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上吊

第66章:上吊

東方明珠於1991年7月興建,1995年5月投入使用,位於浦東新區陸家嘴,是上海的標誌性建築,也是國家首批五A級旅遊景區。

我和師父排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隊,才進到觀光電梯裏面。

有工作人員在講解:東方明珠是多筒結構。以風力作用作為控制主體的主要因素。塔高468米,塔內有太空艙、旋轉餐廳、陳列館等,可以抗9級地震。--之後,又用英語、德語各重複了一遍。

我聽得目瞪口呆。

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樣,隨隨便便一個人就會好幾門外語;大城市的建築也不一樣,幾個圓筒子就能造出這麼壯觀的塔來。

低頭向下看,人小得跟螞蟻似的。

電梯仍然在緩緩上升,直到最頂層的一個球時,才停下。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我們隨人群來到了球體中央。最中間是賣旅遊紀念品的,有古風字畫和燒藍器具,靠左是一個攝像台,在攝像台的旁邊。擱着一架天文望遠鏡。這個球的最邊上,還有一個透明的玻璃走道,有人大膽地走在上面,有人趴在那裏,要同伴去扶。

尖叫聲,大笑聲,不絕於耳。

師父轉頭問我:“小佛,怕么?”

我搖頭:“不怕。”

師父牽着我,向玻璃走道行去。

走到上面時,向下一看。一口氣堵在心裏。上不得下不得,雙腿直打顫。

“師、師父……”

我結巴起來。

難怪這些人需要同伴扶,我腿已經嚇軟了。

旁邊有人在驚呼:“我去!263米高,掉下去摔成肉渣了!”

有人附和:“站在這裏,往下看一眼,跟快要掉下去似的。快走快走。嚇死人了。”

這時,觀光廳內有廣播響起:“下列人群不得上觀光走道,孕婦、體弱者、恐高者、高血壓……”

師父低頭問我:“小佛,還好么?”

我咽了口口水,死死抓着師父的手臂:“其實……我還好,不是很怕。”

旁邊有人碰了碰我:“你看你臉都蒼白了,還說不怕。快讓你男朋友抱你下去吧,這樣待下去會嚇出毛病來的。”

“是啊是啊,我頭一次看了這個,回家連續做了一個禮拜的惡夢。--夢到自己從這裏掉了下去,那種失重的感覺,快把我嚇出心臟病來了。”

“那你怎麼又來了?不怕了?”

“怕啊,怎麼不怕?腿到現在還抖着呢!這人嘛,就是這樣,愛尋找刺激。哈哈……”

“哈哈……你呀……”

師父將我拉進懷裏,單手擁着。

我靠在他身上,安心了許多。可還是不敢往下去看,只能把眼睛死死閉着。

有一個女音鑽入我的耳中:“聽說一對情侶站在玻璃上,互相喊對方的名字,可以百年好合哦。”

我驚了一驚,甜甜地喊:“師父。”

師父回道:“小佛,怎麼了?”

我咳了一聲,道:“白夜行。”

“……”師父揉了揉我的頭髮,輕聲道:“白姻禾。”

“嘿嘿。”

小計謀得逞,心裏美滋滋,將害怕也忘了大半。

在觀光層遊玩了一會兒,我們到了旋轉餐廳。廳十分大,比我這十幾年見過的任何一家餐廳的都廳都要大。

“師父,我還不餓。”

這麼高檔,一看就很貴。

“你早上才吃幾口,怎會不餓?”

師父帶我走到桌邊,有工作人員前來詢問,她遞了個大大的菜單本給我,我拿着不知所措,師父笑了笑,把菜本接了過去,隨口點了幾個菜品。

很快,菜就上來了。

醉蟹,山葵蝦仁,三文魚,俄羅斯濃湯,杏仁牛排,抹茶蛋糕……

這一盤盤菜肴上桌,花樣百出的餐具也隨之而來,服務員有禮又客氣,示意我們可以用餐了,我無從下手,尷尬地立在那裏,跟個石雕。師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不要緊張,然後給我布菜,教我怎麼拿刀叉,怎麼蘸醬?

我紅着一張臉,僵硬地把這頓飯給吃完了。

師父若無其事地從餐廳走出,牽着我的手,進入下一個景點。

接下來的那個陳列館我沒過多留意,一直停留在剛才那頓飯上。--我這樣沒見過世面,會不會給師父丟臉呢?

