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們可否試着理解我們
燈光將整個廳堂照出明亮金色的美感，優雅的音樂在廳堂里流淌着，讓人覺得舒緩，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低聲交談着，每張長桌上中間擺着一排插着玫瑰花的花瓶，兩邊放着各式各樣的西點。
因為是訂婚宴，所以請的人不多。
當今天郎才女貌的主角站到台上時，所有人都停住了閑聊，音樂也在這時結束。
蘇煜看着台上的俊男靚女，他湊到白晉善身耳邊，“晉善哥，凌天哥的未婚妻好漂亮！”他想，這樣的般配的人，或許真的可以慢慢相愛。
白晉善取笑他，“怎麼？看着心動了？”
“才沒有，我是說他們好登對。”
凌天的話依舊簡短，反倒是他的未婚妻妙語連連，最後她笑着結束了致辭，“今天在這裏設宴，再次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宴，接下來請大家自便。”
白晉善讓蘇煜別亂跑，自己去幫他取食物，峰子也被Victor趕去取食。
蘇煜一直覺得有人在看這邊，那總被人盯着看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他往場內掃視一圈，發現前右方柱子邊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在看這邊。
蘇煜拍拍站在旁邊跟別人說話的Victor，“Victor，你看那邊的人是不是在看我們？”
Victor看了過去，接着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我怎麼給忘了凌家和白家是世交？！”
蘇煜看他這反應覺得莫名其妙，“他們是誰？”
“晉善的爸媽。”Victor對着他們笑了笑，輕聲說，“走，我們過去。”
“為什麼要過去？”Victor對白晉善父親的秒速描述他可沒忘記。
“熟人見到面不打個招呼說得過去嗎？何況這是長輩。”Victor頂着燦爛的笑容，伸手在蘇煜背後推了一把，“走啦。”
蘇煜僵直着站在原地，他推卻說，“你們是熟人我不是啊，晉善哥的爸爸媽媽又不認識我！”
“我一個人去多尷尬，黃泉路上太寂寞，你陪陪我唄。”Victor還有心情開玩笑。
兩人僵持在原地，他下意識又往那個方向看過去，只見白晉善父母還在看着他們。蘇煜一個不留神便被他推着向前，騎虎難下，蘇煜也只得認命上前問候。
“叔叔阿姨，你們也來啦。”Victor露着他那口白牙，跟剛剛恍若兩人。
白里遠一臉嚴肅不苟言笑，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倒是白母白李慧笑得親切，“是林唯啊，有多久沒看到你了。凌家小子訂婚了，你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也要抓緊了。”
Victor笑笑，“我媽說我這弔兒郎當的樣子，別去禍害別人家姑娘，讓我最好打一輩子光棍。您看，我媽不讓我結婚，我得順着我媽的心意來不是？”
Victor的話逗得白李慧一陣輕笑，“你還是這張皮嘴，不想結婚就不想結婚，還得拉上你媽媽，真是的。調皮。”白李慧稍稍收斂笑意，看着蘇煜問Victor，“這位是？”
“是朋友。小煜，這是白叔叔，白阿姨。”Victor介紹道。
蘇煜一直看着他們說說笑笑，尷尬地站在一旁，白里遠那銳利的眼神看得他芒刺在背。聽到Victor的話，他連忙微微欠身，緊張地說，“叔叔阿姨好！”
他的聲音有些大，引起一些人的側目，發現這一點后的蘇煜更加窘迫，耳根慢慢發熱起來。
白李慧笑道，“小煜是吧？你不用緊張，叔叔阿姨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麼？”
蘇煜的額頭開始冒出細細汗珠，他急忙解釋，“阿姨你別誤會，我沒有......”
“小煜，你們在聊什麼？”白晉善跟峰子取完糕點后看到兩人都不在原處，找了一下就看到了他們，他們好像在跟誰聊天，只是對方的身影正好被柱子擋住，所以看不到。
白晉善笑着將手中的餐盤遞給蘇煜后，才抬頭看向對方。白晉善的臉一下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仔細看的話便能輕易看出他的慌張。
峰子向白父白母問了好，同樣也得到白母親切的回應，而白晉善和白里遠僵持了。
尷尬的氣氛蔓延在幾個人之間，蘇煜三人看着他們父子間這一種見面態度，心中暗自着急。
白晉善垂眸站在自己父親面前，像是個做錯事等待教訓的小孩，他沒有開口叫一聲爸媽，父親在當年就揚言將他趕出家門，哪怕斷子絕孫也絕不認他這個兒子，現在如果還那樣叫的話，怕是會惹得他們更生氣吧。
想到這裏，白晉善心頭開始泛酸，而後，他抬起頭對着白里遠說，“白先生、白太太，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帶我朋友走了。”
白晉善對自己父母的稱呼讓幾個人都愣了，蘇煜心臟猛地緊縮，竟紅了眼眶，白晉善剛剛的樣子，是那麼失落無助，而當他稱呼他們為先生太太時，讓他不禁想到自己以後如果面對父母的場景，是否也是這樣，連一聲爸媽都不能叫了？
白晉善沒有再去看白里遠夫婦的表情，他拉起蘇煜沒有端着盤子的手，想要將他帶離這個地方。他看到蘇煜通紅的眼眶，他笑他，“男子漢大丈夫，怎麼那麼輕易就哭？你得改改。”
見白晉善離開，Victor也連忙向他們請辭，再待在這裏簡直就是在受罪。
“傷風敗俗！”
白里遠威嚴的聲音說出這四個字，讓走在前面的白晉善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頭，只是站在原地。
感覺到白晉善的情緒，蘇煜看着他的背，眼淚忍不住脫出眼眶，他甩開白晉善的手，將盤子放在桌台上，走回到他們面前，“太過分了！”
白里遠皺起眉，“你說什麼？”不急不躁的聲音卻暗藏怒意。
“我說你們太過分了！”蘇煜將話又重複了一遍，“所有人不理解都沒關係，為什麼你們不能理解他？你們是他的父母，是晉善哥的依靠。晉善哥不想欺騙你們所以才坦白，可是為什麼叔叔阿姨要這樣傷害自己最親近的人？”
“如果可以選擇，晉善哥也不會想要這樣的！這是與生俱來的，沒辦法改變的！你們不能把偏見當作原則來指責我們，我們並沒有錯！”這些話，他多想對自己的父母說，為什麼都不能去試着接受？
白晉善將一臉淚痕的蘇煜拉到自己身邊，“抱歉，我朋友情緒有些失控，我先帶他出去。”說完，又對Victor說，“你跟凌天說一聲，我先帶小煜回去了。”
回到車上，關上車門，蘇煜開始大哭起來。白晉善知道他難受的所有原因，等到他發泄完了，剩下低聲抽泣時，他對他說了聲謝謝，“謝謝你小煜。”
“對不起晉善哥，我對叔叔阿姨沒禮貌了，”蘇煜擦着鼻子，白叔叔面無表情的，白阿姨也看不出有沒有生氣，當時他也顧不上照顧他們的情緒了，“可是...我聽到叔叔那麼說你，我真的難受......”
看着蘇煜又開始掉眼淚，白晉善拍拍他的頭，“好了，沒事了，你下次別再這樣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把你自己都拉下水了？好在凌天請的都是有素質的人，不然衝著你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早就讓人圍觀了。凌天的訂婚宴你哭得真難看，還跟人吵架，你不怕凌天怪罪你嗎？”
看着白晉善淡然的樣子，蘇煜問了他，“晉善哥，你不難受嗎？”
“難受啊，怎麼不難受？”
心裏就像被剮了一刀一樣疼。
“可是難受也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