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蓬萊仙島(十一)
紅袍修士看到原幸年反而挑了挑眉,用一種“你讓我等了好久”的神情看着他,緊接着又轉過視線看向其他七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是他唆使鳥人陷害神樹的繼承者,結果沒想到他這麼沒用,反倒讓他們都完好無傷的出來了,甚至喚醒了神樹。不過,反正原幸年活着還是隕落了對他的計劃也沒影響,他也就不介意了。
原幸年可不為不氣憤,若不是這人給他送了一份空白的信,他現在也不至於一波三折的,結果竟然在蓬萊看到了他,頓時疲憊的心又是憤怒,想要找他算賬。君政眯起了眼睛,他當初並沒有和這人接觸,此時見到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原幸年雖然生氣,但還算冷靜。
紅袍修士此時倒是穿的沒有那麼另類,那張臉看起來也是不錯的姿色,只是嘴角那抹討厭的笑容讓原幸年真是越看越心煩。他瞪着悠閑的修士,手中的藤蔓已經蠢蠢欲動。
“不是說了是好心給你通風報信嗎?”修士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又饒有興緻的看向了君政,“你就是我姐說起的那個君政吧?”
原幸年眉眼一跳,心裏莫名生出了一絲不安,這種感覺在他臉上明顯的表現出來,甚至引起了紅袍修士的興趣。他又神色悠然的看向了原幸年,白皙修長的手伸出來,指了指君政又指向了自己。
“我叫燕雲深,是君政從小指腹為婚的人哦。”
紙人一聽到這個名字,頓時所有書本里的劇情都彷如在它腦海中回放,脫口而出道:“攻六?!”
原幸年抿起嘴角,將心頭的驚愕掩去,只是平靜的陳述事實:“我已經是師兄的伴侶了。”
君政同樣也施施然笑起來,“燕公子是搞錯了吧,當初可並沒有這麼一說。”
如此想來,燕雲深說的他姐自然就是趙雪兒了。原幸年原以為這一世都不會碰到攻六呢,結果才發現他早就出現了,而且還陷害了他!這下,內心更是對燕雲深不滿厭惡。原本看好戲的其他人也深覺不對了,按道
理來說君政的伴侶這件事絕對是那些沒有結命契的修士最為關注的,雖然在得知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不過他們還是期盼着說不定還有機會,再說修士生命漫長,指不定就隕落了呢。然而,現在竟然又冒出來一個娃娃親,鄭少看君政的目光頓時不對了。這傢伙竟然如此道貌岸然還一直欺騙了他們這麼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他當初就不該這麼輕易主動和他們結交才是。
原幸年自然注意到鄭少同情的目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就連君政也否認了,他肯定是相信自己的伴侶。怎麼在別人眼中,他反倒成了懵懂無知被騙的可憐痴情人一樣,那目光他都要頂不住了。幸而魏承君不爽的掐了一把鄭少的腰,對方嗷了一聲,察覺到自己目光太暴露,還對他露出一個傻笑,接着就轉移了視線望天去了。
這蓬萊似乎也沒多特別,比他龍潛宮的宮址都差了點,這像是遍地天才地寶的仙島?
燕雲深完全沒有理會君政的話,而是認真的看向原幸年:“既然你來了,那就趕快讓人把周通放進來吧。”
從別人口中聽到周通這個名字,原幸年不由有些恍惚,他們分別才多久,這段日子發生了那麼多事,原本在天門宗平靜祥和的修行時光也慢慢的成為了回憶。而如今,他竟然還能夠在遇到周通,他內心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慨。
“周通也在蓬萊?”原幸年問道。
眼下還是周通的事更為重要,畢竟他們已經猜到了邪劍修聯盟的那件法寶正是被他偷走了。
“在蓬萊的島外唄。十三關可是真的存在哦,以他的實力自然進不來。”燕雲深不冷不淡的說道。
原幸年皺起眉,“那你怎麼不帶他進來?”
若是其他追蹤原幸年而來的邪劍修聯盟的人也在那島外,豈不是就會和周通相遇到。他也不知道那些人認不認得出來周通,但萬一真認出來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我幹嘛要帶他進來?”燕雲深回答的理所當然,眯起眼睛來冷笑的看着原幸年,“我是看在他同為天門宗弟子的份上才好心給你通信。我又不是什麼大善人,還要陪他闖十三關,我是閑得慌?”
“你給我一張白紙算什麼通風報信?”原幸年不爽的質問道。
不但什麼都沒說,還把他推進了邪劍修聯盟的火坑,這燕雲深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來,饒是原幸年好脾氣也忍不住態度惡劣。
燕雲深臉上一呆,也是愕然,接着憤憤,就像他被侮辱了一樣,“你這是含血噴人。我明明寫的是周通有難,速來蓬萊營救。我還以為你是為了他而來,結果這只是巧合而已?”
原幸年不說話了,他當初翻來覆去看了不下十遍,確實就是一張白紙。可燕雲深表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莫非這信件還能夠被換了不成?而且他是親自來送信的,燕雲深被換了信不可能不知道的。
紙人已經長吁短嘆,“肯定是規則搞的鬼。陰差陽錯的又讓你經歷了神樹的考驗,嘖嘖,這算弄巧成拙嗎?”
