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怎麼會是他
鳥爺火上房一般的焦急,我和尤素有些發懵,還是跟着他跑到天台的門前。鳥爺心急火燎,火燒了屁股一樣,用力往門縫裏鑽。
大門被風吹的,墊在下面的磚都散開了,鐵門留下的縫隙比我們剛鑽進來時狹窄了不少。
鳥爺費勁把身子擠過去,此時門縫越來越小,我和尤素在門外的天台上,緊緊把住門的兩邊,使勁往外拽,不讓它閉合。鳥爺已經鑽到了門裏,對着我們喊:“你們等一下,我去找磚頭把門墊開。”
我順着門縫往裏看,光線越來越暗,隱隱只看到鳥爺模糊身影在忙活。
這時,忽然裏面出現一陣雜聲,隨即是鳥爺“哎呦”的慘叫。
“怎麼了?”我隔着門問。
不多時,鳥爺一瘸一拐過來,把磚頭墊在門下,呲牙咧嘴地說:“剛才找磚頭被什麼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啃泥,媽的。”
我們一起用力,把門縫重現打開再墊好,我和尤素鑽回門裏。
鳥爺疼得說:“別耽誤時間,快離開這裏。”
我們三人急匆匆往回跑,我在最前面,用手機照亮。這次探險光是手機的電量就耗了不少,眼瞅着要見底。我們順着那條又窄又陡的樓梯往下走。
“鳥爺,剛才到底咋了,看給你嚇得那樣。”我說。
鳥爺吐口吐沫:“你們懂啥,知道為什麼下面打了閃光嗎?”
我和尤素停下腳步,一起看他。
鳥爺揮手:“邊走邊說,趕緊離開這兒。”
“到底怎麼了?”尤素問。
“那個閃光,我突然想到了,是望遠鏡的光。”鳥爺說:“望遠鏡在太陽下的反射光。”
他這麼一說,我們都愣住。我嘗試着問:“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天台往下看,而下面也有人在窺視我們?”
“對!”鳥爺扶着牆,加快腳步:“很可能我們在太陽下用望遠鏡往山的方向看,望遠鏡產生了閃光,讓下面的人警覺了。所以,有人反過來再窺探我們。我估摸,他們一旦發現了我們,很快就會來到這裏。”
讓他這麼一分析,我也覺的情況緊急:“那得趕緊走,走晚了就讓人家包圓了,咱們三個都得倒霉。”
剛說完倒霉事就來了,我的手機顯示了一下“電量耗盡”,然後毫無徵兆中突然關機黑屏。周圍的光線霎時熄滅,我們三人陷入濃濃的黑暗中。
這個變化來得太突然,四周變成了濃墨,彼此不見。
過了好幾秒我才反應過來,估計那兩位爺和我一樣都嚇傻了。
“怎,怎麼回事?”鳥爺說話磕巴。
我吸冷氣:“倒霉,手機電量耗光了。”
“沒事,我有。”黑暗中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鳥爺在摸兜里的手機。
突然傳來“啊”一聲慘叫,叫得我的頭皮站起來。尤素驚喝:“鳥爺,你鬧什麼鬼,瞎叫什麼?!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
鳥爺在黑暗裏叫着:“真他媽倒霉,剛才我在上面摔了一跤,把手機摔丟了。”
“再回去找。”尤素說。
這麼緊急的時刻,我突然有點啼笑皆非,努力讓氣氛緩和下來:“算了,別要了,你又開卡拉OK,又當戶外主播的,有的是錢,回頭再買一個。”
“放屁!”鳥爺真急眼:“不行,我得回去找手機,裏面全是重要電話,我以後聯繫業務全靠它。再說了,一旦那伙人找來了,發現手機,按圖索驥找到我,當然了,找到我就找到你們兩個,大家都是一根藤上的螞蚱,要死一塊死。”
“我擦,”尤素罵:“你夠無恥。”
“怎麼的,就無恥了。”鳥爺說:“還不幫我把手機找回來!”
