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你簡直是非不分了!顧家布莊要是交給你和行朝,遲早會被你們敗光!」顧元鵬臉色鐵青,他這才體悟過來,因為自己的放任,讓他們母子心態扭曲,造就了多麼大的怪物。「總之,我不准你們去找行朗的麻煩,至於布莊,我會收回來,在我認為行朝歷練足夠之前,不許你們母子再插手家裏的生意!」
到手的權力又要被收回去,朱氏自然無法接受,原本秀麗的臉龐變得扭曲猙獰。「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顧行朗根本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這件事顧元鵬已經聽朱氏說得耳朵都快長繭,早就壓煩無比,他也很後悔當初的衝動,受不了的怒瞪着硬要挑起矛盾的朱氏,大喝道:「你閉嘴!行朗是不是我兒子,尚無定論!陸展文與碧花都不見了,此事不無疑慮,我會找到他們問清楚!」說完,他氣呼呼地離開,還狠狠地摔了門。
顧行朝的心跳隨着那摔門的巨響停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面露不屑地道:「娘,爹簡直不可理喻了,他居然站在那賤種那邊?」
朱氏面色陰沉,目光掠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狠毒。「你爹已經開始懷疑顧行朗身世的事了,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放心,娘不會讓任何人動搖你在顧家布莊的地位。」
「可是爹把權力都收回去了……」
朱氏冷笑着打斷兒子的話,「娘會幫你掃除所有擋在前方的障礙,這些都不是問題。」
穆探花發現,最近來自顧家布莊的阻礙減少了,而且顧家做生意的手法似乎也變得厚道許多,這一日,甚至派人送來了各色高級的線料,說是先前搶了布樣的賠償,令她很是訝異。
顧家的代表也不是姚管事,聽說姚管事已經被換掉了,新任的管事姓高,這位高管事為人沉穩實在,給穆探花及顧行朗不錯的印象,所以才沒有把他直接轟出去。
高管事除了送布之外,當他說明另一個來意之後,更令顧穆兩人訝異非常。
「高管事,你說,顧府希望與我們穆家布莊合作,以我們設計的布樣為主,可以在顧家全國各分行銷售,利潤你們只抽三成?」顧行朗的表情很是奇怪,不僅難以置信,更是提防萬分,他不認為顧行朝那傢伙會願意吃這麼大的虧,放下身段與他們合作,何況顧行朝賭注輸了,看到他們可是要變成條狗,怎麼可能不退避三舍?
「是的,而且契約可以由貴布莊這方準備,我們老爺都會答應的。」高管事答得乾脆。
顧行朗沉吟了一下,才面色凝重地問道:「你說的老爺是……」
「就是少爺你的……呃,是先前的當家,顧元鵬老爺。」想到顧氏父子敏感的身分問題,高管事換了個說法,答得含蓄,他也知道顧行朗在顧忌什麼,因此很機靈地接着道:「布莊本來是交由行朝少爺管事,但老爺覺得行朝少爺歷練還不足,無法挑起這麼大的擔子,就把權力收了回來。現在顧家布莊是老爺親自管理,夫人與行朝少爺皆不得插手。」
顧行朝勾起嘴角,笑意雖淡,卻不無譏諷。「難道他就願意相信我這個可能不是他的種的兒子?」
高管事沉默了一下,方道:「老爺當初是一時氣憤,事後他也很後悔,隨即展開調查,只不過現在關鍵的人證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調查陷入僵局。少爺,其實小的倒是聽出了老爺的意思……」他頓了一下,很認真地觀察顧行朗的表情,見他沒有生氣失控,才放膽道:「不管少爺的身世究竟為何,老爺對少爺經商的天賦仍是相當推祟的,所以才會在一切尚不明朗的時候,也願意與少爺合作。」
顧行朗閉口不語,內心不無衝擊。他一直把憎恨朱氏、埋怨父親做為他前進的動力,但今日聽到高管事這麼一說,他突然發現自己對父親的怨恨,似乎沒有想像的深,甚至,那些複雜的情緒中,還有一絲絲的同情。
父親即將步入老年,表面上看似家財萬貫,但妻子覬覦他的財富,小兒子又不爭氣,自己最疼愛的大兒子卻身世見疑,被他趕了出去……這事實上也是悲劇一場,心屮沒有任何值得安慰的人事物在身旁,他其實是個孤獨的人。
高管事把話說完后便先行離開了,把決定權留給顧行朗。
但顧行朗自從聽了顧家布莊的變故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穆探花看了不免着急。
「少爺,你還好吧?」她試探性地戳戳他,見他居然只是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目中無悲無喜,令她驚得忍不住抓住了他的雙臂,逼他直視她,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嘴裏就劈里啪啦倒出了一堆安慰他的話,「少爺,你知道,探花是個孤兒,從小也沒受過父母的寵愛,家裏更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從小窮到大……」
其實她說的,不僅僅是她穿越之後的人生,穿越之前,她在現代社會也是個可憐的小孤女,她遇到的機車老閱,還沒有顧行朗的一半好呢!
