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放者之子
雷恩見一時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正要轉身離去時，卻聽了到那些正在圍觀菱形晶體的精靈里的對話。具體說什麼沒聽清楚，不過那句話是也有‘生命晶核’這個詞，雖然沒有那個女精靈剛才說得那麼標準。
不是說不能用古精靈語么？雷恩不由回過頭來，很是疑惑的看着那個叫瑪麗婭威樂斯的女精靈。
她似乎也明白雷恩的意思，小心的看了那些精靈一眼，確定沒人注意后，才壓低聲音解釋：“通用精靈語中‘生命晶核’這個詞和古精靈語差不多的，只是比較……比較快一些。通用精靈語其實就是古精靈語簡單化和平民化后演化而來的。”
瑪麗婭威樂斯解釋完后，不由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十來歲的精靈小孩，黃皮膚黑髮黑眼這是蠻精靈獨有的特點，不過仔細觀察似乎與蠻精靈又略微有些不同。
她心裏非常疑惑：這個小傢伙怎麼會古精靈語？蠻精靈不可能有人會學習上層精靈的古精靈語啊？難道這個蠻精靈小孩子是混血精靈？這倒是說得通。或許他也和自己家的小納蘭一樣，有個會古精靈語的上層精靈直系血親。不過蠻精靈和上層精靈的結合，從自己身上就能看到有什麼結果！
瑪麗婭威樂斯有了這樣的想法后，再加上自從有了小納蘭后所經受的苦難，瑪麗婭威樂斯再看這個小孩時，心裏不由感覺到非常的親切。
瑪麗婭威樂斯小心的掃了那些精靈一眼，發現他們此時好像正在為生命晶核爭吵。知道遇到這種無價之寶，發生爭吵也很正常。
她估計還沒這麼快吵完，又繼續壓低聲音：“你會古精靈語，那你的家人也應該是上層精靈吧，怎麼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其實通用精靈語只要說慢一些，很多意思你也應該能聽得懂的。”停頓了少許后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急切的補充：“不過，你以後千萬不要隨便使用古精靈語，這是上層精靈的語言。蠻精靈從來不會用，而墮落精靈…特別是混血精靈是禁止使用的，不然後果會非常麻煩！不對啊，這麼重要的事，你的家人怎麼沒有給你說清楚？”
雷恩看她小心奕奕的，也只好配合的向前幾步靠近一些，在心裏醞釀了一下，才緩慢的壓低聲音說道：“我…的…精靈語……是……母…親…教的，我…我…只…有母親，”
至於不能使用古精靈語的問題，他不由停頓了一會兒，剛想着怎麼回答時，又搖了搖頭不屑的撇了撇嘴：“有這樣的禁忌嗎？我不知道！母親沒有說過。”
通過短短几句話的交流，雷恩的精靈語發音由於有了練習的對像，已經越說越流利了。
至於她問自己的家人，精靈母樹算不算上層精靈雷恩不知道，所以他選擇性的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瑪麗婭威樂斯也並沒有注意，而是又掃了那些正在興奮着爭吵的精靈一眼。繼續問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們也是流放者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母親呢？”
“流放者？”雷恩想了想自己和精靈母樹的經歷，好像是被流放了的樣子，心想她說得可能是這個意思。便隨意的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也是流放者。”
至於她問自己母親在哪，雷恩不可能跟她解釋得清楚，只好應付的回答道：“我母親不在里，嗯…嗯…不在這個世界。”
雷恩這話並沒有說謊，他有兩個母親，不過一個已經過世，而精靈母樹現在卻在他自己的伴生空間裏，那裏應該已經不算這世界了吧？
瑪麗婭威樂斯卻把他的回答，理解成了已經去世的意思，很迅速的眼睛裏就冒出一層深厚的水霧，剛想安慰一下。她身後樹篷里的小女孩，這時卻搶先一步沖了出來，紅着大眼睛正想要拉雷恩的手，然而雷恩下意識的縮了縮，因此並沒有被小姑娘拉住。
待雷恩回過神才發現剛才還待在篷里的三小孩子，小女孩子已經沖了出來。另外兩個小孩子剛開始還聽了一會，後來發現聽不懂后，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那群精靈那邊去了。
