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如果說,讓經常與各種兇悍生物作戰的士兵來投票,選出一個自己最不喜歡的任務對象,那刺蟻絕對能穩坐前三的寶座。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主要是刺蟻這種生物,實在是太煩人了。

一隻刺蟻比普通的螞蟻大一些,身上有些尖銳的刺,還有略硬的鎧甲,長得是自帶全副武裝。

不過,雖然刺蟻的刺有毒,但面對一隻刺蟻時,普通人也可以輕輕鬆鬆的用鞋底踩死它們,不耗費任何力氣。

但討厭的地方就在這裏,刺蟻從來不會單獨行動,而且這種小生物什麼都吃,連岩石和砂礫都是它們的菜單,簡直可以在任何地方存活下來。

而且刺蟻之間會用特殊的信息素交流,一旦有同伴收到傷害,瀕死的刺蟻就會在敵人的身上留下標記,只要它們的同伴一旦抓住反撲的機會,絕對不會讓敵人好過,報復心極強。

所以,只要和刺蟻交戰,去擊毀蟻穴之後,士兵們都要把身上的衣物徹底清洗處理,然後把自己泡在特殊的溶液里很久,把刺蟻留在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散去,要不然,說不準什麼時候自己哪天去野外執行任務,就會被其他刺蟻報復。

這種所有人都不想主動面對的刺蟻,榮毅怎麼可能會在身上留下它們的味道呢?

邊名鈞聽到龍歸的話之後,沉思了片刻,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帽,步伐不停的繼續前行。

龍歸對氣味的敏感,絕對是覺醒者都望塵莫及的,邊名鈞不知道榮毅自己知不知道,身上有刺蟻信息素這件事情,只不過向來謹慎的邊名鈞把這件事情記在心裏,接下來的幾天都在留意着榮毅的動靜。

只不過,榮毅這兩天也比較忙,之前被榮毅狠狠斥責一番的浦嘉逸,隨軍之後安靜了很多,沒想到到達秋葉星,終於從昏天黑地的水土不服中緩過來之後,發現了自家二伯的求救電話。

浦安的爺爺,也就是浦家去世的老家主,戎馬一生榮勛加身,也許沒有想到,自己的三個兒子會在自己身後把家業頹敗成這個樣子,大兒子從商因為太過貪心,被抓了;二兒子從政卻沒什麼建樹,依靠着弟弟;三兒子繼承家業,原本還不錯的苗子卻是個薄情鬼,花花公子對一切都滿不在乎。

在老祖母活着的時候,浦安的父親還算勤勉,雖然是最小的兒子,但把浦家打理的還算井井有條,可惜,這一切在浦安前去斯卡,老祖母去世之後戛然而止,浦安的父親把繁重的家業扔到一邊,夜夜留戀美人香,對浦家的境況並不傷心,要不然,也不會讓遇到問題的二伯求到浦嘉逸這裏。

咬了咬牙,浦嘉逸恨不得現在就動身返回藍星,只不過,秋葉星屬於軍事基地,正是軍團考核競爭之際,怎麼可能讓浦嘉逸說走就走,能保持正常的通信,已經非常的不錯了。

關鍵時刻,就算沒有管家在身邊提點,但浦嘉逸還是智商在線,立刻抓到了問題的關鍵,聽到二伯的苦苦哀求,恨不得掀翻面前的一切,衝到浦安的面前,直接和浦安一決生死好了。

二伯手裏有權,加上分攤了大伯入獄之前手裏的航線,一直都是浦嘉逸的錢罐子,當然,浦嘉逸也沒少為二伯的事情遮掩,雙方合作的一向很好,要不然浦嘉逸當初也不會立刻就想到,二伯那裏扣下了一批禁藥,裏面有上帝眼淚這件事情了。

現在二伯被查,裏面所有的證據都非常詳細,浦嘉逸一看,不用多想,就知道和浦安脫不了干係,咬了咬牙,浦嘉逸還是直接找到了浦安。

“那也是你的二伯,浦安,你是想毀掉浦家嗎?”如果浦家倒了,浦嘉逸他們都沒有軍功或政績傍身,從貴族之位跌下來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浦安和浦嘉逸之間的互相使絆子,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只不過之前,彼此都只是避開了浦家這棵大樹,在一些枝椏部分過招,好像是默認的比賽規則一樣,誰都沒有真正的傷害到浦家的利益。