“就你事多。”尤素罵:“趕上老娘們了。走,回去,幫鳥鳥找手機。”
我的手機沒電了,鳥爺手機丟了,尤素只好掏出自己的手機。
尤素這個人特別隔路,現在滿大街都是智能手機,越貴越炫越好,可這小子反而用反智能手機。只能打電話,短訊都發不了,別說短訊了,那電話居然連電話本功能都沒有。尤素只記住幾個最要好的親戚朋友電話,除了天大的事,他是只接不打,根本不費腦子記那些沒用的號碼。他到迄今為止居然還沒有微信號,微博號,連QQ也是半個月登陸一次,號稱互聯網隱形人。
他說現在的碎片信息和一些所謂的新科技,已經蒙蔽了人心,有擺弄手機自拍發朋友圈的工夫,還不如多看兩本好書多出去跑兩圈呢。
而且我發現,尤素對於互聯網有一種天然的抵觸。他極少註冊帳號,進論壇都是以遊客身份。也不辦網上銀行,如果非要在網上買東西,也是托朋友幫忙。用他的話說,他要在互聯網上抹掉自己的痕迹。
此時他把手機掏出來,這破反智能手機根本沒有手電功能,也就勉強從後面閃爍了兩下反應燈。這小光亮還不如螢火蟲大呢,幽幽紅色,什麼也看不到。不過聊勝於無吧,我們一個接一個,靠着雙手摸索,還有那一點小光亮,重新回到平台。
鳥爺罵:“老尤啊老尤,你說你這破手機真是耽誤事,趕緊換個智能的得了。”
“你可拉倒吧。咱倆要是同時落到荒島上,你那智能手機就是擺設,連石頭都不如。我的手機就能毫無干擾地迅速聯繫到外面。”尤素說。
尤素經常說的一句話是,形式落伍不代表意識落伍。我比你們誰都思想前衛。
這次來到平台,已經耽誤了逃跑時間,索性仔細地找起來。鳥爺把天台鐵門推開大縫隙,讓外面的陽光照進來,我們三人分頭在上面找着。
找着找着,尤素突然喊了一聲:“那是不是你手機?”
我們湊過去看,在那座破廟門口,一個手機正躺在門檻上。鳥爺揉揉眼:“我靠,還真是,愛瘋的嘛,怎麼這麼寸摔廟口了。”
他撅着屁股要過去撿。我看着這座破廟,眼皮忽然跳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像電流一般涌遍全身。我剛要說什麼,鳥爺已經到了廟口,一彎腰把手機撿起來,用袖子擦擦屏幕表面,他背對黑森森的廟門,對我們興奮地搖手機:“好用,沒摔壞。”
我剛要叫他過來,樓梯下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不會吧,真的有人找來了。
腳步聲又快又穩,聽起來不急不躁,噔噔噔頗為有力。我大概判斷了一下,這肯定不是年輕人,沒有焦躁之氣。我還潛意識感覺到,上來這人不一般,很難對付。
我們三個快速對視一眼,這裏的小平台就這麼大,一百來平。用手電一掃,根本沒死角,現在只有一個地方可藏,那就是從鐵門鑽過去到天台去。可進了天台就是死路,除非會飛,要不然就讓人瓮中捉鱉。
怎麼辦?
我和鳥爺情不自禁把目光落在尤素身上。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瞅着就要上來了,時間極其緊迫。鳥爺做了個口型,我看懂了,他說的是拼了。我們三個大小夥子,藏在角落裏來個冷不防,把來人打倒然後迅速跑路,也不失為一種計策。
尤素看看我們,他忽然做個手勢,讓我和鳥爺大吃一驚。
他伸出手,指向了鳥爺身後的小破廟,他的意思是躲到這裏面。
這間破廟詭異絕倫,陰森可怖,第一眼看上去就無比厭惡,剛才選擇逃避地點時,下意識就把這座廟排除了。難道真的要進去?
尤素急速跑到廟門前,沒有廢話,第一個鑽了進去。
鳥爺嘆口氣,一貓腰也跟進去。這時,腳步聲到了樓梯口,眼瞅着要上來。來不及多想,我一個箭步跑到廟口,也鑽了進去。
這座破廟實在太黑,簡直伸手不見五指。濃郁的黑暗凝如實質,像是濃墨一般充斥在空間的每一處。和外面形成了兩個世界。
這種黑形成了天然的隱蔽色,把我們的身影全都藏在裏面。
這時樓梯口人影一晃,上來了。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夾克,迷彩褲子,背着手,稍有些羅鍋。他走到平台,沒有急着往裏走,而是像狼一樣,左右環顧,充滿警覺。
一看到這人,我嚇得張大了嘴,怎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