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斯凱被這句話給氣到了。這位夫人和她完全是不同的一個圈子的人,斯凱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套上這樣的套路。

事實就是如此,一般來說,最開始是言語上的冷嘲暗諷,你卻不能有為自己爭辯的餘地,一旦她沒有諷刺到盡興,就可以說你的家教有問題。之後或許她還要給達西先生推薦自己家的親戚,也許是賓利小姐。

斯凱看看坐在沙發上,面露得瑟的賓利小姐。

不,應該也不至於。她雖然面露得色,但卻已經被一位美國的富人求婚了。她並沒有和達西先生重新來過的機會。

所以只是單純的想要嘲弄一番,這也是···夠無聊的。

斯凱懶得回答嘉芙蓮夫人的話。她坐在達西先生的身邊,語氣溫和的和喬治安娜說話:“我在住處附近看到了一家不錯的咖啡廳,或許有時間,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喝一杯咖啡。”

喬治安娜的狀態始終不是很好。這和她的交際圈不大或許有些關係。斯凱不想自戀的說,安文是個無法替代的存在。

但或許她們都已經意識到了,這是個事實。

“霍爾特小姐,我在和你說話!”

被無視的嘉芙蓮夫人非常憤怒。她大概沒有遇到斯凱這種不接話的類型。坐在那裏一下子漲紅了臉。然而,冬天才剛過去,她手邊沒有扇子可以扇風,只能喘着氣說不出話來。

喬治安娜在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有些無措的看着達西先生。她的哥哥眉頭緊鎖,一副勉強壓抑自己不悅的樣子。這讓喬治安娜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回答斯凱的邀請。

斯凱把他們的反應全都看在眼裏。她有心要開口圓場,畢竟她也差不多過了可以任性的年齡。如果為了一個嘉芙蓮姨媽就折騰了大半天,從效益上來說是很不值得的。

但坐在一旁的達西先生卻開口說話了:“斯凱是我的的未婚妻,未來就是彭博里的女主人。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情,所以我也希望,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把她當做自己的家人的,嘉芙蓮姨媽。”

“那霍爾特小姐的嫁妝有多少呢?”嘉芙蓮夫人在短暫的停頓之後,換了一個切入口。

斯凱在這個問題上也確實糾結已久,她有些好奇帶上多少才算是合適的。尤其是在她馬上要和艾爾西交接剩餘資產的時候,斯凱對自己名下要留下多少錢,愈發的舉棋不定了起來。

“我的嫁妝···大約是介於賓利小姐和喬治安娜小姐之間吧。”

這確實是斯凱的打算,不過,在這個場合說出來,也是有打壓賓利小姐的意思在的。

“你竟然不確定自己的嫁妝的確切數目?那是否需要我為你介紹一個更加出色的律師。不要想是你現在的這個一樣,做事情毫無章法。”

嘉芙蓮夫人聽到達西為斯凱說話的時候,確實非常生氣。但她和斯凱談論‘嫁妝’的問題,也算是把斯凱當做是達西的未婚妻了。達西先生不好一再打斷自己的姑媽,只能聽着斯凱的回答。

“我哥哥的死讓我確信,生命是轉瞬即逝的。可能金錢也是一樣,沒有一個確切的數目呢?”

喬治安娜皺了皺眉,她聽到斯凱提及安文,這一次,她沒有理會賓利小姐拉着她的手,開口說道:“我想斯凱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她畢竟是安文的妹妹,光是這一條,喬治安娜覺得,這樣也已經不錯了。

“你們···真的···”嘉芙蓮夫人看到一向乖巧的喬治安娜也站在了斯凱這邊,這樣她就真的沒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裏自取其辱了。既然沒有辦法改變達西先生的決定···嘉芙蓮夫人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她也不再給達西先生什麼面子,而是有些氣沖沖的說:“我特地從自己的庄園裏過來,想要看看我的侄子選擇了一個什麼樣子的未婚妻。現在我見到了···我或許不能夠改變你的想法,但我只是希望說一句,你的母親可能沒有想到過她兒子會選擇會這樣的妻子。”

斯凱立刻也站了起來,她不喜歡別人對着她撂下一句狠話,之後毫無禮貌的瀟洒離開。因此她在嘉芙蓮夫人走出客廳之前,當機立斷的回復她說:“我的哥哥如果沒有過世的話,他也是有爵位的人。我很懷疑,您是否在試圖利用菲茲威廉對母親的懷念,來左右他的看法。”