只不過,現在浦安手裏的證據,足夠讓二伯也跟着大伯的步伐,終身入獄,浦家沒有了這個錢罐子,要是想靠着浦家家主,也就是浦安他們的父親,根本談不了什麼未來,所以浦嘉逸找到浦安的時候,幾乎是怒火滔天的狀態。

“浦嘉逸,我已經不是浦家的人了,你們對於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浦安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浦嘉逸沒什麼意外,只不過聽到浦嘉逸對自己的控訴之後,很難理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不能動浦家?”

這是第一次,浦安在浦嘉逸面前笑出來,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浦安的收斂了笑意,“我不是浦家人,祖母是我唯一的牽挂,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浦嘉逸,你送給我上帝眼淚,我怎麼能不回禮?這不是過家家玩遊戲,我可不只敢對浦家對手,我還敢讓浦家徹底消失。”

任誰從病床上被從家裏丟出來,在最落魄的時候嘗盡冷暖之後,心裏不會存有恨意。浦安承認,自己的確準備對付浦家很久了,之前和張婆一起生活的時候,浦安不想讓老人失去浦家這個念想,只是在默默調養自己的身體,沒有什麼大動靜。

現在張婆離世,浦嘉逸已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禁藥也送過了,浦安怎麼可能還不動手?

“別說什麼二伯,就算是你的父親,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浦嘉逸,好走不送。”浦安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非常的平靜,甚至平靜到讓浦嘉逸都有些渾身發冷。

“浦安,你憑什麼恨我們,這一切難道不是你應該的嗎?我們有什麼錯!”攥緊拳頭,浦嘉逸紅着眼睛質問浦安,想要為二伯最後求一線生機,讓浦安把手裏的東西撤回。

“於家,我孝敬長輩,對身為繼弟的你並無苛責;於國,我拋灑熱血,就算失去記憶也敢問心無愧;於情,我多次忍讓,看到你們的小動作也沒有立即出手;於理,呵呵,你們誰對得起我的母親,恩?身為人子,討回公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浦安看着面前的浦嘉逸,眼神銳利而又輕蔑,“浦嘉逸,我忍不代表我能吃下這個虧,祖母在世的時候,希望我不被這些往事所羈絆,但誰讓你們非要逼我想起來這些東西,既然浦家百般折磨與我,那麼我毀掉它,不應該嗎?”

他浦安從來就不是什麼一笑泯恩仇的人,欠了他的,早晚都要拿回來。

在浦嘉逸心裏,浦安是冷漠甚至沒有什麼情緒波動的,從來不會對浦家提要求,好像無欲無求的在軍隊裏,像一個冰冷的機器。

而今天,浦嘉逸是第一次發現,他之前以為的浦安也太過平面化,實際上,記仇而又善於謀划,這才是隱藏在浦安好似凡事都無所謂表面之下,真正的模樣。

甚至被這樣的浦安,有些嚇到的浦嘉逸,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直到浦安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將門在自己面前關上時,浦嘉逸才渾渾噩噩的回去,仍然有些後知後覺的發寒。

現在的浦家,就像一個華麗的空殼,如果二伯再因為檢舉和醫藥官司奪職,那麼無異於再斷浦家一條臂膀,所謂的父親又不管事,浦嘉逸恨恨的攥緊雙手,對浦安又恨又怕,“不會的,浦家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浦安毀掉的。”

二伯的事情絕對只是結束,浦安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能力,一個人就能讓浦家陷入危機。浦嘉逸安慰着自己,有些發抖的聯繫管家,想辦法盡量保住二伯,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浦安剛才只是在裝腔作勢,這都是假的。

