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獻刀・定情(1)

他的吻乾乾淨淨，由淺入深，象蜻蜓點過池塘的水面，緩緩激起一層層漣漪，讓水面的荷花隨之搖曳，然後似輕舟劃過湖面，伴湖光山色入夢，最後大浪入海，激情萬丈，那時我早已眷戀其中，欲生欲死。

我喜歡在清晨的曙光中與他手牽手漫步伊水之畔，陽春三月，好個明媚的天！

還是春天好，冰雪消融，百花盛開，彷彿隨着萬物生機勃勃，人的熱情也開始蠢蠢萌動。談戀愛是一定要講情調的，（現在刁嬋這個過來人發表經驗談，大家不妨拿筆記下來，）所以，夏天不好，熱乎乎的抱着，還沒等接吻就先出了一身臭汗；秋天也不適合，太蕭瑟，那是演出悲劇的季節，尤其是約會時落葉里的毛毛蟲會突然掉進脖子裏，這時候窈窕淑女也能變母夜叉；冬天太冷，一邊接吻一邊打哆嗦，多煞風景啊！

我喜歡春天，還有一個原因是，隨着春暖花開，他的身體也好起來，臉上多了一絲血色，晚上很少咳嗽，而且，最近他的心情特別好，時常望着我時和風一樣的微笑，雖然有時候笑的時間長了點，感覺有點傻。於是，我盼望這個春天永遠繼續下去，他的身體一天天更健康，然後，我們白頭到老，為此，我開始尋訪我所知道的這個時代的名醫——華佗。

“你看我撿到了什麼？”我舉着兩塊乳白色的鵝卵石，忽然發現剛才還在我身後的他不見了，剛要着急的佈告尋人啟事，卻見他站在河對岸正笑着望着我。

河水青青，金色的陽光灑在河面上又被鱗鱗碧波反射回來，在他面前形成一道金色的紗，天邊紅彤彤的霞彩如天女的綵綢在他身後撒開來輕柔的做了背景，艷粉的桃花飄落下來，象下了一場旖旎的清香雨，他溶化在層層絢爛瑰麗的色彩中，整個人好象被包在一個五顏六色的肥皂泡泡里，分外的不真實。我望着他，痴迷而沉醉，風悄悄吹起了我的頭髮，掃在我的眼睛上，痒痒的，那一瞬間，莫名的，淚水潸潸落下。

我始終認為與嘉嘉的一見鍾情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就象電影《西雅圖未眠夜》中湯姆-漢克斯回憶他與妻子的第一次相遇那樣，在彼此對望的第一眼，腦海里湧現一個詞——“MAGIC！”，可以一輩子珍存在回憶里。而更美妙的是，一見鍾情后我所鍾情的對象沒有讓我感到後悔，而是愈了解他愈深愛他。如果造物主把我投入古代是有他的目的的，我想一定是為了讓我和嘉嘉彌補彼此生命中的缺憾。二十一世紀的生活，現代世界的男人們往往缺乏古人對人生的赤子忠誠和義無返顧。

只是這樣簡單望着他，猶如墜入時光的夢境，心裏彷彿有什麼在清澈升華，健美的小豹也好，莫測的曹操也罷，孔明、公瑾……許多曾圍繞過我的人，他們給予我的無數讚美都失去了色彩，那些曾經看來五光十色的東西，如今就象圍繞在寶石旁邊的玻璃般浮華。是的，此生我只要望着嘉嘉一個人就夠了，我只要一直望着他，一直一直地……

“為什麼你要跑到河對岸去？”我朝他呼喚。

“這裏看你最美。”他說，帶着夢境一樣的眼神，我在他眼中看到一顆晶瑩。

我提起裙子朝他涉水跑過去。他一驚，連忙迎上來，“又胡鬧了，河水有多涼！”於是，兩人就相會在水中央。

“你看我撿到了什麼？”我伸出手給他看我撿到的白石子。

他臉上露出驚奇，“這麼圓潤光滑的一對石子，而且還大小色澤完全一樣，要在滿河灘的石頭裏找出來可有多難？”

“我一眼就看見啦，它們躺在一起，好象專門等我來撿似的。送你。”

他笑着接過了，小心揣在懷裏。

“你送我什麼禮物呢？”我不依不饒的問。

他抽出腰間的竹簫遞給我。我已不知多少次痴痴坐在一邊聽他吹這根簫，那時的他就象一幅天外仙的畫。他身邊總帶着這根簫，其實並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只是一根手制的竹簫，但他不知為何很珍惜。

這時，我接過了，發現簫身上刻着幾個醜陋的大字，正是本小姐的書法——“我不愛短命鬼。”

我立刻想起來，那個下雨的日子，我在水鏡庄竹林中主動吻過他后，後悔了，氣急敗壞的在一根竹子上隨便划的。沒想到他卻把那根竹子砍下來，做成了簫，時時伴在身邊。

“嘉嘉，我有話要說，”我整顆心如翻江倒海。

“什麼話？你說。”他低頭望着我。

我在他的注視下忽然想不起來剛才打好的一大篇草稿了，我搖搖頭，笑了笑自己，“嗯，沒什麼，”胸口裏有什麼洶湧而出了，我突然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大聲喊道：“嘉嘉，我好愛好愛你！”

他一怔，驀然聽到我直接了當的告白，微微紅了臉，然後也衝動的一把緊緊抱住了我，已盼了三生三世的話在我耳邊響起，“嬋兒，我們約定終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