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不再有任何關係
賀東風的一句話像顆炸彈一樣扔在桌面上,賀東弋跟元寶都等着看這個小伎倆被戳穿的童年的笑話。
童年自認為是經過風浪滄桑的成熟女人,這點小尷尬她並不放在眼裏,她莞爾一笑,“找錯人了你,不是我。問問你老婆。”
童年在桌子底下踹了元寶一腳,多年的默契讓元寶馬上明白過來,正要厚着臉皮承認是自己乾的,就聽賀東風不咸不淡的說道,“不是元寶,她的腳很小,腳趾頭短的像有蹼。”
元寶卡蹦一口咬碎半個大鉗子殼,“你腳才像有蹼呢!”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童年勾錯人了。”他說,“注意你的牙齒。”
童年擦了擦手,將垂到胸前的長發向後撩去,“我沒有勾錯人,勾的就是你。元寶是我的閨蜜和妹妹,我有必要幫她測試一下她老公的對她的忠誠度,結果不錯,你達標了。”
“你真是為我操碎了心哈。”元寶話外有話的咬牙朝她笑。
童年正着開口說話,腳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她飛快抽回小腿,視線危險的掃過桌上的三個人,“誰踩我?踩的這麼用力是想把我踩碎了嗎……”
元寶一臉茫然的搖頭。“不是我呀,我這麼腿短。”
賀東風跟賀東弋兄弟兩人擺出一模一樣的死人臉,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好像這分明是她自導自演用來轉移話題的鬧劇。
吃了啞巴虧的童年不知道該找誰尋仇,只能狠狠瞪一眼賀東弋。
賀東弋不以為然的輕笑。“我請你吃飯還請出仇來了。瞧瞧你那白眼翻得,跟咽氣兒了似的。”
童年翹起二郎腿,同樣輕鬆的笑着,“哥哥你眼神不好,我這不是白眼兒,是媚眼兒。”說完,話鋒直接轉向元寶,“你今天要乾的大事干成了沒?”
元寶胸脯一挺,壓低聲音在童年耳邊自信滿滿道。“那必須的必啊!為了正義而戰的鬥士,不對,為了正義而斗的戰士,不是戰死沙場就是凱旋而歸,你看我薄皮厚餡兒完好無損的坐在這跟你啃螃蟹,肯定是大功告成了!”
“你還戰了?動手了?”童年咬牙切齒,“動手這種事你找我啊!怎麼沒叫上我?”
“謝謝,你真好。”
“我不會幫你打架的,那不是淑女的作為。”童年說,“我可以給你加油。”
“呵呵,防火防盜防閨蜜啊,你是不是想幫着別人弄死我,自己好上位啊?”
“你知道的太多了,對不起,我不能留你活口在這個世上。”她拿起一旁剪蟹腿的剪刀一臉彪悍的嚇唬元寶,不等剪刀靠近,她便覺得手腕一緊,接着剪刀被賀東風劈手奪走。
“很危險,不要這麼鬧。”他說。
賀東弋點頭,“確實。”
元寶美滋滋的朝童年伸舌頭,“今非昔比啊,再也不是你拿着菜刀讓我跪下抱你大腿喊娘娘饒命的時候了,本宮現在可有人寵呢……”
童年不屑一顧,“等着瞧,早晚有一天,我讓你跪下抱着我的大腿喊,大嫂饒命。”
賀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可沒那麼好做,只怕童年到時自己先打了退堂鼓,畢竟她這麼久以來,一直愛的是財大器粗的主兒,財嘛,賀東弋倒是有,別的嘛,不好說。
童年吃飽了,叫來服務員點了一瓶冰鎮的飲料,賀東弋不準,只讓服務員給她一杯薑茶,螃蟹本就寒涼,吃多了應該喝些暖身的,她最討厭姜的味道,等服務員上來,她只聞了一口就遞給元寶。
此時就看出哪個姑娘更好養活,元寶二話不說,端起杯子一口就幹了,還愉快的舔了舔唇角,“好喝。”
童年在一旁故意譏諷,“以前你總說你是餓極了連屎都能吃的姑娘,我不信,今日一見,算是我往日有眼不識泰山。”於是,她們兩個人又因為薑茶到底好不好喝打了一架。
賀東風扭頭看向大哥,“很吵,是不是?”
賀東弋撇撇嘴,“是有點,女孩子嘛,湊到一起都是這個樣子。”
吵到一半,元寶突然說,“你耳釘怎麼少了一個?”
