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然,浦安如果能這麼輕易的被融化,那絕對不會成為當年眾人追求無果,享譽哨兵界的“高冷之花”了。
即使那天浦安在自己的懷裏慢慢平靜下來,即使自己還吻住浦安飽受蹂♂躪的唇,但是,邊名鈞和浦安之間的相處好像也沒有什麼改變,正在拿着毛巾給花擦葉子的邊名鈞幽幽的看着浦安的背影,表情就是在控訴這個“離唇無情”的嚮導。
面前的玻璃櫃倒映出邊名鈞嚴重跑神的樣子,浦安看着身材高大的哨兵可憐兮兮地坐在小木凳上,一邊漫不經心的擦着花葉子上的浮土,一邊盯着自己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就被逗樂笑了出來。
“邊名鈞,下午陪我出去一趟吧!”浦安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不意外的看到邊名鈞眼神一亮,從背後猛地抱住自己。
“勒死了,放手。”拍了拍固定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浦安有些不適的亂了亂呼吸,轉過臉怒瞪一眼讓邊名鈞鬆手。
反正浦安拍他的力道又不重,邊名鈞就這麼厚臉皮的蹭了一會兒才鬆手,“我們去哪裏?”不管浦安有沒有意識到,越來越習慣邊名鈞的靠近,不再排斥哨兵的信息素,這就是個非常大的改變了。
“溫倫墓地,今天是我祖母的忌日。”浦安的表情看不出波動,但離得最近的邊名鈞明顯的感受到面前人的低落,想來也是,失去這幾年記憶的浦安,應該很難面對從小疼愛自己的祖母,在斯卡戰役的那段時間裏,突然離世的消息吧。
安慰性的拍了拍浦安的肩膀,兩個人和張婆打了聲招呼,就買好了花,前往溫倫墓地。
正在操控家用飛艇的邊名鈞看着後座閉着眼睛的浦安,想到張婆臨走前對自己的囑咐,微微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有來往的機械人,也沒有隨處可見的智能,溫倫墓地的佈置非常的簡單甚至古樸,在青翠的山腰上,除了繚繞的雲朵,就只有一條鋪着青石的小路,兩側安靜的墓碑在靜靜的沉睡。
天氣並不是很好,甚至還有幾分雨絲飄落,邊名鈞看着包裹在厚厚大衣中的浦安臉色發白,有些擔憂的站在浦安身後不肯離開。
索性就由邊名鈞去的浦安靜靜的站在祖母的墓碑之前,看着照片中笑容慈愛的老婦人,半響沉默,才艱難的發聲,“祖母,浦安來看你了。”
聽到浦安的聲音不對,邊名鈞默默的上前一步,從背後為浦安擋住冷冽的山風。
“安哥,要是想念,就說出來,老人家會聽到的。”看着說了一句話之後,就久久不語幾乎成為一尊雕像的浦安,邊名鈞有些不忍,開口勸道。
浦安沒有應聲,只是上前兩步,跪在墓碑之前,手指輕輕的撫過祖母的相片,喃喃道,“浦安會好好的活下去,祖母,你放心。”
浦家的人都知道,祖母最挂念的人就是浦安了。和其他的孩子不同,浦安是最先覺醒離開家族求學的嚮導,因為很小就失去了母親,和父親的關係也一般,甚至在老祖母外出未歸的那兩年裏,很多人都不知道,浦家家主還有一個長子,叫做浦安。
但老祖母回來后一切就改變了,狠狠的責罵了娶了新妻忘了亡妻的兒子,將浦安接到自己身邊,讓自己最信任的張婆照顧他,點點滴滴都由老人家親自打點,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敢輕視浦家正經的大少爺。
老人佈滿皺紋的雙手是浦安幼時唯一的溫暖,每每離家住在軍校里時,浦安最牽挂的也就只有老祖母和張婆了,在斯卡戰役之前,身體已經不是很健朗的祖母抓着浦安的手,只說了一句話,“孩子,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活着回來。”
浦安忘記了近三年的記憶,最後一幕就是自己跪在祖母身邊,承諾她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模樣,只可惜,再次睜眼,祖母已經逝世,浦安只能對着冰冷的墓碑,在心裏默默的傾訴着對老人的思念。
地上鋪着白玉石板太過冰涼,邊名鈞看浦安已經跪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想把人扶起來,“安哥,起來吧,祖母會聽到的。”
雙腿有些發麻的浦安扶住邊名鈞的手臂,剛站穩就聽到背後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浦安同父異母的弟弟,浦嘉逸。
