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詩人曹操
遠遠的,洛陽城已經在望。漢末的洛陽雖然是首都,在我看來一點也不氣派,根本沒辦法和二十一世紀迎奧運的北京比,但,當我看到這座風雨飄搖的古城斑駁的城牆時,心情的激動絕對超過了坐在現場觀看奧運開幕式。
嘉嘉,你在這裏嗎?讓我找到你吧!我不知道自己對艱苦的行程是否還能再忍受下去,我怕我會經受不住考驗,不能將這段愛情進行到底。
“小豹,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就行。”我趴在小豹背上說。
“不行,姐姐的腳傷了。”小豹執拗的說。
一路上,我們姐弟二人就是這樣相攜走下來。
我是獨生女,有一個弟弟、妹妹一直是我的一大願望,每當小豹叫我‘姐姐’的時候,我心裏就會有一種踏實溫暖的感覺,感到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里,我也同這裏的所有人一樣,有了家和親人,於是覺得自己也是屬於這個時代的。
一番打聽,曹操果然在洛陽,擔任北部尉。我們很快尋到曹操府前。
“請問府上有沒有一位郭奉孝先生?”
“你找奉孝先生?有什麼事?”
“我——”,我一聽到郭嘉已近在咫尺,一股熱流簡直要把心臟炸開,堵得幾乎不能呼吸。
“沒事就趕快離開。”看門人見我衣衫襤褸,連雙鞋子都穿不起,勢利眼就出來了。
我風餐露宿了好幾個月,一張花容早折磨得不成人形,這副鬼樣子連一個小小看門人都看我不起,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心上人呢?我幾欲離開,這時,我忽然自信的領悟了一件事,如果他真愛我,哪怕我是醜八怪、鼻涕蟲、癩蛤蟆,他還是會愛我。
我狠狠白了看門人一眼,扯着嗓子大聲唱起歌來,只要他在裏面聽到了,一定知道是我來了。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催發。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
“好一個‘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遠遠的,馬上一人大聲讚歎,飛騎而至。
“主公回來了。”一門前兵士連忙上前。
原來,這人就是奸雄曹操了。這個時候,我面前的曹操還很年輕,算不上英俊,卻給人一種無論放在哪裏都鶴立雞群的感覺,他的臉上有飲馬大江的氣魄,夢遊天姥的浪漫,這就是響徹三國歷史的軍事家、大詩人。
我急忙跑上去抓住了他的馬韁繩,“將軍,我是奉孝的家人,請讓我見他一面。”
他詫異的看着我,也許我這種舉動應該算作‘衝撞朝廷命官’的大罪吧。
我直直迎上他的注視,“請讓我見奉孝一面。”
“剛才你念的詩是何人所做?”曹操問。
“是一個死去的無名詩人。”宋代大詞人柳永還沒出生就被我咒死了。
“哦——”,他有些遺憾,“世上便有無數俊才被無聲的埋沒了。姑娘可還記得這位詩人其它的詩句?”
廢話!我能把宋代名家的詩詞提前在三國發表嗎?那豈不是讓一千年後的柳永落得沒了版權,進而丟了飯碗!我搖頭,卻怕立刻被曹操趕走,巴結道:“但我記得將軍的詩。‘戎馬不解鞍,鎧甲不離傍。’”
“哦?!”曹操似乎有點驚訝,“一個女子,倒也難得。你覺得此詩如何?”
“無奈。”
“怎麼講?”曹操急忙問,露出震驚的表情。
“‘戎馬不解鞍,鎧甲不離傍。’固然有武人的氣概,但下一句‘冉冉老將至,何時返故鄉?’,黃巾軍為亂多年,天下生靈塗炭,將軍痛恨連年戰火嗎?”我噼里啪啦說完,文科生就這點本事,“詩評完了,你該帶我去見奉孝了吧?”我都快急死了,這人卻一個勁的跟我嘮叨詩詞,有的沒的。
曹操坐在馬上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終於下了馬,說:“隨我來。”
我幾乎要插上翅膀飛進去,這時聽到身後有人叫:“姐姐。”我回頭,小豹還傻傻的站在門口,很傷心,“姐姐,你,這就去見姐夫嗎?”
我使勁的點點頭。
“要是姐夫欺負你,你就到我義父騎尉丁原府上來找我,我替你出氣。”
“你姐夫從來不欺負我,他是天下第一好男人。”我這樣說著,想起就要見到那雙讓我一無所有,卻又從中得到一切的眼睛,哎呀,怎麼眼淚又出來啦?
“那為什麼每次姐姐一說起姐夫就哭?”小豹說,“姐夫肯定不是好人。”
“你小孩子懂得什麼?這叫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我告別了小豹,緊緊跟在曹操後面進府尋郭嘉去了。
這時,已是永漢初年。漢靈帝駕崩后,外戚、大將軍何進和宦官對着干,擁立自己的親外甥劉辯,被十常侍騙進宮給宰了。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袁氏兄弟和曹操帶領西園軍放火燒了青瑣門,殺進皇宮,把大大小小的宦官砍了個乾淨徹底。果然有刀有兵就是老大,東漢數十年無法解決的宦官專權問題,一天之內完全了賬。大軍閥董卓趁機進了洛陽,擅自立劉協為天子,史稱漢獻帝,董卓權頃天下的時期到來了,漢家天下開始徹底混亂。
但對於我這個不經世事、滿腦子旖旎愛情的女孩,政治是遙遠的話題,我想到的只有——愛人,我來了!不遠萬里,跨越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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