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豬朋狗友
烏涵轉動身子,葉東根據她的位置也調整身子,雖然看不到目標,但是,他根據烏涵的提醒和烏涵眼睛的方向,大致判斷出了那個惡靈的位置。
烏涵突然停手,刀子也放了下來,她將另外一隻手伸了出去,“我能幫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你成惡靈不久,你能聽到我說話,對嗎?”她頓了頓步子,回頭看葉東一眼。
葉東表示明白,向前走了一步,離她近了些。
“如果信得過我,我能幫你,讓你到我身上,我幫你。”烏涵將刀子遞給一旁的葉東,用口型說了句:一米。
她又轉身,“來吧,相信我。”
話音剛落,她突然被什麼東西撲倒在地,喉嚨被掐的死緊,讓她不能出聲。
葉東撲去,在她上方一米的地方,猛地插入兩刀。他感覺插到了什麼人的後背,雖然看不到,卻有觸感。
烏涵使勁兒一推,葉東再拔出刀子,他眼前,燃起一團青綠色的火焰,燒成了人形。
“女兒。”守香人衝過來,烏涵示意葉東將他攔下。
“你碰了那火,也會死的。”烏涵瞪一眼差點害死他們的守香人。
守香人猛地跪在地上,“招魂使者,求你了,救救我女兒。”
“她都死了我怎麼救?”烏涵擦了擦手掌的血,“你引一隻惡靈來,我就當是你請我來除她。”
“你......”守香人指着面前冷漠的女人,“你好狠的心,那是我女兒。”
“她已經不是了。”烏涵捏緊繼續流血的手,看都不看守香人。
“你會受到詛咒的。你永遠也完不成任務,你會死,會遇見他們,會受永世的折磨。”守香人哭喊着從院子跑出,不一會兒,傳來了他打碎石像的聲音,“五年了,新的屠殺要開始了,招魂使者,你的死期到了。”
然後是油燈落地的聲音,守香人拿着紅燭從女媧廟走出,神色煞人。他冷冷地盯着驚愕的烏涵,身後是竄起的漫天大火。
濃煙滾動。守香人消失在煙塵里。
與此同時,烏涵遞過去水壺內的香油水給葉東,“喝些吧,去去你身上的人氣。否則,那些惡靈會跟着你的。”
挑挑眉,看向渾濁的液體,葉東飲下一口。水壺剛剛遞給烏涵,他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頭腦也開始昏沉。
“你給我喝了什麼?”他意識到上了烏涵的當。
“只是讓你好好睡一覺的東西,不會傷害你的。”烏涵擰緊瓶子口,“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都不是最適合的夥伴,我很危險,覺得你也很危險。既然彼此不信任,就沒有辦法‘合作’。”
“你......”
葉東倒於地面,烏涵在他身上搜了搜,拿了他吃米粉剩下的錢,“算在我借你的賬上,回頭一起還。”
“烏涵......”,葉東努力側目,看向消失視線盡頭的人。他無奈地嘆出口氣,並不敢閉上眼睛。葯勁兒很大,守香人也已癲狂,他要趁着清醒時自救才行。
用盡全身的力氣,葉東拿出了衣兜里的電話,按下了數字鍵‘2’。
“你小子這些天不正常啊,電話也太多了。”聽筒內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佳姐......”
“......”那人猶豫后,“你怎麼了?”
“我在......”葉東用了極小的聲音說了最後一句話,他不確定那人能不能聽清,他也無法控制現在的思想和局面......