而這時見小姑娘鑽了出來，白皮膚精靈小孩更是急切的鑽出了樹篷，朝精靈堆里跑去。黃皮膚的精靈小男孩也跟着鑽出來，嘰里咕嚕着急的問了瑪麗婭威樂斯一聲后，見她點了點頭也飛快的跟了上去。
那個紅着大眼睛的小姑娘並沒有離開，而是很固執的又向前邁了一步，小手伸長了一些終於拉住了雷恩的手，還露出一個帶着眼淚的小笑臉。雷恩看到這個狀況，很是哭笑不得。這小屁孩難道聽得懂古精靈語？一時還真有一些搞不清楚狀況。
瑪麗婭威樂斯低頭看到雷恩眼中的疑惑，笑着拭去眼睛裏的淚水，輕輕蹲了下來，解釋道：“她叫小納蘭，我的女兒，我無聊的時候曾經教過她一些古精靈語，雖然不會說但也能聽得懂。她去世的父親是蠻精靈，所以她跟你一樣，也是有蠻精靈血脈的混血精靈。”
雷恩不由傻眼了，啥？我是混血精靈？還帶啥蠻精靈血脈？搞錯了吧？！不過他自己對比了那些白皮膚精靈，發現和他們一點都不像。又對比了那些黃皮膚的精靈，發現耳朵沒有他們那麼長。再低頭看了看旁邊的小姑娘，好像真的跟自己差不多。心裏不由暗嘆：原來我是蠻精靈混血兒！我也今天才知道！……不就是在精靈胚胎的基礎稍微修改了一下嗎？怎麼愣是給改成了混血精靈呢？這還真是……很無語！
這時，那些圍在一起的精靈已經停止了爭論，估計已經就生命晶核的分配達成了一致。此時正有說有笑的轉身回來，忽然發現營地里多出一個十來歲的蠻精靈小孩子，除了那個早就注意到他的中年黃皮膚精靈外。其他的精靈不由都驚愕不己，如果不看只有他一個人，而且還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子，估計早就魔法招呼了。
此時雷恩被這麼多精靈注視着，一時還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不過骨子裏的傳統美德，還是使他很自然的擠出一副和善的小笑臉。被蠻精靈小姑娘小納蘭拉着的手，這時傳來她輕輕的拍打。低頭一看，小姑娘正拍着他的手打氣呢，還附送一個鼓勵性的笑臉。當雷恩看到她小臉上還掛着的兩條淚痕時，真得很無語。
那些精靈看見這種情形雖然還是很迷惑，不過很快就放鬆了下來，都很好奇的走了過來。瑪麗婭威樂斯剛開始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不過見他們都好奇的走了過來。忙急切的吩咐道：“等一下千萬要記住！千萬千萬別再使用古精靈語了，知道嗎？”
瑪麗婭威樂斯一邊說話一邊站了起來，微笑着與已經靠近的精靈用通用精靈語交流起來。雷恩這次仔細聽了一下，雖然有幾個詞能聽出了大概，不過一時翻譯不過來，依然聽不懂。正想着要不要先離開，等吃過午飯再來。
“嘶~嘶，媽…媽…叫…我…小…納…蘭，大…哥…哥，你…叫…什…么？”此時正拉着他手的蠻精靈小姑娘，使勁的吸了吸鼻涕，緩慢的語調輕輕的問話，聲音奶聲奶氣的很甜很清脆。
雷恩愕然一驚，這句話顯然不是古精靈語，不過由於非常緩慢和清脆，他竟然也能聽得懂。尋着聲音的來源低頭一看，只見那小姑娘正抬着小腦袋，滿臉好奇的盯着他看，看着眼睛裏還水汪汪的小姑娘，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讓他忍不住產生了一種有如父兄般的憐愛之情。
“…雷…恩”雷恩謹慎的本能讓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模仿着小姑娘說話的語調回答。這話一說完，雷恩有一種遠在他鄉第一次卷着舌頭學本地土語的感覺。雷爺爺過世之後他就有過很多類似的經歷，所以他很自然的放鬆了身心。
“哦，大…哥…哥…等…”小納蘭聽到雷恩的回答，似乎得到了無價的珍寶般，小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奶糖似的聲音緊接着又響起。
這不，她話還沒說完，她就急急忙忙的鬆開小手，笨拙的翻開厚厚地外衣，露里出一個掛在厚裙子腰帶上的小花布袋子，很小心的從裏面掏出幾顆黃色的果子。
雷恩看了看那些果子，有點兒像棗，不過比棗小一些，只有小拇指那麼大。
這時，小納蘭開心的捧着幾顆小黃棗遞到雷恩的面前，緩緩的甜語：“給你吃，最好吃最好吃了，小納蘭最喜歡了。”