童年抬手一摸,果然左邊的鑽石耳釘不見了,“誒……真的少了一個。”
突然之間,她們又和好如初了,開始共同悼念她逝去的限量版鑽石耳釘。
兩個人玩夠了,童年故作不知的問,“東弋哥哥,聽說你結婚了,怎麼不見你帶你太太出來呢?”
“我太太不喜歡吃這些東西。”他一句話帶過,不再深說,“你呢,看童小姐這麼漂亮聰慧,怎麼也不像沒有男朋友的人。”
“我單身,理想型要求太高,找不到合適的。”
“說說看,沒準我能幫你找一找,我單身的朋友很多。”
元寶積極的伸手,“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的理想型!她喜歡智商高情商高顏值高,睫毛長大腿長用情長,上得了床下得了廚房會唱歌能彈琴的有錢公子哥!”
賀東弋挑眉,“要求這麼高?那種公子哥也不瞎呢……”
元寶:“……”
童年:“……”
賀東風不喜歡這個話題,他覺得很快會惹火燒身,果不其然,元寶才剛說完就直奔他來了,“大哥,你總說你們兄弟兩個感情好,你知道你弟弟的理想型是什麼樣的嗎?”
賀東風淡定的端起茶杯,心想,她其實一點都不傻,平時都在裝傻充愣,能說會道也就罷了,還會給人下圈套。
賀東弋也不傻,嘴角輕挑,慢悠悠的笑了兩聲,“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童年在一旁幸災樂禍起來,“自取其辱。”
元寶驕傲的揚起下巴,“那又怎麼樣,理想型的姑娘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個,他不還是只是我元寶一個人的老公,理想跟現實總是會有出入的,我東風相公也不是我的理想型。”
賀東風垂在杯口的視線緩緩上升到元寶揚起的小臉上,語氣里依然透露出明顯的不悅,“我對你婚前的審美表示懷疑,你的理想型不說也罷,並不會有多優秀。”
童年笑得捂住肚子,及時在一旁補刀,“她……她小時候……說想嫁給,嫁給廚師,哈哈哈,讓他哥訓了好多天,哈哈哈……”
“笑什麼笑,那叫童言稚語,是我天真無邪的表現,你小時候也沒好到哪裏去,你好想嫁給學校後面開超市的大叔,給他兒子當后媽來着。”
這次換成賀東弋樂不可支,“呦,真想不到你這麼有出息,還想給人當后媽,當后媽也就算了,也不挑挑人,開超市的大叔能有多少錢?”
童年掐了元寶一把,元寶給她手背一巴掌。
“生長環境決定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以及愛情觀。”賀東風平靜道,心裏還在惦記着元寶想嫁給廚師這件事,她的理想型居然不是醫生,真是瞎到了家。
賀東弋同意他的說法,“出身普通一些的女孩子通常一邊會幻想嫁給白馬王子,一邊出於實際的考慮她的理想型,出身好一些的女孩子,只會想白馬王子。”
“那麼,出身好的男人呢?”童年問。
賀東弋笑得一副不正經的樣子,“那要看出身到底有多好,不差錢的男人,當然想要的是愛情,是公主還是灰姑娘……睡得舒心就可以。”
“所以,你跟東風兩個人的理想型到底是什麼樣的?”元寶見縫插針,對於挖掘老公內心深處的秘密堅持不怠。
“我弟啊……”他思考片刻,說,“喜歡個高腿長的,瓜子臉丹鳳眼,從事藝術工作,溫柔安靜,最好像個啞巴,還有胸別太大。”
元寶托着腦袋仔細琢磨着,完完全全跟她不對路,她的腿不短,但是只有整個人只有一米六,腿再長能長到哪裏去?她是蘋果臉杏仁眼,從事……挖坑工作,特別喜歡說話,胸很大。
按着這麼分析,賀南羽其實應該就算他的理想型,初戀啊,永遠是卡在喉嚨中的一根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的魚刺。
“你呢?”童年問賀東弋。
“我啊,就喜歡你這種。”
童年不信,“這要坐着刷碗的阿姨,你也會這麼說吧。”
賀東弋笑而不語,隨她揣測。
幾個人一直在酒樓聊到將近十點才離開,元寶跟賀東風先回家,賀東弋要送殘疾姑娘回去。