不知過了多久,葉東只覺得身子晃動的厲害,四周也軟硬不定,讓他全身皺疼。
慢慢睜眼,頭依然昏沉,葉東卻有了思緒。刺目的日光偶爾扑打到他的眼睛裏,天氣也仿若陰晴不定。定睛看去,他正在快速移動,頭頂是路旁的綠蔭,時而有光透過厚厚的樹葉,叫醒了他。
全身上下依然不能動彈,卻與迷.葯有所不同,是繩子一類的禁錮感。葉東猛然清醒,這才注意到,自己正在一輛移動的藍皮卡上。
一旁,是幾隻豬和幾條狗。
他,就在他們的蹄子和排泄物之下。
慢慢坐起,葉東倚靠着車身冷靜。這樣變態的做法,他已經想到了綁着自己的是何人。
車頭坐着兩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他已經清醒。一條鐵鏈拴在束縛他全身的麻繩上,防止他中途跳車,車兜四周用鐵欄焊牢了圍牆,防止他半途踢下來一頭豬或一條狗。
瞪着有意無意扭頭看一看的人,葉東知道,他已經發現自己醒了,他們想要他主動打招呼。
艱難地移動身子,葉東想,趁着他昏迷時,一定有人故意踢了自己幾腳,泄私憤。
倚靠着卡車駕駛位的後窗,葉東用肩膀撞了撞車窗。聲音造出很大,裏面的人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葉東握拳,又用頭撞了撞車窗,聲音沒有剛才大,但是卡車裏坐的人卻轉過了身子。
“放我下去。”葉東灰頭土臉地趴在玻璃上,像是山裏的野人。
“你不是喜歡‘豬朋狗友’嗎?我讓你跟他們親密,你這是什麼態度。”回身的是個男人,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五官精緻,顴骨微高,眉眼和葉東有些相似。
“你少諷刺,我的朋友再差勁,也比你的好。”葉東往玻璃上吐了口吐沫,從他的方向看,像是吐在了那人臉上。
“你看看他。”那人指了指葉東,一副長輩的做派,對開車的司機笑道,“這就是‘吃飽了罵廚子’的嘴臉。有求於我時,‘哥哥哥’的叫,現在呢?還要衝我吐唾沫。”
司機笑了笑,透過後視鏡看了葉東一眼,笑得更歡。
“我什麼時候求過你了?”葉東掙了掙,“你帶我去哪兒?”他始終逃不開全身的束縛。這些繩子,看似沒有規律的亂綁,每一個環又都是死結,葉東瞪向了開車的人。
“東哥,是齊哥吩咐的,你別記恨我啊。”司機調整了後視鏡,不再看葉東。
與此同時,車內傳來了對講機的‘茲茲’聲,然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葉齊哥,我們快到了。”
葉齊垂目笑了笑,“好,吩咐人迎客。”又轉看不老實的葉東,“按計劃行事而已,不要着急。”
“葉齊,你混蛋,計劃里可沒說要我這樣過去。”葉東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什麼東西重新拽了回去,他這才發現,那根鐵鏈可以伸縮,而遙控就在葉齊手上。
轉動對講機,葉東身邊滑出另外一個對講機,裏面響起了葉齊清晰的聲音,“這樣做,效果真實。我演這麼出費錢不省力的戲,還不是因為你。臭小子,就沒見你感恩過。”
司機回笑,“東哥,你也別怪齊哥。當初他去林子裏找你,不是也受的這種待遇嗎?只是,你繩子打結的本事,可要再練練了。”
“老漿,等我一會兒鬆散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葉東將對講機踢到一旁,“放我下去。”
葉齊也扔了手上的對講機,神色淡淡,不再看掙紮起身的人,“誰知道你是真想演戲,還是給烏涵騰時間逃跑,不鎖着你,我不放心。”
“葉齊,你放開我。”
不再理會身後的聲音,葉齊拿出一根煙,點燃。裊裊的煙絲滑過他的指尖,進入他深黑的西裝袖管,又竄入兩顆紐扣之間。
輕吐出煙霧,隨着風力,余煙撲入他的眼睛,好看的單眼皮如同進入了霧氣的世界,朦朧中眼睛好似有光。
“齊哥,您不是不抽煙嗎?這兩天怎麼了?”司機老漿瞥他一眼。
葉齊沒有吸第二口,只是拿着細煙,任憑煙灰落在膝蓋和褲管上。
老漿看了看不老實的葉東,“齊哥,那個烏涵夠狠的啊。我們找到東哥時,他被困在火場裏,大火燒了一片屋子,東哥就被扔在裏面,那女人真不怕東哥被燒死了?”
