時無語:“你來幹什麼?不是說我沒時間嘛!”
韓熙一副不服氣又楚楚可憐的樣子:“你到底怎麼了,難道是想和我絕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