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二天，紀菀提起勇氣向葉成仁開口，請求重新為張北澤當助理，但葉成仁並沒有答應，雖然他自己與《義者江山》劇組交涉了幾次，情況已經慢慢穩定下來，但他覺得紀菀沒眼色，寧願派安和去也不讓她去。紀菀不死心，一連求了他幾天。他這才鬆了口答應了她。
安和倒是很樂意跟她交換，張北澤的拍戲通告越來越密集，從清晨可以拍到深夜，他跟着也受了許多累。自己是個得過且過的，完全不想吃這種苦。他也不理解紀菀為什麼放着陪申京練歌跳舞這種清閑活不幹，反而非要接這忙碌活。
紀菀的回答卻是：她想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
紀菀重親做為張北澤的助理來到了劇組。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好好努力，做一個盡職的助理幫助張北澤。
可是決心跟現實之間，總是有一條難越的鴻溝。
她在頭一件事上，就遇到了一個巨大的難題。
“來，抽一根吧。”化妝師與她等待張北澤換裝的空檔，遞給她一枝細長的圓柱物體。
香煙。
這是在紀菀倒回去的人生里，只聽過見過，卻連摸也沒摸過的東西。
“我、呃……”紀菀先道一聲謝，卻不知該怎麼委婉拒絕。
“你總不能告訴我你不抽煙吧？”化妝助理點燃了自己的煙，享受地吐了一口白霧，看她的表情竟然有點稀奇。
這也難怪她會稀奇，因為劇組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是抽煙的，對於常常沒日沒夜日夜顛倒的員工來說，煙簡直就是最貼心的夥伴。就算有女性工作人員一開始因為各種原因婉拒，可是不出三個月，她們也會自發抽上。
化妝助理知道紀菀已陪着張北澤拍攝過一部青春劇，自然而然地認為她已經近墨者黑了。
紀菀不敢說實話，她現在突然有些明白在歡喜小冤家劇組時工作人員遞給她煙被她拒絕時的古怪笑意，恐怕他們認為她有些格格不入，要麼就把她當小朋友看待，壓根不放在眼裏。
這樣的話怎麼能打入群體與大家做朋友？
想起自己的目的，紀菀視死如歸借了火點了煙，學着她的樣子抽了一口，頓時覺得嘴中又澀又嗆，直衝胸肺。
“咳咳，咳咳！”她狼狽地咳起嗽來。
“哈哈，真不會啊？”化妝師見她原地打轉的模樣覺得頗為可愛，她上前拍拍她的背，豪氣地道，“不要緊，我教你！”
紀菀硬着頭皮點了頭。
“來，像這樣……”
“你們在幹什麼？”張北澤疑惑地聲音自後傳來。兩人回頭，見他已換了裝回來準備化妝了。
化妝師摁熄了煙，停止閑話準備去幹活了，她卻聽得張北澤大呼小叫地道：“紀菀，你怎麼抽起煙來了？”
“我……”就像被大人抓住了做壞事，紀菀下意識地將手裏夾着的煙藏到身後。
化妝師好笑地看着這小綿羊似的助理，不想張北澤又突然將矛頭指向了她，“kitty姐，是不是你慫恿紀菀抽煙的？”
見他一臉嚴肅，化妝師kitty反而不知該怎麼說了。
“紀菀還是小孩子，你不要帶壞了她。”張北澤非常正經地道。
“好，好，我知道了。”化妝師舉手投降。
“誰是小孩子？”紀菀臉紅了。他的說法好像她是個無行為能力的嬰兒似的。
“你，說的就是你，皮癢了，還想學抽煙了。”張北澤板著臉走過去，拿了她的煙用力摁熄在煙灰缸，一把將手中的包和手服扔給她，“拿着！”
“我不是小孩子！”紀菀嚴正申明。
張北澤哼了一哼，徑直走進了化妝間。
紀菀氣得臉都鼓了起來。
y只覺她可愛得不行，比那些打可愛牌出道的明星還可愛，她不由上前用黑指甲戳了戳她的臉蛋，“是姐姐不好，乖啊。”張北澤在她眼裏就是個大男孩，但他面對紀菀時還有些兄長風範，可想而知她更加……
“kitty姐！”紀菀更加鬱悶了。又把她當做了小孩子！
向冠宇這時已經在化妝間化妝了，聽到門外熱鬧，不由自鏡中望了一眼，見張北澤進來，問道：“北澤，怎麼了，外面這麼熱鬧？”
張北澤先是禮貌地跟他打過招呼，才坐下來無奈地說道：“紀菀學抽煙，我說了她幾句。”
向冠宇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是這一碼事，過了一會他才道：“紀菀……就是你的小助理。”
“嗯，就是她。”
向冠宇笑笑，隨口說道：“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干涉她她還會不高興，不如隨便她。”
張北澤坐了下來，搖搖頭道：“她不是為了生活想要進入圈子的，過不了一年半載大概就會離開了，我不能讓她帶着一身壞毛病離開。”
向冠宇從鏡中看了他一眼。他既然知道那個小助理不過過客，又那麼盡心儘力幹嘛？
“你都知道她做不久，還這麼關心她做什麼？”向冠宇的化妝師調侃地看張北澤一眼。