浦家猶如一座華美的城堡一般,可惜一旦從根基的部分動搖,想要支撐維持浦家就難上加難了,猶如空架子一般的浦家,最開始出現的告急,就是缺錢了。

而浦安又是極其擅長理財投資的人,祖母留給他的財產也被安排的很好,面對現在有些開始動搖的浦家,單用經濟威脅,就已經足夠讓浦嘉逸忙得焦頭爛額了。

比起自己所謂的愛情,浦嘉逸知道,先保住浦家才是當務之急,所以當天就和榮毅提出,要離開秋葉星,立即返回藍星。

榮毅當然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浦嘉逸,倒不是對浦嘉逸非常的留戀,只不過,星際航行必須啟動星艦,在八大軍團剛到秋葉星沒幾天,星艦根本不可能返航,而榮毅只是個普通的中尉,自然也不想破格申請,讓浦嘉逸乘坐軍用小型星艦離開。

二伯那裏已經頂不住了,浦嘉逸先讓管家幫他盡量穩住局面,遇到榮毅的拒絕之後,幾乎沒有什麼意外,兩個人的激烈的爭吵就開始了。

浦嘉逸之前對榮毅有多麼百般體貼,現在着急的時候,就有多麼的粗魯瘋狂,單是安撫住浦嘉逸,就已經足夠讓榮毅忙上好幾天了。

這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如何,並不耽誤軍團之間正常的比賽競爭,覺醒者的伴生獸出現的頻率更高了,越來越多的人見到了邊名鈞的黑龍,在對龍歸幾乎讚美膜拜之中,突然想到了榮毅的伴生獸。

沒辦法,誰讓榮毅的伴生獸,是一隻黑蟒呢?

按照古華夏的說法,蛇蟒生角,登天化蛟,迎雷騰飛而化龍,從顏色、體型以及殺傷力等等方面來看,在龍歸出現之前,見過榮毅伴生獸的人,的確把這條黑蟒稱為“小黑龍”。

畢竟,榮毅的武力值在這裏放着,黑蟒的厲害也廣為人知,這一聲“小黑龍”,背後是多少人的艷羨和欽佩,當然,還有不少是嫉妒榮毅平民之身,搭上浦家之後,直升為中尉經歷的。

但不管怎麼樣,覺醒者亦或是普通人,都是對榮毅很少露面的伴生獸,“小黑龍”這個稱號非常熟悉。

可誰能想到,竟然還真的有哨兵的伴生獸是黑龍,邊名鈞身邊的龍歸,可是正經的黑色龍鱗,矯健修長的身軀,但是看過去,就會莫名的心驚,讓人讚嘆不已。

在真正的黑龍面前,誰還會去想那個“小黑龍”呢?

加上這幾天的各項比賽中,有能力隱身,平時更少露面,但關鍵時刻絕對在邊名鈞身邊的龍歸,已經讓無數覺醒者和普通人沸騰,就算這條黑龍看起來冷傲凶戾,但這不就是龍真正應該有的樣子嗎?

別說龍歸根本不搭理其他的人,甚至對邊名鈞也愛答不理,別人都會立刻點頭,覺得龍歸做的很正確。

二者一相比,有意無意的大家都會更偏向正牌的龍歸,等到這些沒什麼惡意的玩笑話,傳到榮毅的耳朵里時,榮毅和邊名鈞之間的梁子,結的更深了。

奪走他的浦安,現在又來貶低他的伴生獸,榮毅的表情已經不是寒冷如冰可以形容了,簡直猙獰到近乎扭曲,讓偶爾路過的士兵都莫名覺得背後一涼。

和軍官相比,本來就是戰友更來得親近,邊名鈞越是被第八軍團士兵的接納,越是讓榮毅的表情愈發冰冷,甚至好幾次榮毅和邊名鈞起了衝突,雙方都差點動起手來。

邊名鈞終究不屬於第八軍團,本身就有着特殊的軍事訓練班身份,榮毅根本不是邊名鈞的長官,就算起了衝突,也不存在上下級的命令與執行關係,所以第八軍團的人只要看到邊名鈞和榮毅對上,一邊會勸邊名鈞消消氣,一邊又在無形中,對榮毅長官身份的認同感下降很多。

