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出茅廬
半個月後，劇組在影視城拜神開機。
這天一大早，紀菀就敲響了張北澤的房門。只是敲了半天沒反應，她十分淡定地說了一聲：“我進來了。”然後就扭開門把走了進去。
一進門，她就毫不意外地看見張北澤四平八穩地成大字型趴在床上睡得不亦樂乎，薄被早被他踢到了床角。她兩三步上前，扯着他的長胳膊就往上拉，“快點起床啦，今天九點鐘就要趕到影視城拍戲！”他哪點都好，就是早上特別難起床。不採取點手段他可以在床上賴上半個小時至一個小時不等。
張北澤閉着眼嗯嗯兩聲，身體依舊響應萬有引力的作用往床上靠攏，紀菀的小胳膊小腿拉這個龐然大物不出一分鐘額頭上就冒了汗，她氣餒地放下手，只得使出殺手鐧，加大了聲音說道：“快起來，再不起來我就放歌了！”放的這歌當然不是什麼優美的起床音樂--那樣張北澤還當催眠曲呢--她放的都是他最討厭的網絡雷曲。
張北澤痛苦地緊皺了眉頭，但他着實不想在那些雷曲中開啟嶄新的一天，只得認輸地慢吞吞爬起了床，“請別磨蹭了，快去洗漱，換上這套衣服吧。”紀菀在應聘助理時之所以能順利過關，就是因為她不俗的時尚品味，即便是廉價的服飾，她好似也能搭配出像模像樣的裝束來，因此葉成仁就把張北澤外出的衣着裝扮的任務交給了她。
張北澤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睡眼迷濛地走出了房門。
一個小時后，吃完早餐的兩人準備就緒出了門。張北澤還沒完全睜開眼睛，一路半眯着眼呵欠不斷，紀菀就像牽着一頭大熊似的牽着他走。
葉成仁今天要陪柴貞試戲，留了一部二手車給他們，紀菀便開着車載着半夢半醒的張北澤到了影視城。
到了劇組，張北澤總算打起了精神，與紀菀禮貌地一一與劇組工作人員打招呼，這時其他演員還沒到，張北澤便趁機向老刀請教公冶閑這個人物的內心世界。
老刀本人個性嚴謹，十分喜歡張北澤這種態度，與他站在角落聊得火熱。紀菀環視一圈自告奮勇地上前幫工作人員的忙。張北澤抽了空檔瞅了她一眼，然後再轉回來繼續與老刀聊角色。
演員陸陸續續地到了，今天才剛開機，導演決定先拍些簡單的戲份讓大家進入狀態，同時磨合磨合，因此劇中的兩男兩女四位主角全都到齊了。
投資方十分看好這部劇，砸了不少錢進來，其他三名主角都是小有名氣的人物，就連配角都有許多面熟的戲骨。
扮演翟衛的向冠宇是典型的學院派出身，長得高大帥氣，一路順風順水，學校剛畢業就已經演過電視劇男主角，並且反映還很不錯，順利地出了道，經過幾年打拚躋身一線，這部戲投資方也主要是衝著他來的。與他搭戲的女演員名叫顧凝，也是學院派，與向冠宇是同班同學，長得嬌小美麗，也給幾個電視劇當過主角或配角，在劇中飾演的夢蕊與翟衛是一對不打不相識的歡喜冤家，而與張北澤搭檔的女演員蔣樂萱是vk旗下藝人，在劇中飾演莫纖，是江湖上高貴冷艷的仙子，與公冶閑是一場虐戀情深。她十分有古典氣質，也已出演過一兩部電視劇女主角，還在電影上露過面。
張北澤作為後輩，自然得上前與他們打招呼。向冠宇與他客氣地握了握手，顧凝甜甜地回了一聲“你好”，蔣樂萱卻保持高冷地對他點了點頭。
蔣樂萱進組的排場不小，不僅領了自己的經紀人、助理、化妝師一撥拉人物，甚至還領了個編劇過來，她直接找上老刀，一上來客客氣氣地跟老刀說要商量商量改改戲。基本上講來講去，就是想要加大自己的戲份，甚至最好與人對戲時，鏡頭一直在她臉上。
老刀氣得真不想跟她客氣了。
這邊向冠宇與劇組打完招呼，遞了一根煙給相熟的副導，笑着說道：“你給我說說，張北澤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看他這麼年輕，也好像沒演過多少戲，怎麼就把孟舟給擠走了？”
副導點上了煙猛抽了一口，才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那小子演技很不錯，導演很喜歡他，你小心點，別被他吃了。”
向冠宇誇張地嘆了一聲，“我也要成被拍在沙灘上的前輩了嗎？”
兩人哈哈大笑，副導說道：“我說笑，說笑。”副導也不知自己怎麼蹦出這句話來。向冠宇不過二十六七歲就成了一線明星，演技還是很不錯的，是個非常有星途的男演員。只是目前還沒得到名導演的青睞，演一部代表作出來。
