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會面
會面
林停忽然出聲打斷了徐婷麗的話頭：“你說梁笑笑啊？”
徐婷麗不悅地抿嘴，道：“對，就是她，怎麼林老師有什麼想補充的嗎？”
“有一點。”林停說：“其實我覺得梁笑笑的英文不錯，前兩天還幫着胡老師翻譯了幾篇國外的短篇文學。就是上次胡老師找你幫忙翻譯你說看不懂的那篇《風鈴》，我印象挺深的。而且……”林停加重語氣打斷徐婷麗的分辨：“梁笑笑這次英語考得也不錯啊，如果不是因為字跡不符合出卷人的品味被扣了五分，恐怕這次英語第一還是他。”說著林停擺出頗為惋惜的表情：“這次是幾校聯改，試卷姓名處都是密封的，不然我還真得以為是誰故意找茬呢。畢竟我們這的總分第一名也被用同樣的借口扣了五分。”說著林停嘴角彎彎，眼神冰冷地看向徐婷麗：“徐老師你說該不會是我們的競爭學校想要壓低我們學校的平均分才出了這麼一個損招吧。”
徐婷麗臉色並不好看，她心虛地動了動手指：“林老師你想太多了。”
“也是。”林停笑得不懷好意：“畢竟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認出匿名卷的筆跡從而判斷出該卷子的主人。其他人哪有這個本事。對了，徐老師你剛剛說什麼來着？梁笑笑對你有偏見嗎？”
徐婷麗的臉色又青又白，她神色間有些狼狽：“林老師你這句話聽起來倒是意有所指。”
林停：“就事論事而已，只是這事聽起來挺趕巧的。”
徐老師眼神凌厲地看向林停，想用眼神威脅他讓他閉嘴。偏偏林停就是不接這眼刀，他依舊笑得一臉純良，彷彿剛才那段夾槍帶棒的話只是順口一提而已。
褚母聽完整段話，她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睛，低聲問褚瑞凌：“你們這兩個老師不和？”
褚瑞凌抿着嘴掩藏笑意：“我也和她不和。”
褚母偏頭看了褚瑞凌一眼，板着的臉上露出一個細微的笑容：“等我們回去，你把原因和我說一說，如果你在理，我找人換了她就是。我和校領導有些關係。”
褚瑞凌吃驚地扭頭看褚母，見她神色平常，彷彿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一樣，不免得臉上露出個笑容，眉目間帶上了幾分少年人的得意。
看着自己的兒子難得露出的孩子氣的一面，褚母暗自長嘆一聲，心中有些歉意。
在場的家長很少有聽不出兩人間爭鋒相對的人。但不約而同地他們都保持沉默，打算事後問問自家孩子兩位老師的品行再決定聽誰的說法。
不過被林停這麼一鬧，梁母的神情好了不少，她決定等孩子卷子發下來之後再做判斷，省的冤枉了自己的孩子。
家長會被林停攪得像是一場鬧劇，結束后家長的心情都有些微妙，自然沒什麼心情去追究自家孩子的成績。所以初三一班的孩子們都幸運地躲過了一劫。
一班和二班差不多同時放，所以褚母牽着自家孩子走出教室的時候，好運地和自己的准前夫以及准前夫的私生子撞了個正着。
褚母的臉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她就露出一個官方的假笑。褚父尷尬地看着褚母，令褚瑞凌感到諷刺的是，褚父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放下搭在褚瑞朱肩上的手。
“凌然，好久不見。”這段時間因為褚母的干涉，再不能從褚氏拿到一分錢的褚父面對褚母也失了以前盛氣凌人的底氣，他的語氣溫和了許多：“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喝杯茶怎樣？”
連續兩個徵詢語氣用詞，這在褚瑞凌的記憶中是絕無僅有的。他眨了眨眼，看着褚父的眼神中帶着些好笑。
褚母本想拒絕，但看了眼身旁的褚瑞凌，一時沒什麼主意，幾秒過後才點頭：“也好，走吧。”
褚瑞凌有些意外，他牽着褚母的手不自覺握了握，此時褚母下一句話也說出來了：“小凌好久沒見你了，我們處一會兒，也省的去法院辦理離婚手續的時候他叫錯了爸爸。”
褚父的臉微微發青，但他還是忍住了心口翻湧的怒氣。最近他找褚母總是逮不到人，今天答應朱琴來開家長會也是存着和褚母聊一聊的心理。他還想勸着褚母不要那麼絕情，所以絕不可能在這個關頭得罪褚母。
想着褚父猶豫地看着褚瑞朱，心理想着用什麼借口先打發走他。
褚瑞朱注意到褚父的眼神，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他很快就壓下了自己的情緒。褚瑞朱善解人意地開口：“爸爸，我晚上和同學約好了要出去玩，能不能先走啊。”