服從不代表奴性,軍團里的士兵都是血性十足,幾次的爭執之中,站在邊名鈞這一邊對榮毅不滿的人反而越來越多,當一個中尉手下的士兵在非戰事受訓的過程中,反而開始對抗不滿自己時,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治軍不嚴的問題了,絕對就是榮毅的個人失敗。

這件並不算小的事情,終於驚動了同駐紮在秋葉星的上尉以及少校、中校,在了解了情況之後,私下對榮毅進行了好幾場教育,雖然不知道說了什麼,但看着臉色並不好的榮毅,和邊名鈞之間的碰撞不再繼續時,第八軍團的士兵反而愈發團結了。

邊名鈞和榮毅剛好是相反的兩種人,但很明顯,實踐還是證明了,邊名鈞比榮毅更適合軍團的生活,現在榮毅作為軍官的威信受到質疑,邊名鈞倒變成士兵更為信任交付後背的存在。

浦安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不過,支持邊名鈞的態度倒是很明顯,雖然浦安很少在別人面對和邊名鈞做一些親密的動作,但第八軍團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面冷心熱的浦中尉,實際上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當浦安第一次聽到別人說自己善良的時候,愣了半天,轉頭問了問副官,得到“邊名鈞經常說你很關心大家,像最近團里的伙食不是改善,變得好吃很多,這不是長官你的功勞嗎?”這樣的答案之後,浦安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聽着副官一口氣又說了好幾件,浦安聽的倒是愣住了。這些明明都是邊名鈞主動爭取的事情,還非要把這些功勞推給自己。

浦安看着站在遠處,從不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的哨兵,沒說什麼,挑挑眉轉身離開,但眼睛裏的笑意卻氤氳散開。

最愛邀功的邊名鈞,卻對這種事情絕口不提,每天恨不得讓浦安的視線永遠在自己的身上,不讓別人發現浦安的好,但還是會在浦安看不到的地方,為浦中尉盡職心善卻面冷不善交談的形象,費心費力。

又好笑又感動,浦安伸手握緊,好像抓住了什麼一樣滿足的喟嘆了一聲。

可能是第一天負重前行的石岩蜥蜴,徹底激發了第八軍團士兵的血性,後續的比賽里,就是衝著第一去的第八軍團,簡直勢如破竹神佛難擋,勇猛的讓第八軍團的本團軍官,都有些不適應的互相通通氣,“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人提前說了,拿到第一的獎勵嗎?”

“好像沒有,不過這群小子的表現很好,值得鼓勵!”

的確,第八軍團的人並不知道,考核競爭中的第一名,全團的士兵會得到不少福利待遇,只是拼着一口不服輸的勁兒,硬是刷新了其他軍團對“暗刃”的認知。

這哪裏還是什麼暗刃啊,簡直是自帶光環的銳劍!

當兵練得就是這股子狠勁兒,今年的第八軍團莫名的雞血起來,直接就拉高了考核競爭的質量,帶動其他軍團也各個全力以赴,讓特意前來的幾個少校和中校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不錯,這才是聯邦軍隊應該有的風采。

總指揮隨機應變的能力非常好,在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基礎考核之後,提前讓士兵們接觸了實戰,將軍團的士兵重新記錄編製,全員來到秋葉星內部綿延的荒山中,把生存規則公佈之後,就任由士兵們自由發揮了。

“以獵殺的巨獸為考核標準?沒別的要求了!”

“不是,剛才說的不是巨獸,如果是群體殺傷力強的凶獸,也是可以的。”

“那還等什麼,組隊進吧!”

“時間就是成績,這次絕對不會讓第八軍團的人再得意了。”

既然規則已經公佈了,軍官又全員撤離,那這些士兵還等什麼。

“小邊,你說我們怎麼?咦,小邊小邊!”正準備和前幾天一樣,詢問邊名鈞意見的小隊長,看到側着頭笑的莫名其妙的邊名鈞,“衝著這塊石頭傻笑什麼呢?任務開始了!”

邊名鈞沒有搭理說話的小隊長,等到被身邊另一個人拍了拍,才扭過頭,“邊哥,回神了,這怎麼突然笑起來了?”