賀東弋的車子停得有些遠,並不在這家酒樓的停車場內,他下午的時候去朋友的公司坐了一會兒,晚上直接步行過來這裏,距離說不遠也不近,一千米左右。
“你在這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賀東弋指了指酒樓門口的等位椅,“去那吃兩杯爆米花我就回來了。”
童年上前一把勾住他的手臂,“我想跟哥哥一起去。”
“我不想跟你一起,領個小瘸子走路多難看。”
“小瘸子都不嫌棄你一把年紀。”
“……”他不想童年多走路,她的腳踝已經隱約可見的腫起來,強撐着走路只會更嚴重,當然他也不是很想背她,他嫌累,“要麼你在這乖乖等我,我去開車過來,要麼你自己打車回家,我現在可是困的很。”
他略顯不耐煩的霸道模樣簡直快把童年迷得暈倒,她覺得男人就該這樣,在應該顯示魄力的時候絕不給別人商量的餘地,她難得乖巧的點頭微笑,“我在這裏等你。”
賀東弋滿意的笑笑,“乖。”
他腿長步子大,走過去用不了多久,很快就把車開回童年這裏,考慮到她的腳踝走路不方便,所以特地將車開到酒樓門前。
夜裏的溫度有些低,童年坐在椅子上抱住自己的肩膀用力搓着,他拿起扔在副駕駛的外套下車。
這裏來來回回經常進出車輛,童年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麼快,見到他大步朝自己走來,不自覺的臉上眼裏全揚起笑意,一時間忘記忘記自己是半個殘疾人,開心的站起來朝他小跑過去,才跑兩步,就被腳踝的痛意侵襲,腿腳一軟,朝地面摔去,幸得賀東弋反應迅速,一把將她摟住,順勢將外套裹在她身上,打橫抱起后把她放到後排座位上,“摔得時機很好,我不在的時候你走的很穩,我一來你就站不住了。”童年不解釋,“看見你我就軟了。”
賀東弋笑着挑了一把她尖尖的下巴,“果然是聰明的女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嘴狠,什麼時候該嘴甜。”
他繞過車頭回到駕駛位,看到童年風情萬種的趴在座椅靠背上含情脈脈的望着他,不禁輕笑,“你這個表情,讓我感覺自己很危險。”
“我以為你會說,讓你感覺熱血澎湃。”
“一個意思。”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發覺他開的方向並不是碧水藍灣,童年也沒急着糾正,直到越開越遠,並不像繞路,才眉眼含笑的問,“你不送我回家,打算帶我去哪裏啊?”
“你猜。”他給自己點燃一支香煙,不顧女士的存在,吞吐雲霧起來。
“我猜?我猜你是要帶我去你在遼城的其他住處,金屋藏嬌?”
“那要讓你失望了,我個人名下沒有任何房產。”
“怎麼可能?你可是賀家的大少爺,別跟我說你是買不起。”
當然不是買不起,賀東弋吸了一口煙,在紅燈時停下,吐了兩個花式煙圈,“買得起,都買在我弟弟名下了。”
“長兄如父啊。”童年有些羨慕,“我要是有個哥哥對我這麼好,讓我少活十年我也認了。”
賀東弋笑笑,“孩子話。”
車子最終停在一家骨科醫院門外,童年趴在車窗向外看,頗為不解,“怎麼?我們要來看病人嗎?空手而來是不是不太禮貌?”
賀東弋沒回答她,熄火下車,把她從後座抱下來,一路抱進醫院,掛了急診號。
“崴到腳先要確定有沒有傷及骨頭,這是基本常識。”他說。
童年這些年身邊來了又去的男人不少,各個都是帥氣多金體貼的主兒,賀東弋的溫柔不算突出和特別,但卻令她感覺到與眾不同的溫暖,大概是因為年紀的關係,到底是快40歲的男人,他所給予的東西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成熟溫情。
一系列的檢查過去,確定她的腳踝並無大礙,醫生給她開了兩瓶葯,吃一瓶抹一瓶,就這麼簡單的結束了。
“大費周章的來一趟,不多給我看兩眼呢……”回家的路上,她一邊給自己塗藥膏一邊嘀咕着。
“我看你是疼得輕,這不正好嗎?非得骨折了打上石膏讓你在家裏躺屍三個月,你才甘心?”
