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命運交叉的城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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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人說他愛你並且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這絕對是最動聽的情話；如果一個人說他愛你並且願意為你殺盡所有人，那麼，這樣的愛是一場災難。呂布嚇壞我了！我不是貂嬋，我曾經熱烈的追逐愛情，現在，愛情卻讓我逃亡！

委身董卓非我所願，更帶着強迫，我卻不怨恨他，人死萬事空，還有什麼好怨。可是，對呂布我卻不能不怨，因為曾經那麼認真的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弟弟去愛護，忽然一夜間徹底變了味道，我該把自己這顆心怎麼樣？捏成什麼奇怪的形狀？

其實心裏已經感覺不出任何的味道了，所以，我逃了，拼盡一切逃出去！想要逃離貂嬋的宿命，從此給貂嬋的故事劃上句號，把一切都結束，洗盡鉛華，附在那個我等待了兩輩子的人的耳邊，唱一首童安格的歌——

所有的故事只能有一首主題歌

所有的愛情只能有一個結果

明天你是否依然愛我？

他依然愛我。我知道。否則他就不會冒着生命危險衝到董卓面前，大聲要我跟他走。我多傻呀！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明白告訴我了，他不在乎我和董卓之間發生了什麼，無論什麼，他都可以接受，可是，我卻羞愧得投入董卓的懷抱，不敢正視他的臉。其實，這算得了什麼呀？放在二十一世紀，大街上隨便拉兩個性解放的人問問，真不算什麼事，就我死腦筋罷了。

現在，由於董卓之死，我終於在這個清一色男人爭霸的世界裏創出名號了。

“呂布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弒父，三姓家奴，倫常喪盡，真是一隻誰都養不熟的狗。”（吐唾沫）

“董卓也算是梟雄一世，臨到老卻死在女人身上。”（搖頭）

“不知那個貂嬋到底長得什麼樣？”（好奇）

“還能什麼樣？妲己，狐狸精，會**。”（猥瑣的笑）

我愛着那個人和他為天下息兵的理想，為此沖在前面作了貂嬋，在這個時代最終得到的卻是唾棄。我又想起初到三國時徐子將給我算命的結果——亂世妖姬，現在想想，老徐不愧半仙徐鐵嘴，全都應驗了，也許只有千年後的人們才能不帶性別歧視的客觀評價貂嬋的歷史作用。不管千年後人們如何敘述我，置身其中的我對貂嬋只有恨。我不想殺董卓，董卓卻終因我而死，我想有個可愛的弟弟，他卻執意作我的情人。

不知道嘉嘉聽到人們評論我的話會怎樣想？是不是還能象他以前說過的那樣，自豪的向天下人宣佈他娶了天下第一美人。

兗州終於出現在地平線上。

無數難民推推搡搡的朝兗州逃亡。我插進隊伍，問：“發生什麼事？”

“貂嬋不見了，呂布發了瘋，四處尋人，連燒了幾座城池啦。”

我腦子裏轟的一聲，望着長長的難民隊伍，一瞬間不知何去何從。我該為了百姓的安寧回去勸阻呂布嗎？我呵呵笑了笑，憤懣的想：為什麼我就該為了別人的幸福放棄自己的幸福？憑什麼我就該老實的去當個情操高尚的女主？我又不是古代女英雄，我只是個愛情女孩。

人群忽然騷亂，蜂湧着朝兗州城門擠過去。不知誰家的小孩被丟下了，望着驚恐的人群害怕又不明所以的坐在地上大哭。站着發獃的我被後面着急的人一把推倒，無數只腳從我身上踏過。一瞬間，我眼裏的世界縮小了，好象只有搖晃的大地，和小孩臉上的眼淚。我伸手抹去了小孩臉上的鼻涕，沖她笑了笑。大地的震顫傳導到我身上——呂布追上來了，先鋒沖入人群揮舞大刀切菜一樣砍起來。

“開門！”

“快開城門！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該死的呂布！”

人群叫罵著，一片惶恐。

這種情況下，面對迅速攻過來的騎兵，只要是不太笨的將軍都知道，城門不能開，一旦開門讓騎兵趁機殺入，城就守不住了。弔橋轟隆一聲放下來，城門洞開。接着，一個銀盔銀甲的小將領着一隊騎兵衝出來。

“不要亂！”趙雲在馬上喊道，“有我趙雲在此，各位鄉親安心進城。”

人群稍稍安靜了一點，但人數太多，一時半會根本進不完，赤兔馬已經到了。

“哦？你要跟我比試一場嗎？”呂布輕鬆笑道，“那就快點，我趕時間。”

這時，趙雲的馬向旁邊閃過一步，背後露出一個人來。“太胡鬧了吧？妻子如衣服，為一個女人鬧這麼大，值得嗎？”郭嘉笑道，在任何時候他都能很好的維持他一貫的冷靜。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象你這種陰險小人又怎麼能明白她的珍貴？她在哪兒？還給我！”

郭嘉抬頭望着詭異得幾乎不真實的天空，一雙眼睛遮擋在長長的睫毛下面顯得空洞而茫然，以一種奇怪的語調說：“你以為你碰過的女人我還會當寶貝拾起來嗎？休要拿那種人盡可夫的女人侮辱我！她不在兗州，你最好速速退兵，別再鬧出更大的笑話啦。”

“當真？這是你親口說的，從此你和她再無瓜葛，你發誓？”呂布懷疑的緊盯着郭嘉，臉上狂喜萬分。

沉默。

郭嘉扭頭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尾的難民隊伍，此時大半還擠在城外沒來得及入城，“我發誓。”他說。

我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撲克臉在轉身的一瞬間迅速垮下去。他這些話一定都是違心的，他心裏裝着天下，不這麼說的話，立刻就可能開戰，這些無辜的百姓夾在兩軍當中可就遭殃啦。再說，這種權宜之計的諾言，事後用不着遵守。這些我明白，有什麼不明白呢？我又不是白痴，明白的很。這樣一個人，把天下人的幸福放在自己的幸福前面，多麼偉大啊！我又怎麼可能不喜歡他？可是，可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痛呢？

赤兔馬調轉方向飛馳而去。人群進入城內。沉重的城門吱呀聲中徐徐關閉，巨大的門閂咣的落下。

我孤零零站在城外，不知不覺，日已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