看着被她有如稀世珍寶般，捧在手心裏的三顆小黃棗，雷恩很無語。誰知道這裏的人口味跟他那邊的人是不是一樣的，再說，就這麼三個小東西，就是全包圓了吃下去也不夠塞牙縫的，話說這午飯還沒吃呢。
再看到小納蘭大眼睛裏充滿鼓勵的神情，雷恩撞牆的心都有了。幾十歲的人了，居然被一個還在長奶牙的小屁孩給鼓勵了。
雷恩咬着牙用兩個手指捏起一顆，相當無語的在小姑娘有福同享的眼神下放進了嘴裏。用嘴一抿，小黃棗就化了，光剩下一個小核。說實話，味道很甜，像爺爺做的蒸甜糕。
對於一個吃了將近一年酸味的人來，這種甜味確實很好，心裏面還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
看到小納蘭希冀的眼神，雷恩感覺味道確實不錯，不由配合的露出舒服的神情，再點了點腦袋，這個動作立馬把小姑娘高興的眉開眼笑。還一個勁的將手裏剩下的倆棗向前推了推，示意雷恩再吃。
雷恩想了想又拿起剩餘的倆棗，自己吃了一顆，將剩下的一顆遞到小姑娘的嘴邊。小納蘭愣了一下，就高興的伸手接過去遞進了嘴裏，很誇張的閉上眼睛吃了起來。
“大哥哥，小甜棗好吃吧？”小納蘭笑咪咪說道，小姑娘享受完甜味仍然含着棗核，不捨得吐出來。兩隻小手自然又重新拉住了雷恩的小手，似乎三顆小甜棗已經固定了彼此的友誼。
“嗯，好吃！”雷恩很配合的點了點。
轉頭看了看旁邊，發現那些精靈在邊交流邊頻頻看他，而那兩個精靈小孩子此時正圍着四隻豹屍玩鬧。不過，他們的話雷恩基本聽不懂，所以也懶得去認真。話說嘴巴里甜甜的味道好像還在，有小時候童年的味道。
瑪麗婭威樂斯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加上猜測，除去古精靈語的部分，都一五一直的解釋給其他精靈聽。在她傷感的訴說下，很快就引起了其他精靈的同情，特別是同為蠻精靈的那個大耳朵中年精靈和他妻子。
精靈們看了看腿下的蠻精靈小孩，這麼冷的天只是胡亂的披着一件虎皮，大部分身體還**着，小手小腿都已經開始微微泛青了。一雙破破爛爛的皮鞋差不多能看到腳趾，通紅的小手還拄着一根粗糙的棍子。
如此寒酸的造型完全發揮出來的效果可想而知，精靈們的同情心止不住的翻湧出來，幾個女精靈更是淚眼汪汪。
看着那根粗糙的長棍，再聯想到一個十多歲小孩子，在沒有親人照顧的情況下，這麼小就要一個人在野外生存，同情心更是泛濫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瑪麗婭威樂斯的訴說下，肯定了小孩同樣是蠻精靈流放者之子后，精靈們討論的方向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偏移。
白皮膚的中年精靈夫婦、蠻精靈中年夫婦和瑪麗婭威樂斯之間，就由誰家來收養雷恩，展開了一輪爭論不休的談判和磋商。至於其他年青點的精靈，由於沒有成家的經驗，很自然的被他們排除在外。
最後的結果是：瑪麗婭威樂斯得到雷恩的收養權，因為她的說法是，白皮膚中年精靈夫婦和其他年青精靈被流放到青鐵樹崗哨駐防，夫婦倆已經有一個孩子要撫養了，平時根本忙不過來。而她自己則是沒職業的家庭主婦，專業帶孩子的。
而蠻精靈中年夫婦這次也只是順路將她和孩子們送到蠻精靈老家，之後就要外出處理其他事情，所以也不合適收養雷恩。
就這樣，在雷恩他自己完全不明白的情況下，他已經很榮幸的被瑪麗婭威樂斯家給收養了。
最後結果出來后，那女蠻精靈突然跑進一個樹篷內，拿出了一件厚實的褐色毛皮大衣。紅着雙眼在雷恩非常茫然的情況下，仔細的穿在他的身上。之後那女蠻精靈更是在雷恩發愣的情況下，在他的額頭輕吻了一下才離開。
突如其來的輕吻讓雷恩發愣的時間繼續延長，而此時那些精靈們也一個個走上前來，所有的男精靈帶着鼓勵的眼神，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嘆息之後才轉身去收拾營地。另一個白皮膚女精靈則和前面那女蠻精靈一樣蹲下身來，輕輕吻過他的額頭，也嘆息着繼續去做飯去了。
當最後就剩下瑪麗婭威樂斯和身邊的小姑娘時，雷恩才回過神來，但仍然搞不清狀況，只是強烈的感覺到腦袋泛暈。心裏不由暗想：不就吃了倆甜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