童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抬起頭,“對啊,這樣我就能每天看到你了,每天享受來自一個37歲妖孽美男子的溫暖的……父愛。”
“現在就把你扔下去。”
嘴上說著氣話,還是周到的把她送進家門,人都到了客廳里,童年還賴在他的背上不肯下來,“我房間在二樓,你把我放下來一會我只能睡沙發了。”
“你剛才自己打車去吃螃蟹的精神頭哪去了?”
“那還不是因為我沒有男人,現在有男人了,誰還硬撐?”
她的話令人無力反駁,他十分認同,大部分女人的堅強都來自於沒有一個真正值得她依賴的男人的存在。
他背着童年邁上樓梯,她趴在他的耳邊輕柔吐息,“我今天,見過你老婆了。”
賀東弋的身體微微一僵,站在台階上不再抬腿,“今天元寶纏着我要進去看秦臻,就是因為你吧?”
“嗯。”她覺得賀東弋生氣了,也跟着老實下來。
片刻的沉默后,他繼續背着她上樓,每一步都走的極慢,“為什麼要看她?”
“好奇,好奇你的太太究竟有什麼本領,讓你對婚姻保持如此忠誠。”
“看過之後,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童年收緊手臂,將臉頰緊緊貼在他的後頸,“你的忠誠與你的妻子是誰是什麼樣的人無關,你是個很好的男人,至少從靈魂上來看,你是個好男人。”
“此話怎樣?我的肉體怎麼就不是好男人了?”
“肉體,還有待證明。”
童年的真正聰明之處在於沒有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對待自己的太太,她直白的問,也不見得他會直白的答,她感覺到在這件事上,他是忌諱別人提及的。
公寓的二樓有三個房間,超大的一間就是她的卧室,左邊連接着衣帽間,右邊連着書房。
深灰色的地毯踩上去格外柔軟,細節末枝可以看出,童年確實是個富有的小姑娘,他把童年放下來,拎起披在她身上的屬於他自己的外套,說,“早點休息吧,睡覺的時候最好把腳踝用枕頭墊高。”亞雙何扛。
他轉身時,童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賀東弋的視線慢慢落下,她卻愈發大膽將手指與他相扣,緊緊鎖住不許他離開,“我要卸妝洗澡,還要做面膜。”
“那就去啊,拉着我幹什麼?”他要甩開,童年不依,把他當成自己的拐杖牢牢握住,翹起受傷的腳踝,單腿朝浴室蹦過去。
賀東弋不敢甩了,這樣再甩恐怕她就要摔跟頭。
他只肯把童年送到浴室門口,她並不強求,感激的笑笑,鬆開他的手,隨後推開浴室的門。
賀東弋覺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房間裏充斥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是童年身上的味道,水晶燈的光線柔和曖昧,奢華的歐式軟包床上鋪一床濃郁的紫,裸色真絲睡衣隨意搭在床邊,她的房間,就像一間華麗的妖洞,她就是住在裏面的小妖。
他一方面覺得自己能控制住,一方面又在慨嘆自己其實已經失控了,正要離開,就聽到浴室里傳來清脆的碎裂聲,童年哎呀了一聲,他暗罵了一聲“操”,又轉身擰開浴室門,拉起彎腰撿碎片的童年,臉色十分不好看,“行了你,崴個腳而已又不是半身不遂,少給我耍這些沒用的小花招,杯子不是花錢買的嗎?”
童年扶着洗手台嬌笑出聲,“怎麼辦,你這樣我會越來越愛你。”
他抽出幾張紙巾迅速的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乾淨,“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是愛,才認識幾天就愛來愛去的,你的愛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童年隨手拿起擱在護膚水旁邊的口紅,對着鏡子細細的塗抹起來,絲毫不見要卸妝的模樣,“愛不分時間長短,有些人相識相伴了幾十年,也沒能愛上一秒鐘,有的人只是相識了一秒,就像愛了一輩子那麼久。”
她的話讓他想起自己跟秦臻,這段像帶刺的繩索一般捆綁着兩人的婚姻,相伴十年,也沒能相愛,他把碎片和紙團一起垃圾桶,站起身,說,“少看點偶像劇,活得實際一些,又不是小女孩了,還做這種浪漫得不着邊際的夢。”
她揚起紅唇嬌滴滴的笑起來,“在你面前,我就是小女孩。”
“噢,你不是聰明又有魅力的女人了,這一會功夫就返老還童成為女孩了?那你大爺我就不陪你折騰了,萬一一會兒你再變成女童,我這都夠關局子了。”
他扭頭要走,童年卻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襯衣衣襟,硬生生的把他拉回來,賀東弋皺眉,“怎麼?得不到的就要毀掉,打算跟我干一架?”