向冠宇雖然也笑了，但他的確還是上了心。知道待會有一場與張北澤對手戲，心中有了想法。正巧化妝師過來讓他去換衣服上妝，他微笑點頭，讓助理拿着劇本跟上。
紀菀幫忙做了些瑣碎事，剛閑下來，卻聽見蔣樂萱與老刀的商量越來越大聲，她聽着着他們的爭吵，只覺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老刀老師，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可是你明明劇組早就定下我了，您為什麼還這樣給我安排這些戲份，您根本就不了解我！”
“我為什麼要了解你？是你演莫纖還是莫纖演你？”老刀氣得笑了，“我這裏可不是先定演員在寫劇本的戲，我這本小說已經寫很久了，很抱歉那時候你可能還不是明星，我也不知道要讓你來演這個角色！”
紀菀聽着擰了眉頭思索，為什麼一個演員要一個作家編劇了解她？她又不是要拍自傳。
“可是現在就是我來演啊！說好的跟我對戲的是孟舟，怎麼又突然變成一個名不經傳的新人了？您這不是看不起我嗎？這些我都忍了，而且我的要求也是為劇組考慮，觀眾看咱們這部劇，肯定是願意看我這樣的人氣角色，不會去注意張北澤這種沒有名氣的人，我要求鏡頭多打向我也沒錯啊？”蔣樂萱以斯斯文文的聲調說著理所當然的話，卻讓人有種吐血的衝動。
原來這些話真的有人說得出口，紀菀只覺目瞪口呆。
“這些是導演考慮的問題，你就不必操這份閑心了，請你安安心心地把你的角色演好就好了，”老刀抱着雙臂道，“至於你的戲份，我已經和導演定下來了，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改戲的。”
只是這蔣樂萱比想像中還要難纏，她堅持自己不是跟老刀吵架，只是跟他打商量，但完全嘴硬。老刀被折磨得酸爽，實在頂不住叫了製片人過來幫忙。
製片人微笑着請兩人到臨時的辦公室坐一坐。
紀菀還在嘆為觀止，葉成仁這時卻打來電話問張北澤情況，紀菀說他正在化妝，葉成仁嗯了一聲，又問她在做什麼，她老實回答自己正一人閑得沒事幹。
“小紀啊，”葉成仁的口氣有點古怪，“你不能這麼傻站着啊，劇組有那麼多工作人員，你得主動上去跟人家套套近乎，拉拉關係，你別瞧不起他們，娛樂圈說大也就這麼點大，咱們這可不是一次性的買賣，並且萬一他們之中有人是大導演的什麼親戚也說不準，咱們先未雨綢繆總沒錯，你說是不？”
紀菀臉紅了，她雖然去幫忙了，但完全沒往這方面想。
“你既然做這一行了，就得上點心，咱也不能一輩子只當個助理是不？”
紀菀連忙道：“葉哥，我馬上就去。”
“嗯，”葉成仁這才勉強滿意，隨即隨口問了一句，“劇組沒發生什麼事吧？”
紀菀想了想，就把蔣樂萱的事情給說了，誰知話音未落，那邊就突地提高音量大罵起來，“蠢貨！這種事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紀菀頓時被罵得懵了。
“你那時在幹什麼？”葉成仁惡狠狠地問。
“啊？”紀菀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說他們在吵架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我在一邊站着……”紀菀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凶過，她的心裏不免升起了一點委屈。
“你為什麼不衝上去？就算咱還得罪不起她，插科打渾你總會吧？你就那麼看着讓她搶張北澤的戲份？豬腦子！”
紀菀的眼眶瞬間紅了。
“行了，他們現在在哪？”
“他們……去辦公室了。”
“你趕緊去聽聽他們在講什麼，我一會就到！”
“可是他們關着門，我怎麼……”
“你腦袋長在頭上是配相的嗎？你就不會想辦法嗎？”葉成仁凶完她，又罵了一句髒話就掛了電話。
紀菀只覺委屈極了，低垂着頭站在角落，用力眨了眨眼才將淚水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