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番外（虐）
“抓起來。”女警官下令，身後走出一個警員給驚惶的女人戴上手銬。
“小姑娘，別害怕，我們是來保護你的。”女警官走到女孩子面前，見她一身襤褸，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尹笑依低垂着眸子，抱着身體瑟瑟發抖：“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藍姐，屍體在屋內。”警員報告道。
女警官頷首，挨着尹笑依坐下：“小姑娘，剛剛是你報的警嗎？”
尹笑依怯弱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告訴姐姐，都發生了什麼？”女警官柔聲道。
尹笑依看向蹲在角落顫抖的女人，神色恐慌。
“別害怕。”女警官握住她的手。
“爸，爸爸在我房間玩遊戲，媽媽突然回來了，很生氣，就拿杯子砸了爸爸，還，還...”尹笑依結結巴巴地說著‘事情經過’，說到這裏，整個人因為恐懼顫抖起來。
女警官看她身上的狼狽，明白她口中的遊戲是什麼，暗罵一聲“不是人！”把她攬入懷裏，不忍道：“好孩子，不用說了。”
縮在角落的女人卻聽呆了，反應過來尹笑依說了什麼，激動地站了起來，尖叫道：“她胡說八道，我沒有砸人！沒有！”
看守女人的警員迅速壓制住了她，女警官蹙眉，感覺到懷裏的小孩顫抖更甚，擺擺手：“先把人帶回警局。”
女人被警察帶走了，女警官親自陪同尹笑依去了醫院。
“我靠，這麼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這他媽的是人嗎？這女的該死，男的也該死！”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幫着尹笑依處理傷口，說話卻是痞聲痞氣的。
“別把人小孩嚇到！”女警官瞪了她一眼，一直握着尹笑依的手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用害怕。
女醫生撇撇嘴，繼續幫尹笑依擦拭手臂的擦傷，隨口道：“小鬼，疼了就叫出來。”
直到手臂上的傷處理好，尹笑依也沒有吭一聲。
女醫生詫異地看了她好幾眼，小女孩神色疲倦地靠在床邊，面色沉靜。
電話陡然響起，是女警官的，她必須返回警局了。“林夏，人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她囑咐女醫生道。
“知道了知道了。”林夏擺擺手，示意她放心。
女警官這次鬆開尹笑依的手，溫柔道：“姐姐晚點來看你。”
女警官走了，卻沒有依言‘晚點來’，而是在第三天，出現在她的病房裏。“告訴我，人是不是你殺的。”她站在尹笑依床邊，問得直接。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尹笑依抬頭看她，本可以裝無辜，但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果然是你。”女警官嘆息，同情地看着面前可憐的小女孩，沉默了許久，她才道：“除了我，不要向任何人承認。”
尹笑依愣住，以為自己聽錯，詫異地看着她。
“不過你得答應我，只有這一次。”女警官嚴肅道。
“為什麼幫我？”尹笑依問道，聲音冷靜的不向同齡人。
女警官沒有回答她，而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的眸子。
尹笑依先敗落地垂下眼：“我答應你。”
女警官眼底的冷意這才緩和，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過幾天你應該會被送回孤兒院，但我會一直盯着你的。”說著，女警官轉身就要走——
“瞪得，你叫什麼名字？”
女警官一頓，背對着她：“藍洛。”
“謝謝你，藍洛。”
女人坐牢了，謀殺罪，虐待兒童罪，外加事後警察查到她和死者長期販賣兒童的罪名，當庭宣判無期徒刑。
坐在證人台里，尹笑依低垂着頭蜷縮着，聽女人瘋狂地叫着冤枉，嘶吼要殺了她，隱藏在陰影中的唇角譏諷地勾了勾。
男人死了，女人坐牢，尹笑依再次成了孤兒，如藍洛所言，她需要回到孤兒院，但想到在那偏僻的地方更難找到阿姐，她有了其他想法。
“小鬼，馬上就要走了，給姐姐笑一個唄。”林夏調侃道，這幾日，逗弄這個面無表情的小孩已經成了她的一大樂趣，一想到她馬上就要走了，林夏還真有點捨不得。
尹笑依驀然抬頭看她，目光深沉。