童年但笑不語,手上發力,揪着他的領口把他的頭拉向自己,仰起頭便吻了上去。
賀東弋發現她要親過來時偏頭躲開了,這個圓潤的紅唇印剛好不偏不倚的印在他的喉結上,她不吻到他誓不罷休,全身的力氣都拿來與他周旋,一個接着一個的吻全數落在他的頸間,到最後她乾脆試圖全心全意從這裏將他攻陷。
欲罷不能,大概就是賀東弋此時此刻的感受,他的呼吸隨着童年不斷作祟的紅唇而漸漸混亂了節奏,竟連鏡中她的背影也變得性感無比,可她身上穿着中規中矩的黑色連衣裙,不曾露出半點多餘的肌膚。
彷彿背後長眼了一般,童年左手還在緊緊抓着他的領口,右手背到身後,從上面拉開半寸拉鏈,再從下面一拉到底,露出整個美背,她的文胸只有兩根細細的繩帶系在背後,如同一份待人拆開的蝴蝶結。
賀東弋的眼眸里頓時捲起一股瘋狂的大火,他的剋制全然崩盤,他的理智煙消雲散,他恪守小半生的人生準則,就這麼毀在這個妖精手裏頭。
他一把捏住童年的下巴,阻止她要命的吻,指腹輕輕為她擦去蹭花在臉頰和下巴上的口紅,不用想,他的脖子現在也肯定跟帶了紅圍脖似的,他的眼裏有着明顯的風浪,往日的閑散不復,面部線條緊繃起來,為他這張妖孽般的俊顏增添幾分凌厲的帥氣,“我警告過你很多次,我是一個已婚男人,你現在要不要再重新考慮?”
童年的眼睛黑白分明的不可思議,饒是迷醉,也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乾淨,性感又純粹,才是讓他無法抵抗的美,她的氣息也有些不穩,微微喘着,“考慮什麼?你怕我以後會賴上你,哭着嚷着你讓你離婚?我不會的,我的身體是被你迷倒了,我的腦子還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的前提目的和意義,所有後果我都考慮過,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情,我從不涉險。”
“我有太太,也不需要情人。”
不要太太,也不要情人,這就是說,她們的關係起始於朋友,止步於朋友,童年點頭,“噓,我機靈着呢……”
賀東弋也豁出去了,帶着放縱的痛快,與不可磨滅的罪惡感,快樂並痛苦着,喜歡着並討厭着,這就是童年給他帶來的。
童年解他腰帶的手法嫻熟程度讓他不禁懷疑這小妞是職業干這個的,想到這個可能,賀東弋多少有些不高興。
男人都是有着強烈佔有欲的動物,別說他現在已經跟童年走到這一步,就是沒有這層曖昧的關係,單憑他看上了童年這一點,他也不想她是個不檢點的姑娘。
可就童年這個色膽包天的性格,估計也不會是什麼良家小女人。
“你跟過多少男人?”他問。
“跟過多少又怎麼樣?再多也是過去式,反正現在是你的……”
賀東弋懲罰似得在她臉頰上重重咬了一口,正打算推高她的裙擺時,她突然越過腰帶大膽的按住了他。
“你很會討男人喜歡。”他低啞着聲音在她耳邊說。
誰料,原本將他勾得緊緊的童年突然推開他的胸膛,笑得像一個得逞的小妖精一寸寸將他向後抵去,“我知道答案了。”
賀東弋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單臂撐在她身後的鏡子上,修長的五指張開,在纖塵不染的鏡面上留下淺淺的五個指印,帶着淺淺的粉紅色,那是從她唇瓣上粘下的色彩,“什麼答案?”
“你不是性冷淡,也不是陽痿,你這挺好使的嘛……”
太調皮了,不可饒恕的調皮,她大費周折的勾引自己,折磨的他精神都快崩潰了,最後竟是為了探知這樣一個結果。
童年抹着唇上所剩不多的鮮紅,眼底的笑意愈來愈濃,“元寶說你十年沒有碰過任何女人,開始我不信,看了你老婆我就信了,我懷疑你有難言之隱啊,不過現在疑惑解開。”
賀東弋有些惱火了,舌頭頂住牙齒沉默了良久,“所以呢?你還做不做?”