「……所以有父母的疼愛,是很珍貴的,老爺雖然生氣,但他氣消之後,也沒有改變對你的看法,甚至不管你是不是他親生的,他都願意和你合作,老爺對你不只有養育的恩,也有父子之情,比起探花,少爺你已經很好了……」
顧行朗原本出神的目光,慢慢聚焦在穆探花身上,他發現這小木炭是真的着急,似乎怕他的心情被顧元鵬的事影響了,甚至不惜把她悲慘到無以復加的身世拿出來與他對比,於是,他原本古井不波的眸子,漸漸起了一絲漣漪,這微微的波瀾慢慢擴大到他的心,令他有種被人懷抱着的溫馨感。
這小木炭,他真的沒有錯愛,簡直可愛到他的心坎里了。
「小木炭,本少爺怎麼就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聒噪呢?」他突然道。
穆探花滔滔不絕的演講頓時戛然而止,瞪大了眼不滿地望着他,早知他這麼不解風情,她滿腔的同理心絕不會浪費在他身上,她寧可對着一隻豬去背《論語》。
「可是,你的聒噪,本少爺很喜歡。」瞧她那呆樣,顧行朗笑了起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又是一記深吻印下。
唔,這小木炭的甜密滋味,他是越來越沉溺了,現在更是捨不得放手。如果有人來和他搶,他一定會和對方拚命。
穆探花又一次被他偷襲,而且他這次的吻與上次不同,幾乎是狂風暴雨似的侵略,而且一副想要將她吞進肚裏的樣子。她推不開他,也無力推開他,而且在他放肆的動作之下,她覺得自己都快在情慾之海滅頂,很想向他多索求些什麼。
他的大手越來越不規矩了,他探索了一遍她這小身板的凹凸起伏,也遍嘗了她那滑膩細緻的膚質之後,才嘆了一口氣微微鬆開了她,用極大的意志力壓制內心湧起那滾燙的慾望。
唉,真可惜這裏是書房,怎麼不是卧房呢?
她終於找到力氣推開他,微惱地瞥了他一眼,走到窗邊推開窗,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才嬌嗔道:「少爺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又親我?而且你還把手放到、放到……」她下意識抓緊了衣襟,滿臉通紅,他大手在她的衣服內游移的感覺,到現在還能讓她覺得酥酥麻麻,站不穩腳。
「你是我的人,為什麼不能摸?」顧行朗倒覺得理所當然。「小木炭,少爺我教教你,以後你想安慰我,與其費盡唇舌,不如用這種方式最快,少爺我最吃這一套。」
「誰要用這種方式安慰你,少臭美了!」穆探花頭也不回的嗔道。
她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也冷靜下來了,其實在她心中,也認定自己是他的人了,只不過這傢伙便宜佔盡又不表態,佔有欲與愛情分不清楚,十足獃頭鵝,令她很為惱火就是了。
反正近水樓台先得月,她也不急,於是她回過身望着他,轉移了話題,「少爺,所以方才高管事提的事……」
「我不會答應。」顧行朗答得簡單利落。
「為什麼?少爺你還在恨老爺嗎?」穆探花真不希望他們父子的關係繼續惡劣下去。
「不,我不與他合作,才是在幫他。」他長吁了一口氣。「把我從顧家趕出來,又讓顧行朝這不成器的傢伙上位,都是朱氏一手搞出來的,如今爹把大權收回,又和我合作,等於犯了朱氏的大忌,這女人心腸陰狠,手段毒辣,當初她連我都陷害,我怕現在與爹走得太近,反而害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