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永失我愛(2)

三 永失我愛(2)

我做了好長好長的噩夢,一個連着一個,填滿了整個一生,象被一隻巨大的魔手拉進了暗無天日的深淵裏,永世沉淪不得超升。痛失親人的感覺一次又一次,竟然比南極更冰冷!

在我過去的生命里,從來沒有一位至親在我眼前生生離開過我。奶奶去世時我還沒有出生,所以後來聽爸爸說起時完全沒有感覺。只有一次,那是高中二年級開學時,當時我和一群女生正唧唧喳喳的站在學校公告板前,一轉身,忽然就看到了公告板上白慘慘的訃告,落款是以我們班主任名義的治喪委員會。只在那時,那一刻,僅僅是一張薄薄的白紙,顯得那麼厚重冰冷,隔開了陰陽兩界,世上再具破壞力的槍炮也無法穿透。我立刻哭了。其實,班主任只教過我們短短一年的物理課,他為人很淡泊,和班上的同學們沒有什麼深感情,其它同學都沒有怎麼反應,但我卻哭了好幾天。記得有一次我抄物理作業被老師抓住,他問我為什麼要抄作業,是不是很討厭他講課。我說,我爸爸也是教物理的,現在已經和媽媽離婚了,法院把我判給了媽媽,我只要一接觸和爸爸有關的東西就會覺得很痛苦。當時老師沒有責備我,只說:“那你就學文科吧”,後來我就入了文科班。每次我一想起老師淡淡的關懷,就止不住淚如雨下。生命太脆弱了!你越是愛一個人,失去時越是痛不欲生。而我,貂嬋,怎麼可能不愛上我的呂布?!

一隻溫暖的手劃過黑暗伸過來,握住了我的手,好熟悉的味道啊!象草藥的清香,帶着淡淡的苦,讓人聞着心裏平靜安詳。是誰的味道呢?為什麼想不起來?而且好害怕想起來。我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手立刻放開了我,卻讓我更加害怕光明后的黑暗。“你別走,別離開我。”我在夢中忍不住哭泣起來。

“我在。”熟悉的聲音說,“在你身邊。永遠。”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擦去了眼淚,溫柔的吻印在我的額頭上,好熟悉的吻啊!

我笑了一下,安心的沉沉睡去,再沒有噩夢出現。

醒來的時候,身邊坐着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對我很和善的笑着,伸手在我的額頭上探了探溫度,嗔怪似的說:“總算退燒了。唉,沒見過象你這樣的女人,剛生完小孩連月子也不坐就大雪天的四處亂跑,險些把自己的小命送了去。瞧把你男人急得,整日沒日沒夜的守着,你要是再緩不過氣兒來,我看他就要把自己的頭髮全都拔光啦。”

“我男人?”我發燒燒得腦袋有點僵化,迷茫的問。

“瞧,這可真是病糊塗了,連自己丈夫都不記得了,就是那個白頭髮的俊小夥子呀,想起來沒有?”那夫人笑說。

“白頭髮?”我更迷茫。

“我給你叫他去。”夫人說著端莊的走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這人可真是怪了,明明擔心的要死,這會兒卻怎麼也不肯進來,說是怕你見了他生氣傷身體,真沒見過象你們這麼彆扭的一對夫妻。”

我立刻明白那個人是該死的誰了,腦子裏轟的一下,四大洋的水從頭頂冰冷的傾倒下來,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歇斯底里的尖叫:“讓他走開!我不要見他!我要用整個一生、每分每秒去恨他!恨他!恨他!……”

一直分不清是夢着還是醒着了,惡夢和現實連在一起,日復一日,沒有小豹,也沒有小小豹,只有恨,沒有可以去愛與被愛的人,似乎只剩下萬念俱灰了。我想起以前看的一段有關海嘯的記錄片,那場席捲印度洋的海嘯帶走了二十多萬人的生命,其中一個鏡頭我至今記憶猶新——那是斯里蘭卡一個黑瘦的老人,靠在僅余的一輛破舊自行車上,無淚的哭泣,他的全家人都遇難了,他憤慨的指責上帝,為什麼把他的家人全都帶走了,卻獨獨把他留下,一遍又一遍,象祥林嫂似的。當時,不經事的我看得很不理解,其它人都死了,他能夠劫後餘生,不是應該感謝上帝嗎?為什麼他卻在憎恨上帝?現在,我明白了,當你所愛之人都離去,世間已再無留戀。

照顧我的這位夫人夫家姓甄,是當地的豪族。我的身體在甄夫人細心的照顧下漸漸恢復過來。甄夫人很健談,總坐在我身邊不住的聊家長里短。“你的女兒長得真漂亮,將來一定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甄夫人說,“可惜我兒子一大把,就是生不出個女兒。”

“夫人要是喜歡,就收養了吧。”

“真的?你真捨得?”甄夫人欣喜若狂。

我點點頭。作為一個母親,一定要愛自己的孩子勝過自己,勝過世上的一切,否則會讓孩子不幸福,可是我覺得自己已經愛不動了,其實從呂布死去的一刻,我的心就已經停止了,不會動了。我不知道明天我要何去何從,所以,我要給愛若找到另一份母愛和幸福。

“這孩子叫什麼?”甄夫人問。

“既然是你的孩子,由你起名字吧。”

甄夫人凝神想了想,“就叫‘甄宓’吧。”甄夫人高興的舉起女兒,“乖女兒,你長得這麼漂亮,將來娘一定讓你嫁一門好人家,甚至帝王家。”

河洛之神,名曰宓妃。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將來這個女孩會集萬千寵愛在一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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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我作貂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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