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Ballet05

Ballet05

計程車停在公寓樓下，Tom從後備箱拿出行李，挺立的身材，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簡約而紳士。剛從美國回來的他，轉身，忽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身邊還有一位成熟的東方男士。那位男士，遠遠地，他覺得眼熟。他們親密偎依着，挽着手。她在那位男士面前是小女兒的嬌憨，笑得明媚，讓人抹不開眼。他們之間瀰漫的是乾淨清澈的氣息，並不是戀人之間的味道。他想應該是她的哪位長輩吧。她與那位男士告別，然後向他走來。

夜晚的燈光將這街道照耀得通明，女孩向他走來，披肩的頭髮，碎花長裙，披着件薄外套。路過的人，都不由地多看一眼，而她漫不經心的，美麗不自知，她已然成為他人眼中的風景。Tom低頭笑，他竟還能遇見她。

她突然地停下，詫異地看着他。

“女士，晚上好！”Tom右手插兜，左手提着行李。

木萊未走近，疑惑：“你住這裏？”

“是的。”

木萊未帶着笑的聲音：“我也住這裏。”

Tom有點嚇到，他又突然想到：“你不會住在601吧？”

木萊未嘴巴微張，猛然地點頭：“你在602？”

Tom咧着嘴點頭。木萊未為這奇妙的緣分感到不可思議。

兩人一同走入電梯。Tom側身站着，按了按鍵。

“我平時比較忙，也知道隔壁來了個鄰居。”Tom記得他搬來時，隔壁還沒有人。大概是四個月前，他注意到他們六樓的大垃圾桶除了他的還有別人丟得垃圾，“但沒想到我們其實早就見過。”

木萊未微仰着頭，望進那雙英格蘭綠色的眼眸。只覺得，他的眼睛有魔法。“中國人說這是緣分。”

“是的。緣分。”Tom又輕輕地重複了幾句。

木萊未站在電梯裏，悄悄地打量起眼前的這位男子。此前，她還沒清楚地把他記在心裏。高高的個子，穿衣雖顯得瘦，但木萊未知道他其實很強壯，身上的味道清爽乾淨，應該是個會打理自己的男人。

在等待間，電梯到達了六樓。Tom微側身，讓木萊未先走。兩人都說了聲再見。

回到公寓的木萊未稍作休息后，換上瑜伽服，紮起頭髮，盤坐在毛毯上，閉眼心靜，舒展身體。平常的晚上，瑜伽是一個小時的練習。

正當木萊未吸氣吐氣完成最後一個動作時，門的那邊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木萊未起身，透過貓眼，是Tom。木萊未打開門。

“我在美國吃到一種布丁，感覺很好吃，所以我多買了些。我覺得應該拿來與你嘗嘗。因為我們是鄰居。”Tom站在門前說道，這是他與鄰居的見面禮。

木萊未看着這布丁，心裏有些為難，面上卻還是平靜的，還是：“謝謝你。”木萊未笑着接過布丁，“但是我不能馬上吃，因為晚上進食...”木萊未看向Tom。女孩是運動完后的清爽乾淨。

習慣於讓他人感到舒服的Tom不由得一皺眉頭，他應該想到的。

“沒事呀！我可以放在冰箱裏。”木萊未安撫道。她又道：“要不要先進來？我想，我也要有東西給你。”所謂的禮尚往來。

女孩的房間，需要拖鞋。Tom進門，落入眼帘里的不是常見的用於待客的客廳。而是簡潔的小書屋，復古碎花的壁紙，浪漫溫馨，陽台上白色的窗帘被風吹起，靠牆的大書架，滿滿地擺放着書籍，書架下擺放着紅色的長沙發，沙發上散落着幾塊抱枕，地面上鋪着毛毯。他可以預見在這裏看書的場景。小小的書屋讓他從心裏的一種喜歡。

“這是我外公寄來的蜂蜜。”在Tom欣賞小書屋的片刻，木萊未抱着一罐的蜂蜜從廚房裏出來，“這是自家釀的，純天然，非常好吃哦。”

“謝謝！”喜歡吃甜食的他對這份禮物，他很喜歡，毫不吝嗇地露出他迷人的笑容，“我很喜歡你的這間書屋，很溫馨。”臨走前，Tom對這書屋展現了他的溢美之詞。

“謝謝！”這裏的書多是她爸爸留下的。

Tom走後，木萊未洗過澡后，給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依靠在紅色沙發上，拿起還未讀完的書。

第二日，舞台上的木萊未跳得比以往更加的動人，台下的梁鍾信面露自豪和欣喜地鼓掌。過去的那個小到只能在他掌心跳舞的小女孩，現在她有了更大的舞台。如果是好友坐在這裏，感性的他一定會哭。因為小女孩的開始，好友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卻沒有陪她走到最後。

