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朱氏
林媛並不覺得老太太會想要殺害林二太太。若只是厭惡,老太太完全可以仗着婆婆的身份磨搓林二太太。這樣怕是更解氣。
林媛的思緒一時斷了,僅僅表面上看,這府里誰都沒非得害了林二太太的動機。
“香荷,今天的談話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林媛揉了揉眉心,她昏昏沉沉了三天,精神尚可,但僅喝葯和米粥的身體卻有些疲憊。
香荷唯唯諾諾的點頭,卻忍不住心底的疑惑,眼巴巴的看着林媛。
“小姐的意思,太太是被府里的人害的?”
林媛微微頷首,不再言語。
片刻之後,香月還未回來,林廣成領着大夫卻先到了。
見着林媛雙眸不再失神,大夫有些驚訝,診脈之後,他便肯定道,“四小姐已無大礙,只要靜心調養數日即可,之前開的葯也可以停了。”
林廣成臉上閃過欣喜,卻又隱含擔憂。
“真的好了?”頓了頓,他追問道,“日後不會再複發吧。”
大夫睃了眼林媛。
“心病還須心藥醫,遭受此打擊四小姐性情有些許變化也是在所難免的,但令愛年紀尚幼,日後會漸漸好轉的。”
林廣成只要林媛不再是那副昏昏沉沉痴傻的模樣就夠了,當即對着大夫感謝萬分。
立在床頭伺候着的香荷卻是唇角翕動了幾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正當林廣成送大夫出門之際,她上前一步,準備開口。
林媛卻一把拉住她。
“別說。”林媛衝著香荷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香荷想要說什麼,她猜得到。
香荷猶豫片刻,便咬牙停住了腳步。
林媛本還想向林廣成詢問關於林二太太的事情,畢竟有些私密事不是香荷能知道的,但林廣成送走了大夫之後卻沒有再回來。
香月倒是端着松花蛋肉粥進了屋。
“小姐,剛才老爺交代要出門,讓小姐好好用餐。”她邊進屋邊說道,說著利索的將餐盤擱在床頭。
簡單的一碗松花蛋肉粥,一碟子腌制的紅彤彤的辣蘿蔔,卻看得林媛食指大動。
“放桌上吧,我起來吃。”林媛邊說邊掀開被子,“幾天腳未沾地了,感覺身子都酥軟了。”
香荷香月想了想也並未阻攔,想要上前攙扶,又被林媛笑着拒絕了。
“太好吃了。”
只片刻,林媛便摸着肚皮舒暢的說道。如此簡單卻美味的一餐,讓她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林媛也不記得從哪見到過這麼一句話,吃飽了能讓人心情愉悅。就像古人所說,民以食為天。
她忽然就覺得老天不是不願收她,而是厚待她,給了她一雙疼愛她的父母,雖然母親不在了,但心底存留的情感告訴她,林二太太生前一定是個愛女如命的母親。
前塵往事雖說忘不掉,但她至少要珍惜眼前疼愛自己的父親。
這般想着,林媛就覺得林廣成匆匆離去有些古怪。
“香荷,你去幫我打聽打聽父親做什麼去了。”
香荷愣了愣,有些為難道,“可奴婢不太方便去外院的……被老太太知道了可不好……”
林媛這才想到此時身處的時空的特點——封建、女性的地位低下,並且在這林府里,她林媛二房的四小姐算不上什麼。
“那算了,等父親回來我再問問吧。”林媛有些喪氣的說道。
“不如讓奴婢去吧。”香月閃着眼睛插話道,“奴婢年紀還小,就算老太太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被抓到了奴婢就說貪玩自個兒跑出去的就是了。”
林媛一愣,抬眼看了眼已有了少女模樣的香荷,又看了看還是一副小孩子模樣的香月,啞然失笑道,“我倒是忘了,香月還是個孩子。”說著,她甚至抬手想要摸摸香月的腦袋。
只是一伸手,入目細白的小手又讓林媛呆了呆。她竟然忘了,現在她自己也只是個孩子。
“小姐,奴婢可比您大了一歲哦。”香月嘟囔道。香荷比她大了一歲,說她年紀小就算了,林媛可比她還小一歲,竟然還將她看做小孩子。
“香月!”香荷見香月愈發不像樣,忙出聲制止道,“快去吧,別耽擱了小姐的事。”
香月怕是被香荷教訓慣了,也不發怵,對着香荷做了個鬼臉,“小姐,那奴婢去了啊。”話音未落,人卻一溜煙跑得沒影了。
“平日香月也沒這麼跳脫的,是小姐醒了,她高興的……”香荷生怕林媛不虞,急急的替香月說著話。
林媛微微一笑,“她這樣才好,你日後也別繃著個小臉了,活活像個小管家婆。”
香荷被說得紅了臉。
“對了,香荷。”林媛正色道,“我失憶的事你不要提了,免得父親又擔心。往後遇上什麼我忘了的事,你提醒一聲便是了。”
“好。”香荷想了想大夫的診斷,便應了聲。
窗外鳥兒嘰嘰叫着,林媛抬眼看去,春日的陽光透過窗紗灑滿整間屋子,她竟有些嚮往。
“我去院子裏晒晒太陽,順便等着香月,你就去睡會吧。”說著林媛便起了身。
香荷自然不願。
替林媛更了衣,又在林媛的百般要求下,香荷才指揮着天嬌院的下人們,搬了兩張竹椅放在了院子裏的大樹下。主僕二人就躲在樹下,望着天上雲捲雲舒。
漸漸的,香荷睡著了。林媛依舊獃獃的望着天空。
“喲,瞧着四丫頭這病是大好了啊。”一個聲音突兀的在林媛的耳邊響起,這句話后,便傳來一連串的咯咯笑聲。
林媛皺眉看着被一群下人簇擁着彷彿在自家庭院閑逛的婦人,這婦人裝扮簡單,卻舉手投足間一身富貴氣派,叫林媛拿不準對方到底是這府里的大太太還是三太太。
而香荷許是一夜未眠,竟沒有醒來,更無法提醒林媛。
林媛不知該如何稱呼,只站起身子。
“四丫頭可是還未好?怎麼不說話呀?”朱氏上前一臉關懷的拉起林媛的手,“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告訴三嬸。”
聞言林媛回想着香荷香月行禮的姿態,衝著朱氏微微蹲了蹲,“三嬸好。”
“快別行禮了,坐下吧。”朱氏慈愛的拍了拍林媛手,轉眼盯着還睡着的香荷,眉頭一挑,斥道,“這是哪裏來的刁奴,主子站着,她也敢坐着?”說著,她環顧四周,拔高了音量,“二太太是去了,可這天嬌院的規矩都沒了?都敢坐在四小姐頭上撒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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