背對眾人,已經走到門口的嘉芙蓮夫人停下來聽完了斯凱的話。她被斯凱氣的厲害,但站在原地停頓了半分鐘,也沒有人上來打圓場。從未受到這樣待遇的嘉芙蓮夫人恨恨的走出了客廳。

“我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斯凱看看賓利小姐,她調轉槍口,直接對着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複雜的賓利小姐。

“不,我想你是對的。”賓利小姐也站了起來,她被斯凱注視的有些難堪,死去兄長的斯凱顯得極其具有攻擊性。賓利小姐帶着喟嘆說:“我想···你一直都是對的。”

賓利小姐也很快就告辭了。她這次走的相當利落,似乎終於對過去的事情做到了徹底的告別。她臨走的時候沒有再看達西先生。達西雖然是她一直以來的理想婚姻對象,但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她的糾纏變的很對不起她的驕傲。

斯凱是能理直氣壯的拒絕嘉芙蓮夫人的人,總是不會太沒有用的。

斯凱和達西先生既然能夠排除萬難的在了一起,那麼她的放棄,也不會顯得非常廉價。

安文的墓碑選擇在了空曠的墓地里。斯凱在離開倫敦之前,最後一次到墓地里去為他掃墓。

安文的墓碑靜靜的佇立在一塊環境幽靜的土地上,墓碑的不遠處就有一顆大樹,等到夏天的時候,可以想像樹蔭下的墓碑,免遭烈日炙烤的樣子。

黑色大理石面的墓碑上請了一位知名的作者寫了墓志銘,字跡非常漂亮,寫的是——讓一切到此為止。

這是安文最好的願望,而在他死後,這也確實得到了實現。

倫敦的天氣總不如人意,斯凱不想說這是為了烘托她悲傷的心情,但撐着黑傘,在朦朦朧朧的雨幕中祭奠亡靈,確實是很符合題意的事情。

她為安文的墓上獻了一束漂亮的玫瑰花。

有人走到了斯凱的身後,出聲打破了寂靜:“安文他很喜歡玫瑰嗎?”

“不,”斯凱沒有回頭,她聽出了喬治安娜的聲音,微微皺眉,她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但她還是解釋道:“只是我喜歡而已。死者總是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了。”

喬治安娜沒有說話。她走到斯凱的身邊,給安文的墳墓上放上了一束百合花。

“我們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他了。”喬治安娜看着鮮紅欲滴的玫瑰和純白色的百合,兩束花都搭配了一些滿天星,紅白色非常顯眼。可是花瓣上的露水和雨水交匯,慢慢的滴落下來,卻像是淚水一樣,觸目驚心。

“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喬治安娜一定是個非常合格的家屬。斯凱心不在焉的轉動手上的雨傘柄。她們後來也沒有在什麼咖啡店裏一起喝咖啡。喬治安娜可以的和她保持距離,一定要追究原因的話,大概是她不願意被安文的妹妹看出端倪來?

“你···不難過嗎?”

“難過並沒有什麼用處,我會一直記得他的。但···安文對你來說,只是一個過客,你以後會認識一個很好的男士,然後他就會走出你的生命了。”

“希望真會有這一天。”身邊的人低低的說道。

斯凱側目,喬治安娜已經把傘緣壓得很低了,但她還是看到她流淚的樣子。

“當然。我和菲茲威廉都會幫你的。”

她們在雨中站了很長的時間。喬治安娜第一次對斯凱講述走廊上發生的事情,她傾訴了很多內心的想法,而最終的結果,卻只是無疾而終。

“我能和安文單獨一會兒嗎?”喬治安娜紅着眼眶看着斯凱。她的裙裾已經全都濕了。斯凱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身暗藍色的裙子。喬治安娜不能穿黑色去紀念什麼,這樣的顏色選擇是她表達情緒的一種隱晦的方式。

“不。我想我應該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斯凱送走了依然留有遺憾的喬治安娜。

因為安文的關係,她未來幾個月都會是黑色的穿着出行。禮帽上的黑紗遮住了斯凱大半張臉,她表情晦澀不清的看着墓碑。

又過了一會兒。有個打着傘的男人走到了她的身邊。

“一切都到此為止了。”斯凱化用了安文的墓志銘,語氣中多了些嘲諷。

“之後是嶄新的開始。”男人放下了豎起的領子,他的側臉露了出來。一張熟悉的臉龐,毫髮無損,不是一堆焦炭,也不是一捧骨灰。

他嘆了口氣,非常無奈的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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