回去的路上，兩人挽着手。

明天梁鍾信就要走了，不舍...是明天上午的飛機，木萊未要上班，沒法去送。

“叔叔明天上飛機的時候，給我發條短訊吧。”

“好！”梁鍾信輕聲應着。

“又跳舞又兼職，你看你都瘦了。”梁鍾信說著，“你爸爸把錢留給你，不要覺得他是他的，他就是想讓你過得好。”梁鍾信知道Pearl是一個很獨立的女生。她更喜歡依靠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我會去把兼職辭了的。”現在她在舞團得到演出的機會也越來越多了，收入也開始增加，沒有了剛開始的窘迫。演出的時間也開始與兼職發生衝突。她知道韓溪父母店裏並不缺人，他們只是以這樣的一個借口提供給她一份兼職以至於她不用太辛苦。

“還有一個人在外面，可能有時候並不如意。可能所有的事情，有一天並不會如你想得那樣，但不要太鑽牛角尖。忍一下，或者退一步，再或者換一種角度想，可能都會有另外一番天空。”其實梁鍾信更想說的，如果過不下去，回來，叔叔養你。他不想要他的女孩很辛苦。看着一天比一天更耀眼更出色的Pearl，他其實更希望他的女孩平凡而簡單，無憂無慮。因為他不想他的女孩受委屈，受了委屈卻還要忍着。但是現在的Pearl需要的是他的鼓勵和放手。

“受了委屈，難過了，一定告訴叔叔。回頭，叔叔就在你後面。”

站在公寓前，木萊未站在他面前，捂着嘴地頻頻點頭，每次鍾信叔來看她，走時他都會留下這樣一句話。每次都戳中她的淚點。她其實是一個很愛哭的女孩子。

梁鍾信心疼地把女孩抱進自己的懷裏，拍扶着她的背，讓女孩在自己的懷裏恢復平靜。

下班回家的Tom，在遠處靜靜地看着這副情景。她哭了...

木萊未離開梁鍾信的懷抱，與他告別，帶着因哭過而有些紅的眼睛，慢慢地往回走，看見了站在樓前的Tom，愣愣地，扯着嘴勉強對他笑，然後又轉頭，看著鐘信叔對自己微笑。她又揮了揮手，沮喪難過地轉身走進了樓里。Tom走在身後，女孩可憐的小模樣，Tom只覺得可愛...

“他是Tonyleung”

Tonyleung是鍾信叔的英文名。木萊未驚訝地看向Tom，她沒有想到Tom居然認識叔叔。雖然鍾信叔曾是康城影帝，他的電影在西方世界也好評不斷。

“他是我非常喜歡的中國演員。我看過他的《IntheMoodforLove》，還有最近的《Lust,Caution》。他是非常偉大的演員。他的表演對我很有借鑒意義。”他現在正在趕拍的《蔚藍深海》就是講述一個婚外情的故事。而《IntheMoodforLove》是這個題材中的不朽之作。

借鑒意義？難道他也是...？

“我也是一名電影演員。”Tom對女孩的疑惑做出解答。

“演員...”女孩輕輕地默念，心裏想着：他爸爸也是一名電影演員。電影的世界讓很多人為它着迷。而她...也曾離電影很近，但終究離開了，回到了芭蕾的舞台上。

“要不要一起看電影？”兩人走進電梯。鬼使神差地，木萊未提出了這樣一個略顯突兀的請求。

女孩溫柔輕聲的請求。Tom望着她的眼睛：“好！”

在女孩的卧室里，昏暗的房間，只有光影。

電影投影儀透過燈光將故事投射在幕布上。兩人並排坐在毛毯上。《HappyTogether》，它聲色並茂地描繪了男人之間的愛情。它描繪的同□□情純粹簡單，如男女之間的愛情一樣的熾烈感人，擺脫了性別的枷鎖。Tom上學時，曾在課堂上看過這部電影。它同樣來自於《IntheMoodforLove》的導演之手。也是這部電影，這位來自亞洲的導演獲得了康城電影節最佳導演獎。

Tom偶爾會看向身邊的這個女孩。女孩手抱着抱枕，神情平靜又略顯憂傷，她更像是在懷念。她在懷念什麼呢？

電影裏的兩個男人，“輝”和“容”。他們的演員，一位就是剛才在樓下那位，還有一位，他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這位已離世的演員，仔細看，在眉眼間，與身旁的這位女孩有些相像。Tom心裏一個咯嗒，可盛傳這位演員是一個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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