原幸年也不由的有種命運捉弄的感覺,當然不論是他還是規則,結果他還是來到了蓬萊。
“先不說這些了。帶我們去周通那裏。”還是君政理智,在他們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時開了口。
原幸年其實心裏也多半覺得是規則做的好事,於是點了點頭,決定先不理會這事。反正他還是來到了蓬萊,周通的事情也可以解決了。既然作為神樹的繼承者,擁有讓外人進來的能力還是有的。至於其他人他們來蓬萊都是各自有目的,所以原幸年也沒有強求,倒是費樺多不緊不慢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島外不遠,再加上他們心急趕路,若不是燕雲深說這裏不允許御劍,他們早就已經到了。依舊是一道門,只是這道門倒是普通的模樣,也不高,樣式普通。他們靠近的時候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幾個人對視了一眼,又是加快了步伐。大概有十幾個修士在圍攻一男一女,男的側着臉站着,正是周通。而那個女修士則是背對他們,正用一條絲帶攻擊其中一個修士。
原幸年手中斂影已現,五枚冰箭攻擊向了想要偷襲那個女修士的人以及他身邊想要伺機攻擊的修士。他們不過都才築基修為,輕而易舉的就被原幸年一個人解決了。
那個女修士轉過了身來,看到原幸年時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熟稔道:“哎呀,阿年幾年不見,你變得這麼厲害啊。”
原幸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吶吶問道:“周……師姐?”
“嗯,嘴甜,我喜歡。”女修士向他快步幾步,溫柔的將這個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的修士抱住,“比以前還好看了啊。”
那是曾經了無生息的躺在趙盼懷裏的喜歡的人,那是讓周通幾經絕望頹廢的妹妹,那是——會調笑原幸年的有着爽朗笑容的周彤。難道她沒有死嗎?原幸年茫然了,懷裏的溫度是那麼的真實,他甚至覺得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如今夢醒了,周彤沒死。
君政將視線看向了那個始終保持着笑容的周通,神色一暗,沒想到他真的做到了。原本只不過是想讓他好歹有個目標,結果竟然真的找到了邪劍修聯盟的所在,還成功的將那樣法寶偷了出來。邪劍修聯盟盟主最珍貴的法寶——舊日重影,它表面是可以抵擋一次致命攻擊的法寶,實際上用命契人的鮮血和生命卻可以挽回他深愛着的人的性命。所以現在的周通,他的時間並不多了。他會來蓬萊仙島也不是為了逃避邪劍修聯盟的追殺,而是為了將周彤安頓於此。畢竟,這裏才能算是辛岩域甚至整個域最為安全的地方。
周通極快的瞥了眼君政,隨後走上前拍了下周彤的肩膀,淡淡道:“你再抱下去,師弟的伴侶可要吃醋了。”
“啊?啊啊?阿年你都有伴侶了啊。”周彤嘟着嘴,果斷放開了自己的手,又從君政一一看向了費樺多和燕雲深,“是誰?”
燕雲深勾起嘴角,“行了吧,敘舊稍後在進行。現在,原兄開啟通許吧。”
“怎麼開啟?”原幸年茫然的問道。
“你不是被神樹承認了嗎?”燕雲深無語問道。
原幸年無辜的眨眼,想了想握住了周彤的手,隨後又讓周通握住他妹妹的手,慢慢的往那道門走過去。他平復住劇烈跳動的心臟,周彤的死而復生讓他現在還是不由的咧起嘴角,這種快樂是以後無論拿到了多麼珍惜的法寶也不能比擬的。三人毫無阻礙的通過了那道門,隨即君政也跟着走了進去。燕雲深和費樺多則是緊隨其後。而沒過多久,那些被殺死的修士竟然被門吸收了,土地又恢復了原本的乾淨,彷彿就從來沒有那些鮮血和屍體。
伊堪酒曾經說過蓬萊最顯眼的那棟房子就是廿虛老祖所在的地方,所以他們現在正是要前往那棟大的實在有些過分的宅邸。一路上,周彤依舊很有精神,好奇的問東問西,對於原幸年的經歷很是羨慕,她不記得自己死過,只是被周通告知她莫名昏睡了好久,因而前來蓬萊想看看有什麼法寶靈植能夠讓她蘇醒過來。周彤對此深信不疑,那是她的哥哥,她自然不會懷疑。
周彤得知君政竟然是原幸年的伴侶,可是驚奇了好久,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捂着嘴傻笑了好久。
原幸年只是面色溫柔的聽着她不斷說話,偶爾也會輕輕地回應一句,就生怕這也是一場夢境一樣,他不小心就醒來了。
大概一刻多鐘后,他們終於到了廿虛老祖的宅府。
伊堪酒等在了門外,從他給原幸年的玉佩碎裂之後他就一直等着了,結果過去了兩天還沒看到他,還以為他們出什麼事焦慮擔憂的時候就遠遠的看到了他。只是看到后一排的費樺多時,面色有些不自在。他以為永遠看不到的人竟然又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阿年,你終於來了!”伊堪酒迅速的調整自己的情緒,朝原幸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原幸年其實在心裏別提多緊張,只是費樺多要去哪裏是他的自由,他總不能攔着不讓他跟過來吧,如今看伊堪酒的態度,他也稍微放下了心來。
“嗯,這是我的師兄和師姐。”原幸年介紹了周通兄妹兩,“專門等在這呢?”