“當然不做了。”她撒嬌一般輕笑着,“你一來不給我做你太太,二來不讓我做你情人,我是什麼?一夜情的炮友啊?我還想着跟你天長地久呢……”賀東弋眸中的情潮漸漸散去,開始慢條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褲子衣服,連表情也變得漫不經心起來,“所以,我是被你玩兒了,對嗎童年?”
童年見他不像鬧着玩,心裏突然多了一絲忐忑,“哥哥,你生氣了?”
“別叫我哥,你哥跟你打啵兒跟你摸來摸去就他媽差往床上滾了啊?”他不是生氣,他簡直要氣炸了,她根本不知道他剛剛到底做了怎麼樣的掙扎,自己硬生生的在心上剝下來一層皮,結果卻是她的一個不着調的玩笑,“你想玩就繼續玩吧,我是不奉陪了,你換個人繼續,不過我以男人的角度奉勸你一句,人面獸心的畜生大有人在,不是所有男人都會在你喊停的時候,及時停止,小心玩火自焚。”
他整理好衣服后,隨手從毛巾架上拿下一條毛巾,在水龍頭下沾濕,用力的蹭着她在自己唇邊和脖頸上留下的粉紅色印記,毛巾再柔軟也不抵他大少爺的細皮嫩肉,很快,他就分不清脖頸上的粉紅到底是她留下的還是毛巾蹭紅的,他憤恨的將毛巾摔進洗手池,轉身扯開她浴室的大門,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童年知道自己闖禍了,緊忙追出來,腳踝處鑽心的疼痛顧不上,他健步如飛,她一瘸一拐,“賀東弋!”
“別跟着我!煩你!”
“你站住!”
他下樓,她也跟着飛快下樓,“東弋哥哥,你一把年紀怎麼開不起玩笑,明明是你親了我摸了我,我還沒喊吃虧,你幹嘛一副貞潔烈女被玷污的德行!”
賀東弋壓根不理會,大步走向玄關,童年就是在他穿鞋之際撲到門上嗶哩嗶哩的按了好幾下,“你出不去了,這門雙向反鎖,電子門,你打不開。”他怒不可遏的一巴掌拍在門板上,震得童年一愣,“給我打開!我他媽不跟你玩兒了你聽懂了嗎?你愛找誰浪找誰浪去,我賀東弋不缺你一個幾百手的騷貨!”
童年不說話了,怔怔的看着這個一貫散發著漫不經心的優雅的男人,他的嘴巴狠毒她知道,沒想到可以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東弋哥哥……”
“別叫我。”他揮開童年伸過來拉他的手,“彼此都痛快一些,以後別聯繫了,再見面也當作是陌生人,你繼續跟元寶好姐妹,我還是她的大哥,但是咱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只是陌生人,聽懂了嗎?別找我,更別想纏着我,我對女人狠心的程度絕對不止你見到的那麼簡單。”
童年撅着嘴抬起疼痛的腳踝揉了揉,“哥哥,我腳疼。”
“活該,趕緊把門給我打開!”他轉身自己胡亂在門上按着密碼,十次之後,電子鎖十分智能的通知他,“密碼錯誤超過10次,請用房主卡解鎖。”“……”這是什麼鬼?還有這種門?
童年一臉同情的看着他,“跳樓吧,37層,比坐電梯快多了。”
他深吸口氣,狠狠瞪了童年一眼,掏出手機準備叫人打電話來開門,實在不行就報警說她囚禁自己,還要非禮,童年的反應比他還快,一把搶走他的手機轉身就是一個拋物線,咕咚一聲,正中魚缸。
“你有病啊!”他怒吼一聲。
童年也沒想到自己手法這麼准啊,她是想扔到最遠的沙發上,沒想往魚缸里扔啊,真是罪過罪過。
她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哄他,只能等他慢慢自己消氣,看到他不像剛剛火氣那麼大了,她才緩緩貼上他的胸口,“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在意這個玩笑,下次我不這樣鬧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東弋哥哥。”她揚起頭,眼中滿是懇求,“我不想讓你生氣,也不想讓你不理我,可是我也不能輕易就跟你發生關係,不是太太也不是情人,我太委屈,不過就算委屈,也不想放開你。”
“放開。”
“不放。”她斬釘截鐵的拒絕,“我來求你原諒我,不是我下賤,而是我知道你在為什麼生氣,你很在意我,所以你對我發脾氣,如果你真把我看作那些一夜之後就成過眼雲煙的女孩子,你就不會發火了,你不是一個暴躁的人。”
“呵呵……”賀東弋乾笑兩聲,氣消散小半,但大部分還堆在胸口,“別裝作很了解我的樣子,我就是一個很暴躁的人,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有多暴躁,還有,我不僅僅是暴躁這麼簡單,你不是想知道我性功能健全不健全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是沒有性冷淡也沒有陽痿,我早泄,滿足不了你,你要談戀愛我沒功夫,你想排解寂寞,找別人。”
童年死死勾住他的脖頸,不讓他推開自己,“行!不就早泄嗎!我認了!”
