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如果放手也是折磨
蘇煜睜着眼睛躺在床上，已經沒有必要去公園守着了，除了待在屋子裏，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好做的。看着天花板，他本應很想顧柏的才是，可他卻什麼都沒想，腦子就像眼前的天花板一樣——空白一片。
“嗡嗡嗡……”
桌子上的手機振動着偏移了原來的位置，蘇煜抬起手摸過手機。
“喂，晉善哥。”聽到自己嘶啞到幾乎無聲的聲音，蘇煜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乾渴。
白晉善在電話那頭皺起了眉頭，“聲音怎麼成這樣了？”
蘇煜想起身給自己倒杯水，身體剛輕微一動就牽扯得周身酸痛，他倒吸一口涼氣。
白晉善聽到蘇煜吸氣的聲音，“怎麼了？”
“沒什麼，剛起床，可能是躺太久了，腿麻了，現在沒事了。”蘇煜下意識地撒了謊，緩了一會兒才下了床，捂着腰腹部緩緩移動到陽台倒了水喝下。
白晉善無疑有他，便轉移了話題，“最近怎麼樣？有一陣子沒聯繫了。”
蘇煜以為白晉善是在怪他沒有給他打電話，連忙道歉，“對不起啊，晉善哥，最近……”
“沒事，你不用解釋，我沒有怪你。其實我這段時間也挺忙的。”
白晉善停頓片刻，又說，“找到你男朋友了嗎？”
蘇煜沉默着，他這算找到了嗎？可是他又失去他的蹤跡了。
電話那端的無言，白晉善以為蘇煜這半個多月的守候都是空待，於是他對蘇煜提出了邀請，“小煜，回來吧。”
聽到白晉善的話，蘇煜有些出乎意料，反應過來后，他輕輕地拒絕了白晉善，“不了。”
“晉善哥，我見到他了，他現在過得很不好，沒有自由，人也瘦了，看上去很憔悴。”蘇煜放在陽台上的手壓緊在瓷磚上，指甲變了顏色，關節也異常明顯，他放開了手，接著說，“我在公園裏等到了他，見到他的時候，他給我感覺他很不開心，我們見面的時候他身邊還有兩個人在監視着他，當他們發現我以後就把他帶回去了。”
蘇煜一想到當時的場景，心臟處就一陣陣地抽痛，鼻子也開始發酸，“晉善哥，為什麼他媽媽要這麼對他？她為什麼不能為他想想？她這麼做顧柏會有多難受？是不是都是因為我？如果我要是放棄了，不糾纏了，那顧柏是不是就能過回以前的生活了？”
“你想放棄了嗎？”靜靜聽完蘇煜的哭訴后，白晉善只問了這一句。
“我不想放棄，真的不想放棄！可是......我看顧柏現在這樣，我好難受。”被蘇煜擦得一塵不染的陽台上，一滴滴淚花綻開在上面，看不到前景，沒有方向，蘇煜眼前一片迷茫，他覺得好無助，“晉善哥，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你放棄他了，你會難過嗎？他就一定會生活得很好嗎？看着他現在不好，你能確定你們分手了他不會比現在更痛苦？現在你們承受的傷痛大一些還是分手后要承受的多一些？遇到事情的時候權衡一下利弊，選擇就沒那麼困難了。”白晉善抽了一口煙，接著說道，“我給不了你建議，你自己選擇。如果你想回來了，跟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蘇煜掛了電話就陷入了沉思，說到放棄的時候，蘇煜自己都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自己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冷靜下來后，他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問題，也許他放手以後，顧柏媽媽就不會再逼着他，顧柏也可以過自己的生活。可是，如果自己就這麼放棄了，顧柏一定會更難過，他一樣會很痛苦。
蘇煜想到顧柏見到自己那一刻的興奮神色，他就覺得自己更加不可以放棄。
“年輕仔，你在不在家？”
門邊傳來了“啪啪啪"的拍門聲，把蘇煜神都嚇回來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門，直到聽到李大姐那大嗓門喊出的話。
一步步走到門邊打開門，李大姐沒有料到蘇煜來開門，一巴掌直接拍到蘇煜臉上，所有人都愣了。
被蓋了一巴掌的蘇煜獃滯在原地，眼睛眨巴了幾下，還有些不明狀況。
“你這個人，就老是這樣毛毛躁躁的。這臉上本來就腫的，你這一巴掌直接雪上加霜了！”
蘇煜聽到聲音后一看，除了李大姐，說話的是房東陳大爺，吳瓊跟桃子也在，桃子還伸出手朝蘇煜揮了揮。
“蘇煜啊，真對不住啊，大姐沒注意，沒事吧？”李大姐一臉歉意，伸手要去摸蘇煜的臉。
蘇煜見李大姐伸過來的手，頭微微往後倒了一下躲開了，怕李大姐尷尬，他笑笑說，“我沒事。大姐你們怎麼來了？”