“你喜歡她？”化妝助理也跟着起鬨。
張北澤誇張地叫了一聲，“拜託，她身上還有奶香味呢！”
大家鬨堂而笑。
這時kitty和紀菀走了進來，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大家都笑而不答。
化妝助理跑過來往紀菀身上聞一聞，“啊，真的！”
除了不明所以的兩人，眾人又是一陣笑聲。
“真的什麼？”紀菀奇怪地抬起袖子聞一聞，“我身上有什麼怪味道嗎？”
“沒有沒有，香着呢。”化妝助理忙道。
大家打趣了一場，開始干起正事。
紀菀不明所以，知道張北澤化妝要大約一個小時，向他耳語兩句又出去了。
“奶娃娃出去幹什麼去了？”kitty笑問。
張北澤先因紀菀的新綽號而撲哧一笑，然後才道：“她說出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
“年輕就是有活力啊。”kitty羨慕道。
紀菀繼續自己的交朋友大計，雖然還是從幫忙開始，但她已從無目的性轉變成了有目的性。只是不知為何，她覺得同樣是幫忙與聊天，自己的神經卻好像一直緊繃著，總覺得哪兒不自在。
張北澤化完妝出來，遠遠看見紀菀笨拙地忙活着，他勾了勾唇，轉而專註於自己的角色之中。
這日說是順利也順利，紀菀聽他的ng次數少了許多，總算小小鬆了口氣。
晚上九點收了工，紀菀載着張北澤回家，張北澤雖然有些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問道：“紀菀菀，你今天為什麼突然想抽煙？”
紀菀沒來由心虛，小小聲說道：“我只是想顯得合群嘛……”
“為什麼突然想合群？”她在《歡喜》劇組時，沒事就拿出一本書看，安靜得很。他不認為她是那種喜歡廣交泛泛之友的類型。
“我就是想盡一份力幫幫你，葉哥說跟他們打好了關係，以後有什麼事你也方便一點。”
難怪她今天異常積極，見人就笑，四處亂竄。
張北澤好笑地輕嘆一聲，伸長手臂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不必勉強自己。”
紀菀搖搖頭，“我既然是助理，就應該做好助理份內的事。你放心，雖然我不擅長，但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做的。”她抬起拳頭表決心似的緊了緊。
見她志氣高昂，張北澤也不忍打擊她的積極性，他看她片刻咧嘴一笑，“那就拜託你了。”
“包在我身上。”紀菀這話與其是顯擺信心，不如說是給自己壯膽。
張北澤支着頭，看她好似視死如歸的模樣頗為逗趣。
兩人沉默了一會，紀菀有些猶豫地開口，“張北澤，我這幾天想了一想，覺得助理最大的工作主要是幫助藝人。其他的我也幫不了什麼忙，但我的英語和鋼琴還是能拿得出手，如果你不嫌棄，在你沒空去學校的時候，由我來教你好不好？”
張北澤愣了愣，然後才點點頭，“當然好，我求之不得。”
紀菀本有些害怕被拒絕，聽他答應了，顯得很高興，“那太好了，”她帶着燦爛的笑轉頭看他一眼，“雖然我沒當過老師，但我認為英語其實就是一種語言，總是要多說才行。不如我們以後平常都用英語對話吧？”
“啊？”張北澤對於自己蹩腳的英語着實沒自信，“這個，級別太高了……”
“？”
“喂喂……”總不能現在就開始了吧？
這時路遇紅燈，紀菀緩緩停了車，面向他的雙眼裏被外頭燈光映射着星光，她微笑揚唇，用英語輕輕說道：【張北澤，我希望能幫助你，在我們已經進入倒計時的有限時光中。】
紀菀的英語帶着濃濃的英國口音，十分優雅悅耳，她的話語就像吟了一首短詩一樣，帶着一絲餘音消散在車內。
張北澤不知道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只是直直地注視着她。
紀菀說完，只覺氣氛古怪，過了一會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說得太煽情了，不由飄紅了臉頰低了頭。
“喂，你的臉紅了，你是不是剛剛在向我告白啊？”張北澤身子向前湊了湊，“你剛剛說了什麼來着？”
“又臭美，才沒向你告白呢。”紀菀困窘地打開了收音機。
收音機里傳出優美的旋律，紀菀側耳傾聽，是電台在播放她很喜歡的一首英文歌《up》。
【dbe;
,iamstilland,
……】
“ains;
rmyseas……”張北澤隨着音樂哼唱起來，慢慢地打起了節拍。
紀菀勾唇看向他，一邊發動了洗車，輕輕與他一齊吟唱：
“yourshoulders;
morethanican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