女醫生莫名一寒，向後退了一步：“小鬼，我就開開玩笑，別當真。”
尹笑依驀地淡淡一笑，在女醫生詫異的近似驚嚇目光下開了口：“你，收養我。”
女醫生頓時愣住，盯着她，問道：“認真的？”
尹笑依點了下頭。
“好像有個女兒也不錯。”女醫生摸着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隨即玩味地笑了起來：“好啊，我收養你，林－笑－依。”
“林笑依？”她蹙眉。
女醫生一本正經地把手伸向她：“林夏，以後多多關照哈。”
林笑依掃了眼她指節分明的手，面無表情地碰了一下，姓林就姓林吧。
“阿姐！”
林笑依叫道，前面的女人停了下來，許久，才轉頭看她。
“阿姐，你丟不開我的。”她跑了過去，撲進女人的懷中，撒嬌着。
女人抬起了手，輕輕地落在她的頭上，然後輕聲嘆息。“傻丫頭。”她溫柔道，握住了我的手。
她握緊她的手，“阿姐，一起，說好的。”
“嗯，一起走吧。”女人點頭道，牽着她，一步步走向光明。
“阿姐！”
黑暗中，林笑依猛然睜開眼，惶然張望四下，空蕩蕩的，除了自己，沒有別人，也沒有夢裏的那個她。
剛動完手術回家的林夏一進門就聽到她的驚呼，推開房門，就見她呆坐在床上，一臉恍惚。“又夢到她了？”林夏問道，走到她床邊坐下。
良久，飄渺的聲音帶着一絲嘆息，林笑依的嘴角是澀然的笑。
林夏拍了拍她的肩。
林笑依疲倦地捏了捏發疼的腦袋，自我厭惡道：“她是誰，現在在哪，長什麼樣...我都不知道！”
“可能還沒出生吧。”林夏隨口哄道。
“有緣就會相遇，如果一輩子都遇不到，那就是你們沒緣分。”林夏大大咧咧的說，幫她把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別想了，就把自己當孩子重新來過，不是也挺好的嗎？”
林笑依失落又肯定地搖頭：“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
第一次遇到尹笑如，她只有五歲，大大的眼睛，紅撲撲的臉蛋，俏麗的可能。可惜，當時她並沒有認出她，只是莫名地覺得親切，以至於情感淡漠的她，毫不猶豫地保護寵溺。
然而，就在林笑依愈發覺得她熟悉時，一場變故，尹笑如消失了，和着她的母親安心，消失在林笑依和林夏的視野里，沒了蹤跡。
一別十三年，林夏和安心的久別重逢，林笑依也終於找到了她，她沒有馬上出現，而是守在暗處，遠遠地注視着她，等待着時機。
一夜失眠，想到馬上就要和尹笑如正式見面，林笑依多年平靜的心湖漣漪不停。
“你好，我叫林笑依。”
“你記得我嗎？我是林笑依。”
“你好...”
天還沒亮，她立在鏡子前，一遍遍練習着見面的開場白，練習着生疏的微笑，緊張地出了一層層汗。
終於，立在她家房門，林笑依深呼吸好幾次，鼓起勇氣抬手，敲響了房門。
許久，房門才“吱”地一聲打開，她正慌亂地不知該怎麼開口，眼前滿臉白面的尹笑如，讓她忘了出口的話。
門口站着的人瞳仁里閃過一絲訝異，但也僅僅只是一瞬，不被發覺。
“你...找誰？”她愣生生地問道，白的嚇人的臉配着獃獃的大眼睛，說不出的可愛。
她和自己說話了，林笑依內心翻騰，面上卻因不知該如何微笑，僵化地面無表情：“安心讓我來的。”
“安心...老媽？那你是...？！！！”她呆愣的神情在聽完她的話后瞬間化作驚嚇。
她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冷淡地“恩”了一聲，耳聰地聽到隔壁有開門的趨勢，她掃了尹笑如一眼。這麼可愛，怎麼能給別人看！如此想着，她不等尹笑如邀請，逕自進了門。
坐下許久，抬頭見尹笑如還獃獃地立在原地，她不解，指着對面的沙發：“坐。”如果可以，她很想抱抱她，可是，會嚇到她吧？
她正想着，尹笑如步伐極重地走到她對面坐下，惡狠狠道，“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媽。”
她愣了一愣，明白過來她把自己當成了林夏，準備解釋，視線落在她有趣的小表情上，頓時改變了想法，反問道，“你認為我是為了錢和安心在一起的？”
“難道不是？你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是真心對我媽！”
“很高興你覺得我漂亮。”她道，看着面前獃獃的小女孩，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尹笑如，我的阿姐，我終於找到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