褚父眼中露出一絲滿意，他正想點頭答應，可褚母卻開口截了胡：“有什麼同學聚會都給我推了，褚家的事情你那個小三母親沒資格參加，但是看在你姓褚的份上給你留個位子也沒什麼的。”說著看着褚瑞朱臉上的屈辱和隱忍，褚母眉毛稍揚：“再說，你也得聽聽我和你父親離婚之後他能得到什麼東西，好回去和你母親合計合計，你們這些年到底值不值。”
褚父的臉上帶着點難堪，他語氣重了些：“凌然，你真的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不樂意聽可以滾。反正律師擬的清單上寫的比我說的詳細多了。”褚母冷笑。
褚父神色冷了下，他咬牙忍住一波一波的羞恥感：“別站着說了，找個地方吃點晚飯。”
褚母臉上不置可否。
褚瑞凌走在褚母身邊，一路上對着不斷找話題和他搭話的褚父露出乖巧的笑容，只是回話的時間少之又少，幾人就這麼不尷不尬地找了勵志中學一旁的一家茶餐廳坐下。
褚瑞凌看了眼這家茶餐廳的菜單，心裏對褚父錢包的厚度有了猜測。不知為何，褚瑞凌居然覺得出了一口氣一樣的心滿意足，絲毫沒有幾日前的傷心。
褚母看了眼菜單就一臉嫌棄地將它放到一邊，她隨口對一旁拿着紙筆等待吩咐的服務員說：“給我來杯黑咖啡。”
褚父立刻接招獻殷勤：“凌然，和你說了多少遍了，晚上喝黑咖啡不好，這樣會影響睡眠，你又想明天頭疼了嗎？”
褚母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連句話都懶得搭：“黑咖啡，謝謝。”
褚父熱臉貼了冷屁股，臉上一僵，隨後故作無奈地笑道：“一杯熱牛奶。”
褚母聞言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神情恍惚了一瞬，隨後笑容帶上了幾分假。褚瑞凌擔心地看了眼褚母，生怕她再心軟，讓離婚的事情再出波折，可當褚瑞凌撞見褚母眼中的怒意之後，他心中有了猜測，也不多說什麼：“給我一杯檸檬水。”
“熱牛奶，謝謝。”褚瑞朱快速地說了聲而後又低着頭裝小透明。
這之後褚母一直不言不語，似乎是懶得搭理褚父。被冷暴力對待的褚父幾次想開口都找不到切入點，直急的心慌，直到點好的東西遞上來的時候，褚父才像是有了話頭一樣，放鬆了不少。
服務員剛把四杯飲料擺好，褚父就快速出手將自己面前的牛奶和褚母面前的黑咖啡對調了下。而後討好地笑道：“喝點牛奶吧，你身體不好要記得保養。”
褚母早就料到褚父會使這一招，因為當初兩人交往的時候，褚父沒少在這些細節上展現自己的細心溫柔。只不過時過境遷，當初的感動現在看來卻有些矯情了。
褚母看着那杯牛奶，莫名地嘆了句：“可惜了。”
“什麼？”褚父聞言一愣，忍不住問道。
褚母沒多言，她也沒動那杯牛奶：“離婚協議書我的律師已經擬好了，我想這幾天你應該也收到了吧。本來想着等小凌考完中考之後再離婚，畢竟你還有那麼點利用價值。但是，之前的三百萬卻狠狠地打醒了我。要是等到明年六月份，你不知道還要從我這偷着弄走多少東西。”說著褚母伸手攔住了褚父的辯解：“別和我說這都是褚倩弄得，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些話我聽多了也就懶得聽了。再說，你說再多對我來說有什麼用？只要我認定你在這件事裏參了一腳，就算你真的是清白的，我也懶得相信了。”
說著她轉頭看向褚瑞朱：“褚瑞朱是吧。”
褚瑞朱見矛頭指向他，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扭頭求助似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當他發現褚父沒有想為他說話的意思之後，才唯唯諾諾地說了句：“是的，阿姨。”
“嗯。”褚母矜持地點頭：“這名字不錯，挺搭你們母子的。”
褚瑞朱不明所以，他直覺不是什麼好話，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凌然，我知道我錯了，我也不請求你再原諒我了。但是能不能，能不能給我留一點尊嚴，不要這麼決絕？”褚父放低身子哀求道。
“是尊嚴還是錢？”褚母冷笑：“要是尊嚴，自己往土裏刨刨，要是錢，你試試看能不能從你的真愛上頭扣點出來。”
“凌然！”褚父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他忽然看到坐在一旁什麼話都沒說的褚瑞凌，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開口：“小凌，你幫我說幾句。”
“行啊。”褚瑞凌乖巧地開口，他的眼神中帶着些做作的天真：“爸爸你說，要我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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