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前的冷槍
有時候有時候,妥協一次,就會妥協一輩子。
喬婉瞧着面前水潤的姑娘,二八年華,一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紅唇,嬌俏玲瓏的小瑤鼻秀秀氣氣地生在她那美麗清純、文靜的嬌顏上,再加上她那線條優美細滑的香腮,吹彈可破的粉臉,嬌好的玲瓏身段,活脫脫的一個國色天香。
“太太……”喬婉身邊伺候的老婆子見喬婉出神的看着老爺新納的姨太太,小聲的提醒道。
喬婉回過神來,沒有一點的尷尬,反笑道:“妹妹這麼靚麗絕色,連我這一把年紀的,都看呆了去。”說完,還朝着身邊的人笑了笑。
新姨太太見過了,喬婉接著說了些場面上的話,就回屋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喬婉收拾了些首飾,道:“張媽,等會你隨我出去會。”
張媽一臉不忍的瞧着喬婉,心酸的道:“太太,這些首飾可是夫人留給你的,家裏再拮据,你可不能拿去當了。”
喬婉摸了摸被手絹包着的首飾,依稀還能摸到首飾大致的花樣和紋路,“我哪是去當了給他用,他孫浩宇的兒女和姨太太們就該他孫浩宇自己去養。張媽,我心裏有數的。已經傻了一次,我不會再傻一次的。”
見喬婉打定了主意,張媽也不好再勸,只道:“太太,我先去給你叫輛車。”
叫車?
喬婉打量了房間,這裏已經不是原來的西洋房,這個院子也不是早前的西洋別墅。現在的院子,卻是東街一個衚衕里的毫不起眼的院子。
“不必了,張媽,走走也挺好。”喬婉無所謂的道。
張媽心裏卻是直發苦,太太從前出門是西洋車,就是再不濟,前幾天出門叫的還是黃包車。張媽暗地裏對老爺很是唾棄,一大把年紀了,家裏已經有好幾房姨太太了,手頭本就緊張,現在竟然還納個跟他閨女差不多歲數的姨太太回來,忒不要臉。可是苦了太太了,現在出門連黃包車錢都要省着。
喬婉倒不是真的為省錢而不坐黃包車,只是去的路不遠,沒的讓張媽跑去衚衕口叫車的來回走。早前住西洋房的時候,每次請傭人,都是爭前恐后的來。現在孫家倒了,也沒人願意留下,現在願意留下來伺候的,就剩下張媽了,果真是世態炎涼。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喬婉以前覺的,自己相比起那些在孫家倒了之後,有條件就跑了的姨太太們,好很多。即時夫妻情分早就不在了,看在以前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陪着他也行,好歹身邊還有個人照顧。現在想想,自己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了,離開,這只是早晚的問題。他身邊從不缺人陪。
相對比張媽的真心真意,反襯的喬婉自己落了下乘。
喬婉絲毫沒有猶豫的把首飾給當了,選了個活當,收好票據后,喬婉帶着張媽出了當鋪。難得的,喬婉拉着張媽去了家西餐廳。
張媽手足無措,被喬婉硬壓着,坐如針毯的享用了一頓西餐。
飯後,喬婉沿着熟悉的路途,慢慢的踱到了喬府。現在已經不能稱為喬府了,已經變成了陸府。
看着對面門前熟悉的石獅子,熟悉的門庭,恍若隔世。張媽小心的瞧了眼喬婉,“太太。”
“張媽,你說,這府邸買回來可好?”喬婉彷彿沒有聽見,只是淡淡的問着,眼裏不見任何波動。
“可是錢?”張媽五味陳雜,喬府是喬婉從小長大的地方,理應說是有著兒時回憶的美好地方。只不過後來喬太太去了,被人光明正大的鳩佔鵲巢,雖那時喬婉已經嫁出去了,但那段日子到底是不愉快的。但若是買回來,也是個念想。
張媽這下也是明白太太剛才去的當鋪是為的什麼。但以前的諾大的喬宅,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坐地之大。就比起現在住的小院子,大了不知幾倍,就憑太太剛剛當的幾樣首飾,錢夠嗎?