背後是荒涼的山體,身邊是競爭關係的其他軍團,整裝待發的戰友還等着邊名鈞說話,在這種環境下,邊名鈞樂個什麼。

“你們等一下。”邊名鈞沒有回答小隊長的問題,繞到旁邊巨石后,帶出來一個人,正是浦安。

“啊?是浦中尉,長官好!”

“中尉好,長官這是?”

這次和之前的負重前行完全不同,獵殺凶獸的項目就是真正生死考驗的時候了,所有軍團的軍官都不能隨團,所以浦安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啊!

的確,浦中尉不能出現在這裏,但邊名鈞的嚮導可以,就算沒有伴生獸在身邊,浦安對邊名鈞的一些常規情緒疏導與安撫還是可以進行的,加上浦安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也不弱,雖然身體素質不如以往,但絕對和隊伍里的普通人差別不大,不會拖隊伍後腿的。

“我穿着這套衣服,就不是浦中尉,現在我只是邊名鈞的嚮導,你們不用在意我。”結合之後的哨兵嚮導是很難分離的,浦安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出現在這裏,代表的就是對邊名鈞的重視,要不然也不會讓邊名鈞在發現浦安存在的時候,就衝著浦安的方向,把身邊的人笑的一頭霧水。

邊名鈞握住浦安的手不肯放開,伸手幫浦安調了調背包的袋子,對上浦安的眼神之後,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出現在這裏,真的是最好的驚喜。”

早上離開的時候,浦安直說幫邊名鈞整理好了衣物和部分物資,告訴邊名鈞軍官不能隨團,讓邊名鈞和龍歸好好照顧自己,當然,離別困難戶的邊名鈞,幾乎是把浦安摁到門板上,蹭了大概有半個小時,才在浦安快要忍不住的怒火前,戀戀不捨的離開。

沒想到,在軍團的各個長官撤離時,掃了好幾圈的邊名鈞並沒有發現浦安的身影,在慶幸兩個人不用再次離別的同時,還是有些失落的,正準備分配任務進山的時候,突然間靈光一閃的邊名鈞就察覺到自己熟悉的信息素,雖然隱藏起來了,但那個人絕對就在附近。

是浦安。

自己用邊名鈞嚮導的身份,提前好幾天申請隨團這件事情,浦安是不準備告訴邊名鈞了,以免這個現在就已經不能把眼神移開自己的哨兵,會興奮的做出什麼其他的事情。

倒是身邊的士兵頗為感動,看着浦安一點不顯風頭的站在邊名鈞身後,並不干涉他們的決定,雖然幾乎不和他們說話,但看起來還是很平易近人的模樣,對浦中尉的印象分唰的就上去了。

既然浦安已經說,現在沒有中尉,只有邊名鈞的嚮導。

不客氣的幾個隊長,就把邊名鈞拽了出來,讓他開始安排隊伍。

恢復正經模樣的邊名鈞還是很靠譜的,將第八軍團的人員分配之後,立刻開始進山開始任務,在這段過程中,浦安一直沒有出聲打擾,像一個普通士兵一樣,只是站在邊名鈞身後,做着進山的準備。

決定和邊名鈞一同進山執行任務,這件事情也是浦安思量很久的,在失去伴生獸之後,浦安的身體狀況的確一度瀕臨崩潰,但等到浦安和邊名鈞的結合之後,信息素不再失控的浦安,雖然失去了嚮導特有的不少能力,但在體能上,慢慢調整狀態,絕對不會比普通人差多少。

不管伴生獸能不能找回,浦安不可能一直迴避正常的軍事任務,選擇和邊名鈞一同,是浦安給自己的新開始,當然,也有想讓邊名鈞心滿意足一回的意思。

畢竟,結合之後的哨兵都希望,自己的後背只屬於他的嚮導。

分開的小隊約有三十人左右,同樣是普通人和覺醒者混同的搭配,邊名鈞他們所在的這一隊,沒走多久,就發現了一隻烈陽鹿。

烈陽鹿的長相可和鹿沾不上什麼關係,巨大的茸角猙獰粗♂大,赤紅的鹿眼一片混沌,過於堅硬的頭顱和灰褐色的厚皮,讓烈陽鹿看起來更是像一隻長角但是沒有長鼻子的大象。

不過,烈陽鹿可是正兒八經的食肉動物,尤其喜愛腐屍,滿嘴的獠牙與利齒,絕對不會讓人掉以輕心。

熟練的打了一個手勢,小隊的三十個人就立刻站好位置,邊名鈞站的最近,在轉頭交換了眼神之後,握緊手裏的特殊長刀,猛地從高地跳下,直接站到了烈陽鹿的後背,對着這個如小山堆一樣的大傢伙……的右耳,就猛地插了進去,立刻□□的時候,還使了大力氣,轉了幾圈刀。