葉齊:“那女人多疑,怕是察覺到了葉東對她有所圖謀,不信任葉東而已。”盯着燃成灰燼的煙,他微微挑眉,“老漿,烏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老漿:“不是太多。”
葉齊嘆氣,“是留着她,還是廢了她,我還沒想好。”
“你敢動她試試。”葉東用肩膀磕着窗戶,造出很大的響動。
車裏的兩人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討論着。
老漿:“那女人我簡單查過,是個老手,可以說心狠手辣,對待於自己無益的魂魄毫不留情。”
葉齊彈了彈煙灰,“之前,她是刻意接近葉東的?還是無意?”
“從目前來看,她是無意接近東哥。她的身份,很少對人提起。東哥之前只是懷疑她有問題,真正知道她與那個世界有聯繫,也是在剛剛。”
葉齊撇嘴淺笑:“難怪這小子肯放棄林子去找她,也是覺得她有利用價值罷了。”
“齊哥。”老漿頓了頓,“既然有人帶東哥上路,我們不如放着別管了,......”
葉齊抬手打斷他,“這女人疑心重,不是誰都能讓她相信的。”
老漿猶豫,壓低聲音,“那......東哥會不會對朋友下不去手。”他有意看葉東一眼。
“我們葉家什麼時候做過婦人之仁的事?東西能用,就要取過來。”葉齊掐斷已經快要熄滅的煙,看着后視窗外怒瞪自己的人,挑唇笑看他。
“蒙佳。”半晌,葉齊拿起對講機,“烏涵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知道。”這是同葉東打電話的女人,“葉東問我要的一百萬,好像就是給那個女人準備的。”
“貪財的*。”不知道是什麼人在蒙佳一旁多了一嘴,被蒙佳斥責,“沒聽到我在跟誰說話嗎?”
又似是整槍的聲音傳來,那人不再講話。
“齊哥對不起,是我管人不嚴。”蒙佳道歉。
葉齊一笑,“不妨事,老漿也是這樣。”
老漿嘆氣,“怎麼又扯上我,齊哥,好事你就從沒想過我。”
葉齊晃了晃對講機,“好事我想到的都是蒙佳,你要跟她搶嗎?”
“算了,你倆的事兒,我不摻和。”老漿故意逗一嘴,倒讓蒙佳笑了起來,“老漿就是會說話。”
葉齊搖了搖頭,神色微冷,他垂目思量,吩咐,“蒙佳,看看烏涵的位置,如果她早到了,就給她造些麻煩。”
蒙佳拿着定位器,“我看着呢,她的速度和我們預計的差不多,應該會準時到達。”
瞥一眼在車后掙扎的葉東,葉齊問老漿,“我很好奇,葉東怎麼跟什麼人都能做朋友。這女人他沒碰過吧。”
“齊哥又開玩笑,東哥的心理陰影還沒過去,怎麼可能碰烏涵。”老漿回。
“那,葉東林子裏的小女友呢?”
“是個處的,東哥也沒碰。”
葉齊好笑,“他倒是能忍住。”似是想到比較有趣的事情,葉齊拿起對講機,“蒙佳,找個人驗驗烏涵,這四年走下來,她肯定如饑似渴。我們兩人打個賭,看看她是不是處的。”
蒙佳沒有回答,冷着臉假裝沒聽到。
“齊哥。”場面尷尬時,老漿面露難色,“真要這樣做啊,畢竟是東哥的朋友......”
轉身看向怒瞪自己的葉東,葉齊點點頭,“是啊,以葉東的脾氣,那個驗身的估計也活不成,這樣會浪費我手裏的兄弟。我記得上次和雇傭兵搶東西,不是抓了幾個嗎?你去隨便挑個,把烏涵給他帶過去,讓他驗驗。說不定,他知好了,還能說點兒什麼我們想知道的。”
“是。”老漿知道葉齊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只是假裝理解錯了而已。他不再勸,沉默地繼續開車,轉入一個小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