錢,喬婉自是有的,還是喬太太去世之前,偷偷給塞給喬婉的,誰也不知道。
這宅子被賣的無聲無息的,喬婉也是後來才知道,此前一點風聲也沒有。經多方打聽,也未問出買家是誰,直到最近,才被掛上陸府的牌匾,最後買家的身份也隨之水落石出了。
喬婉等了一會,才等到一輛黑色洋車緩緩停在府前。只見司機將車停穩后,立馬副駕駛座就出來一個身穿黑衣,帶着黑帽的人,渾身帶着煞氣,卻恭恭敬敬的開了後車門。
等裏面的人一出來,儘管在喬婉只能看到一個側背影,但是一看這背影、氣派還有那傲人的氣勢,不用看正面,猜着也大概知道這人就是傳說中的買家陸向北。
喬婉剛想邁腳出去,卻有人從斜對面比喬婉更快的跑向了陸向北,揚着明顯的笑意和驚喜:“陸爺!”瞧那位置,那人也是跟自己一樣,過來守株待兔的。
那女子還未近陸向北的身,半道上就被陸向北身邊的黑衣人給攔了下來。女子也未見生氣,語帶嬌羞的道:“陸爺,我有身孕了。”
原來是送子上門的!喬婉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着打聽到的,這陸向北跟自己也年歲相當,一般人整個歲數,有孩子的,該嫁的嫁,該娶的娶。但這陸向北卻是無妻無姨太太的,傳聞說百樂門的台柱子是他的相好。聽說孫浩宇最近,籌劃着送人給陸向北,想借勢東山再起。
喬婉對這些,聽聽也就過了,並無多大興趣。
“哦?”一個低沉的嗓音,語調上揚,似笑非笑的問道:“爺什麼時候跟你做過?”
“爺,上月初八,您醉后……”那女子不好意思的說完,仰頭對視着陸向東,臉上還帶着紅暈,彷彿提醒了那晚的對她的美好。後面的話隱了過去,但是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喬婉見陸向北上前,伸手捏住那女子的下巴,道:“就你這相貌,爺對你立的起來?”話說的輕佻,語氣異常的肯定,夾着狠厲。喬婉自覺是個臉皮薄的,這麼直白類似閨房的葷話聽的有些臉紅。這麼*的事情,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說出來,總覺的有些羞恥。
“陸爺……”許是被震懾住了,也許是心虛,那女子笑的有些勉強,聲音也是顫顫巍巍的,不復剛才的大聲,低了許多。
“放聰明點,別給你點臉還蹭上了。”陸向東放開那女子的下巴,拍了拍手,拿起黑衣人遞上來的手帕,一邊擦,一臉瞭然的盯着那女子。末了,等擦乾淨了手,直接將帕子扔在了地上。
喬婉有些心疼的看着地上的帕子,這可是難得的錦料帕子,就這麼一小塊料子,就得好幾塊大洋,夠窮苦人家好好的吃上好幾個月的了。
“太太,要不我們先走吧?”張媽對對面上演的西洋鏡不感興趣,總覺的對面的人有些不好惹,深怕惹上麻煩。
喬婉低聲的對張媽說了宅子的事情,當然小聲是因為不想打擾那位陸爺處理私事。光明正大的等在這裏,也是因為那位爺光明正大的在外面處理私事,要是真避諱,也不會就在大門外解決了。
喬婉說完了宅子一事,見那頭尚未解決好。就眉梢帶喜的繼續跟張媽說道自己的打算,等宅子買回來了,就登報跟孫浩宇離婚,畢竟現在離婚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喬婉也沒打算再嫁,領養個孩子,就在這宅子裏終老。
張媽也不住的點頭,離了好啊。還是老太太有先見之明,知道孫浩宇是個靠不住的。
許是對未來的充滿着美好憧憬,喬婉說的跟張媽說的眉飛色舞,連對面散了都未注意到。還是陸向北走到喬婉的面前,打斷道:“孫太太。”
喬婉愣了下神,乾笑道:“陸爺。”暗惱自己太得意忘形,沒注意來人,也不知聽到了多少。
“孫太太,找陸某可是有什麼事情?”
喬婉剛才見到陸向北凌厲的一面,現在面前一臉謙和的陸向北,有些呆愣。幸好,也只那麼一瞬間,喬婉重新端起了自認為頗為禮貌的一面。
喬婉還以為說宅子的事情,會有的磨。誰知,陸向北一口應下,只道:“價格方面好說。”然後親自邀請,喬婉到府里詳談。
喬婉有些不敢置信對張媽大眼對小眼,價格好說,自然商量的餘地很大,買回宅子的機會就越大。
喬婉有些飄飄然的跟在陸向北身後,腳發虛,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走了那麼多年的背運,居然也有這麼走運的時候。
但,果真應了便宜沒好事這句話。
本來陸向北走在前頭的,許是洋派的紳士作風作祟,陸向北很紳士的停下來,一個側身,手上一個邀請,想讓喬婉先走。
結果就這麼一個動作,原本射向陸向北的冷槍,就生生的讓喬婉受了。
喬婉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只隱約的聽見一身槍響,胸口莫名的一痛,立馬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般,溫熱的紅色血液不住的往外流。
喬婉獃獃的瞧了眼扶住了自己的、神色慌張的陸向北,費勁的轉頭看了看哭的大聲的張媽。視線越來越模糊不清,耳邊的聲音一點一點的聽不清真切,沉重的身體變的越來越輕,意識也越來越遠,想要抓住什麼,卻如空氣般,什麼也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