李大姐將陳大爺讓到身前，“我讓老陳來給你擦藥。他家的藥酒效果特別好，專治跌打損傷，正好讓老陳給你推拿推拿，他手法可是一流的。”說著，還比起了大拇指。
“李大姐，你怎麼知道我傷着了？”蘇煜奇怪地問，眼睛還望向後面的吳瓊，吳瓊擺擺手表示不是自己說的。
李大姐心虛地把視線飄到別處，“蘇煜，大姐跟你說實話，你被打的時候我看到了。我一看到那場面我腿抖啊。沒能上去幫你，你別怪大姐啊。”
“你還上去幫，你去了只會添亂！”陳大爺眼神兇悍地等了李大姐一眼，蘇煜知道，那只是陳大爺的一個習慣，陳大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門內，“蘇煜，你把衣服脫了躺床上去，我給你擦藥。”
蘇煜看着兩個小姑娘，遲遲不動作，吳瓊反應過來，忙說，“蘇煜，我們在外面等着，你好了叫我。”然後就拉着桃子退出門外，還帶上了門。
李大姐見蘇煜還不動，直接甩了一句，“你脫，沒事，大姐什麼沒見過？你就當大姐是你媽就好了，別害臊。”
聽着李大姐豪邁的話，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脫了上衣往床上一躺，李大姐一看到蘇煜身上的青青紫紫，直呼出聲，“哎喲！這到底是怎麼惹到的人吶？下手怎麼這麼狠？看這青的！疼死了吧？這造孽的啊！”
“李大姐，我沒事。啊~~”話還沒說完，剛感覺身上一陣清涼，接着熟悉的疼痛感便從背後傳來，冷不丁地讓蘇煜痛呼出聲。
原來是陳大爺趁蘇煜跟李大姐說話的時候，直接給他擦藥。陳大爺大手壓在蘇煜背上，阻止住蘇煜向上拱起的身體，“躺好別動！”
蘇煜只能乖乖躺着，隨着陳大爺力道的加重，他雙手拽緊枕頭，牙關緊咬。
“好好的怎麼招惹了那些人？”陳大爺的手着着力度從蘇煜的傷痛處慢慢揉搓開來，一邊說著，“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一下再行動，一股勁兒往上沖，這不沒幫上忙還添亂嗎？”
蘇煜暈暈乎乎聽着陳大爺的教訓，分散了一些注意力，身上的痛楚也似乎有所減少。
吳瓊跟桃子兩人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便走到走廊盡頭的窗戶處，兩人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機，桃子突然將手機遞到吳瓊面前，“誒誒！他們兩個我怎麼看都好配對！”
吳瓊看着桃子兩眼發光的花痴樣，“你怎麼還在看這照片？你最好趁着蘇煜沒發現趕緊把它刪了！”
那天看照片的時候，吳瓊偷偷滑動了一下屏幕，便看到蘇煜和顧柏合影的照片。顧柏側着臉閉着眼睛吻在蘇煜臉上，而正視着鏡頭的蘇煜臉上有紅暈，還有一些驚訝的樣子。吳瓊將顧柏的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時，也偷偷將這張照片發到自己手機上，趁着蘇煜不注意時將記錄刪除，桃子看到后便將這張照片發到她的手機，還各種PS。
聽到吳瓊不太高興的話，桃子撇撇嘴看着照片，“為什麼要刪？拍得挺好的啊。”
“這不是拍得好不好的問題？”吳瓊耐着性子解釋說，“沒有經過本人同意就偷傳已經很不好了，看過了就刪了吧？你一直放在手機里，萬一要是被別人看到了呢？你想沒想過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困擾？”
桃子想了想，吳瓊的話在理，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按下刪除鍵，她將手肘撐在窗台上，捧着臉看着窗外，“看他們真的很恩愛啊，我們當初果然沒看過，他們果然是一對！”
吳瓊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人現在還一身傷呢，你還在說這個！”
桃子吐了吐舌頭，順着吳瓊的背，俏皮地笑道，“好嘛好嘛！我知道了！”
“好了！”半個小時后，陳大爺拍拍蘇煜的痛處收回手，拿起藥酒瓶擰緊瓶蓋，對蘇煜說，“你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上來給你擦藥。”
蘇煜聽着陳大爺要走，剛想起身送一下，又被陳大爺用手壓着後背，壓回了床上，“別起來了，剛擦完藥酒，好好躺着。”
李大姐跟在陳大爺身後，附和着，“就是就是，年輕仔，你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給我。”
蘇煜老實在床上躺着，“那謝謝陳大爺李大姐了，你們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