逛完東方明珠,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半。

我們開車回家,途中路過七寶八號橋菜市場,順便帶些菜回去做晚飯。

我跟菜攤老闆討價還討,得心應手,彷彿把剛才丟失的自信都找回來了。師父在一邊微笑地看着,等我講好價錢,他再把錢給菜攤老闆。

買了些菜和肉,我們回到家。

米下鍋,菜理好,師父親自下廚,很快就做好了飯菜。

我們坐在桌邊,安靜地吃飯。

還是在家吃飯舒坦。

晚上看了會兒電視,我和師父就各自回房睡下了。

一夜無夢。

次日天還沒亮,修靈的電話就來了,他說寺里出了大事,修衣上吊自殺了。

我們顧不得其他,忙開車去七寶。

到了七寶古寺,並沒有看到有喪禮在舉行,我給修靈打電話,修靈一溜煙跑來了。讓我們把車子停好,然後帶我們來到後院。這裏有個遊人免進的牌子,是寺里僧人居住的地方。

四下無人,我小聲問修靈:“修衣為什麼要自殺?寺里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修衣的屍體運到冷藏點去了么?”

修靈看了我半晌,哈哈一笑,道,“誰說修衣死了?他是上吊自殺了,可是沒死成……”我伸腿踢他,他躲到一邊,又道,“你先別急着朝我發火。--說來也是很奇怪,修衣吊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才被人發現,臉色紫青,沒有呼吸。可是,放到床上半天,他居然又活了,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我與師父對視一眼,道:“師父,我忘了跟你說,我昨晚夢到修衣跟……跟黑貓靈那個了。”

修靈大驚小怪鬼叫一聲:“哎喲,你感同身受了么?”

“去你的!”

“嘿嘿……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成年……哎喲!白!族!長!”修靈把一枚銅錢從臉上摳下來,他臉上白嫩的皮膚上頓時紅腫一片,“白族長,你這護徒的心也太急切了……別別!別打!我不說了還不行嘛。”

我白了修靈一眼:“嘴欠!”

師父走到花圃旁,彎下身子。

那兒有一株枯萎的牡丹。我認識。正是與修衣有過肌膚之親的牡丹花靈,阿今的真身。初次看到的時候,它還是一朵水靈靈的牡丹,怎麼轉頭就死去了呢?一般來講,已修有靈性的花靈是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的啊。

修靈也走了過來:“看到了吧?阿今死了。”

師父問道:“修衣呢?”

“在他房裏,我帶你們過去。”

修靈不再開玩笑,神色正然,帶我們往修衣的屋子走去。

這副模樣多好,非要整那些不正經的話。

到了修衣的屋裏,這裏沒有人,修衣一個人躺在床上,手裏捧着一本佛經,目光無神,眼角掛着淚珠。

“師弟……”

修靈喊了一聲。

原來修衣是修靈的師弟。

修衣回過神來,見到我們,忙坐了起來,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把經書放到床邊。我看到經書的封面上,用毛筆寫了:今夜良宵君莫負。--修衣下地,招呼我們坐下,他給我們倒了茶水,問候幾句。

頭一回見到清醒着的修衣,禮貌,沉穩,印象不壞。

修靈朝師父點了點頭,猛地一把把修衣給捉住了,三下五除二把修衣摁到了床上。修衣不能動,拚命掙扎。

“師兄,你這是幹嘛?”

修靈道:“我也是為了救你,得罪了。”說著,把修衣的衣領往下扯。

露出來的皮膚完好無損,並沒有修靈所說的“上吊、吊了一整夜”的痕迹。亞華圍血。

修靈把修衣放開,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修衣把衣服整理好,不願開口,修靈又道,“上回就是白族長把你治好的,他的本事你也曉得,自己開口總比被別人查出來,天下盡知的好。”

修衣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想啊。”

“昨天,我醒來后,察覺自己同阿今和良宵都有染,良心不安,於是去找住持,想還俗。住持問我還俗了,娶哪一個?我想了半天,決定娶阿今。住持同意了我的請求。我把寺里的大小事務跟師侄們交待一下,就可以走了。哪知道昨天,良宵找到我,說他要走了,去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讓我陪他看一場電影。”

“良宵是貓靈,它要去的地方,我們人肯定找不到,所以我就答應了。”

“我們去匯寶看了場電影,良宵說有點不舒服,想找家酒店休息一下。我看時間還早,就和他一起去了。誰能想到,在酒店,我控制不住自身的慾望,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糊裏糊塗就將良宵給……給……”

說到這裏,修衣雙手抱頭,十分痛苦。

我們誰都沒有去打擾他。師父是不願,修靈是好奇,而我……則是因為知道。我知道他和黑貓靈在酒店裏都幹了些什麼,也知道黑貓靈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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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屍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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