燕雲深卻突然插話道:“小酒,你認識他們?”
“認識啊,我邀請他們來的啊。”伊堪酒不假思索的回道,又笑眯眯的看向原幸年,“我師父不在,幸好我們有很多客房,你們隨便挑啊。”
“好。”原幸年答道。
燕雲深又問道:“廿虛前輩去哪了?”
“哦哦他去神樹那裏了,新的繼承者不是出來了嗎,估計是要去迎接吧。”伊堪酒隨口回答道,卻發現面前一行人神色莫名,“怎麼了?”
原幸年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沒想到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神樹的繼承者,沒有心理準備,也根本不知道是要做什麼,因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費樺多走上前,漫不經心道:“原幸年就是繼承者,酒酒原來你不知道嗎?”
被熟悉的嗓音稱呼,而且還是那麼熟稔的語氣,伊堪酒不由恍惚了下,又被他話語中的內容給驚愕住,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不過才一個多餘,他怎麼就不知道原幸年變成了神樹的繼承者了?
“說來話長。”原幸年含糊的回答。
費樺多卻是涼涼的笑起來,不懷好意的說道:“是不敢說吧!”
原幸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酒酒不要聽信他的讒言。等我們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
紙人卻是焦急的揪着原幸年的衣服,吼道:“阿年快問藏寶的地方在哪裏!你的危機可沒解除呢。出了蓬萊還是會被追殺的,我們要趕快拿到那件寶物才行。”而且現在那個攻六還莫名其妙的冒出來,紙人實在是怕極了夜長夢多,所以才如此急切。
原幸年臉上為難,這麼多人他怎麼好意思問蓬萊擁有天才地寶的地方在哪,那不是讓別人誤以為他是為了那些寶貝才拚命進來蓬萊的嗎?他也不好回答紙人的話,只是緊接着微笑着跟着伊堪酒走進了府邸。果然,費樺多絲毫沒有對方不歡迎他的意識,面帶微笑的跟在了身後。伊堪酒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的,費樺多在,他心裏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伊堪酒分配了房間,體貼的讓原幸年和君政在一間房,他們五人就在隔壁,至於燕雲深他自己在蓬萊有房子,也不需要住在這裏。其他人先去休息,原幸年則是和伊堪酒將他這一個多月來的經歷,跌宕起伏的過程聽得他也是不由自主的帶入了進去,還頗為遺憾自己沒能和他們並肩。
原幸年安慰了他幾句,終於在紙人鍥而不捨的催促中,試探的問道:“酒酒,你知道有種叫做避水珠的東西嗎?”
“避水珠?哦哦哦,我知道,師父手裏就有好幾顆呢!”伊堪酒興沖沖答道,又好奇的看向他,“你要這玩意幹嘛?”
當初也是廿虛老祖和別的修士打賭贏回來的,除了能夠在水中自由呼吸,並沒有其他的用處。伊堪酒之所以還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小時候被師父帶着去龍潛宮玩過,用的就是避水珠。
原幸年無奈的一笑,將他被邪劍修聯盟追殺的事情說了出來,又提到了水底迷宮,聽說那裏有一件適合他的法寶,他想去那裏。
“這樣,那我等師父回來向他要幾顆。”伊堪酒點頭道,“那個邪劍修聯盟很厲害嗎?要不我讓師父幫忙?”
原幸年搖頭拒絕:“他們分散在辛岩域各地,還是不要麻煩你師父了。”
“你可是神樹繼承者,怎麼會麻煩呢。”突然一個放蕩不羈的聲音傳了出來,卻是廿虛回來了。
原幸年臉色頓時尷尬起來,他跟那些老祖還真沒幾個是對盤的。然而也只能提聲道:“廿虛前輩,何不如進來說?”
廿虛早就等着,此刻推開門來,瞥了眼自顧自半躺在床上看書的君政,隨即笑道:“區區幾顆避水珠,您想要多少都有。”
紙人都忍不住抖了下肩膀,實在是忍受不了廿虛這態度突變的。
“只是,那個費樺多怎麼也進來了?”廿虛這話卻是問的伊堪酒。
伊堪酒不知為何莫名生出了一絲心虛,糯糯道:“徒兒也不……知……”
“哦,是嗎,那我就去把他殺了。”廿虛隨口說道。
伊堪酒頓時站了起來,急道:“師父,你答應不動他的!”
“我說笑而已。”廿虛神色晦滅不明,接着看向原幸年,“稍等,我就給您送來避水珠。”
廿虛走後,伊堪酒無奈的笑了聲。原幸年只得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攤上廿虛這樣陰晴不定隨性不羈的師父,伊堪酒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