“滾開!早泄也看不上你!”
掙扯之間,童年再次主動將他強吻,賀東弋滿心怒火正無處可發,她居然敢故技重施,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童年身上的連衣裙還沒有拉拉鏈,松垮垮的掛在肩頭上,現在已經徹底落了地,修長勻稱的好身材一覽無餘,賀東弋想忽略都難。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把她從37樓扔下去。
童年咬了咬下唇,猶豫兩秒,回答,“我喜歡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簡直要逼瘋人,她是哪裏冒出來的妖精,有這份精力怎麼不去勾引別人,偏偏勾引他,他剛剛築起的防線再次崩潰,好歹也是快四十歲的男人,憑什麼受她支配?
賀東弋狠了心,轉身將她按在門板上用力的吻下去,帶着毋庸置疑的堅定,以及不容反抗的霸道,就地把她正法。
“等等!哥哥,等一下。”
賀東弋咬牙切齒的看着她,“你再說一個字,永遠都別想見到我。”
童年表情一窒,痛苦的閉上雙眼,死死咬住牙根。
賀東弋抱着童年愣住了,不敢再動,他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是第一次?”童年想一頭撞死在門板上,調情的本領學透了,機關算盡,卻把自己的第一次就這麼交代了。
賀東弋抱着她回到沙發上,極盡溫柔的對待着。
她是純潔的,他很意外也很欣慰,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他知道對於一個獨自在外闖蕩的小姑娘,尤其是這樣一個善於和男人周旋的小姑娘,她能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保留到26歲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她只是看起來隨便,並非真的隨便,所以,她應該得到他的真情以待。
一個初經人事的小女人,一個十年沒有開葷的老男人,這註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黎明破曉時分,童年終於沉沉的睡去,整棟複式公寓裏到處都留下了他們恩愛過的痕迹。
天亮了,他沒有半點睡意,賀東弋躺床上,一手摟着懷裏的溫香軟玉,一手夾着沒有點燃的香煙,大腦又是一片空白,實在不知道該把事情的頭緒從哪裏拎出來。
他懷疑自己上輩子是個背叛國家陰損至極的大惡人,所以這輩子的感情變得如此多難。
他吻了吻童年的額頭,自言自語般的低聲詢問,“我該拿你怎麼辦?怎麼才能好好的愛你?”
童年聽不到,或許聽到了,但也沒力氣回應,她睡得正香,連夢都沒做一個。
***
元寶醒的特別早,打開手機,童年的微信消息跳出來,發送時間是半夜1點49分,消息內容:記住這一天,我再也不是一個女孩。
元寶迷迷糊糊的回復道:你要變成一個男孩?
放下手機仔細一想,這事兒不對啊!她穿上睡衣沖忙往外跑,婷婷還沒起來,家裏安靜的很,她一路直奔賀東弋的房間,在外面輕輕敲了兩下,沒人回應,“大哥?你在嗎?”
元寶索性壯膽把門打開,反正秦臻不在這裏,結果房間裏空無一人,壓根沒有住過人的跡象。
她一溜煙跑回自己的房間,飛快爬上床,一屁股坐在賀東風的肚子上,“相公!相公!你快醒醒!快點快點!”
賀東風怎麼可能不醒,內臟都快被她一屁股坐出來了,“你能不能把這個叫醒人的習慣改一改……”
“你管什麼習慣啊!”她左右開弓的捏他的臉,捏他的鎖骨,又要捏他的胸,及時被賀東風按住,“有話說話,不要淘氣。”
元寶撐着他的胸口俯身看着他,“相公,你大哥,你親大哥,賀東弋先生,婚內出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