“呵,看這是誰?不是我那個已經變成廢物的大哥嗎?怎麼,還準備來祖母面前說自己現在是有多麼失敗嗎?”和浦安沒有半點相像的年輕男人語氣尖銳,表情十分誇張的對着身邊的人驚訝,好似看到了什麼稀罕事情一樣。
“浦嘉逸,你嘴張的太大,齲齒露出來了。”在浦嘉逸面前,浦安變得異常毒舌,毫不留情的諷刺着面前的人。
下意識捂住了嘴,浦嘉逸恨恨的瞪了一眼浦安,不知道想到什麼反而轉過臉,對身邊一直沉默的高大男人嘟噥,“榮哥,你看,浦安每次都這樣,根本不在乎家人。”
浦安冷冷的掃過站在浦嘉逸身邊的榮毅,只是面無表情的勾了勾唇,“家人?浦嘉逸,你不過是個第三者生的孩子,和我談什麼家人?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也不嫌臉大。”
雖然浦安很不得浦家家主的喜愛,但有老祖母護着,浦家誰也不敢給這個大少爺臉色看,尤其是每次都想仗着父親的寵愛,妄圖挑釁浦安的浦嘉逸,全部都是以戰敗狼狽收尾。
“你、你,哼,浦安我已經是三級嚮導了,想不到吧,對了,不好意思啊,說到你的痛處了,就算你當年是五級嚮導那又怎麼樣,現在連伴生獸都丟了,只是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浦嘉逸說不過浦安,只能狠狠的抓住浦安的痛處,當年那個讓人仰望無法超越的浦安已經在斯卡戰役中隕落了,現在的浦安,他浦嘉逸可不怕了。
“三級的嚮導連伴生獸現形都做不到,我還真的有點擔心聯邦這幾年嚮導的質量了!”一直沒說話的邊名鈞站在浦安的身邊,終於出聲了。
堪堪達到三級的浦嘉逸立刻被噎住了,但是自己又的確沒有能力讓伴生獸現形,只能恨恨的沖邊名鈞飛了一個眼刀,轉頭向榮毅求助,“榮哥,這個哨兵侮辱我。”
並沒有引起浦安注意的榮毅,眼底滑過一絲失望,終於開口,卻不是幫浦嘉逸出氣,“浦安,好久不見,最近身體怎麼樣?”
如果說浦嘉逸還能激起浦安說兩句話的欲♂望,那榮毅肯定連得到一個眼神的資格都沒有,在斯卡戰役之前,浦安和榮毅是同屆最優秀的嚮導和哨兵,甚至很多人以為,這兩個人是最有可能結合的一對。
但這一切,在斯卡戰役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作為浦安的副官,榮毅拒絕出庭為浦安辯護,甚至用默許的態度將還在昏迷的浦安推上了風口浪尖,這還不止,在浦安被趕出浦家的當天,榮毅成為了浦嘉逸的未婚夫,眼睜睜的看着病床上的浦安被扔出去,被年老的張婆護在懷裏,艱難的離開。
曾經一度的戰友,現在已經變成陌路。
面對眼前的榮毅,邊名鈞非常有危機感的皺緊了眉頭,伸手握住了浦安冰冷的手,“既然是別人的未婚夫,就不要隨便的關心別人,浦安被我照顧的很好,不勞你們阿貓阿狗的擔心。”
想到自己向榮毅求證真相時的屢屢受挫,又想到自己被趕出來時張婆替自己擋下的嬉罵,浦安就恨不得抓住榮毅狠狠的揍上兩拳,不管斯卡戰役的真相如何,近十年的同學情誼就是落井下石和冷眼旁觀嗎?
捫心自問,出身並不好的榮毅,在軍校受到了浦安多少照顧,就算是只狼,也應該學會感恩,而不是像榮毅這樣,關鍵時刻反咬一口。
浦安沒有掙脫邊名鈞的手,徑直準備離開,沒想到被榮毅攔住,不管身旁浦嘉逸扭曲的臉色,向來冰冷麵癱的臉上有幾分懇求,“浦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放開!”邊名鈞沒有給榮毅繼續的機會,兩個實力相當的哨兵正面對抗,五級強盛的氣場讓周圍的人有些受不了,而榮毅明顯也十分吃驚,面前的年輕人竟然和自己實力相當,把他的伴生獸都逼得現形了。
浦安冷冷的看着榮毅腳邊現形的黑蟒,硬是讓黑蟒有幾分動彈不得,沒有辦法去攻擊邊名鈞,而兩個哨兵的較量,也以邊名鈞的略勝一籌結尾,狠狠的將榮毅拉住浦安的手扭斷,邊名鈞笑笑,“別總是聊些過去,你不配。”
受傷的手讓身邊的浦嘉逸驚呼起來,但好像沒有感覺的榮毅看着邊名鈞陪着浦安離開的背影,心底萬分苦澀,低頭看着和自己動作一樣的伴生獸,只能無奈將滾到嘴邊的話咽下。
是的,從作為浦安的副官的自己,違背了浦安的命令,讓斯卡戰役的悲劇發生的那一刻起,他榮毅也就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站在浦安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