真是,看着都替烈陽鹿疼。

邊名鈞明顯做這種事情習慣了,並不戀戰,在黑龍出現的瞬間,就翻身跳了下去,與激怒的烈陽鹿錯位離開,而吸引注意的黑龍接住了邊名鈞拋過來的長刀,又分毫不差的再創烈陽鹿的右耳,把這個被激怒的巨獸引入包圍圈,成功拉足仇恨,方便埋伏的隊友動手。

這種方法,是在面對石岩蜥蜴慣用的,像這種跑動起來幾乎站都站不穩的巨獸,不說兇悍的攻擊力,就是非人的防禦力,都足夠讓邊名鈞他們頭疼了,所以邊名鈞的作用就是一擊必中,務必讓發狂的巨獸按照他們的節奏來。

單兵作戰不易攜帶大型殺傷武器,所以小隊裏每個人都是激光槍與特製的兵刃交替使用,浦安更擅長使用長鞭,所以將手裏的三棱匕首扔給邊名鈞,拿出了準備好的長鞭。

在場的,除了浦安以外,其他人在面對石岩蜥蜴的時候,就已經和彼此合作過,對分配的角色都不陌生。只有浦安一個,也沒有人摸得准他的真實水平,所以面對烈陽鹿的時候,隊裏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受到影響,不知道該怎麼讓浦安融入他們。

但浦安絕對不是沒有見過血的新兵,相反,浦安的戰鬥直覺遠遠優於在場的多數人,既然身邊的人不知道怎麼讓自己融入,那浦安乾脆自己出來掌控局面,讓其他人來配合自己,也算是一種合作。

看不出材質的黑色長鞭,在陽光下閃着冰冷的金屬光澤,浦安鞭子的準頭非常好,完全能把烈陽鹿控制在定點位置,甚至還在隊友攻擊的同時,用長鞭直接擊碎了烈陽鹿的右側茸角。

失去自身武器一部分的烈陽鹿,就這麼被圍攻而死,隨身的軍用記錄儀刷新了數字,眾人看着獵殺量變為一,都對首站告捷表示滿意,同時也默默讚歎了浦安的身手,在下一次遇到可以攻擊的巨獸時,更主動的開始配合浦安。

邊名鈞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也一直在關注着身邊隊友的反應,在看到浦安慢慢變成身邊人的輔助中心,厚臉皮的哨兵在放心的同時,湧上來一股自豪感,無論有沒有伴生獸,浦安從來都不是讓人隨意輕視的角色。

最先感受到邊名鈞一榮俱榮感的是伴生獸龍歸,發現不靠譜的主人在戰鬥關鍵時,還有心思想這些東西,黑龍毫不留情的直接把邊名鈞一腳踹到了面前毒綠蜥蜴面前,讓邊名鈞立刻回神。

在心裏爆了一句粗口,邊名鈞攥緊手裏的長刀,從高空跳下藉助重力,狠狠的扎向了毒綠蜥蜴的頭腔距離後腦最近的地方,在插入長刀的瞬間,又從作戰靴中拔出浦安之前扔給自己的三棱刃,毀掉了毒綠蜥蜴的左眼。

是的,邊名鈞對付這些巨獸的時候,特別鍾愛它們頭部的弱點,幾場戰鬥下來,身上被濺上各種不明液體的邊名鈞,已經是隊友默默遠離的對象了。

沒辦法,真正和凶獸作戰是一回事兒,身上沾的紅紅白白,還有什麼疑似藍色綠色的血液,簡直讓人接受不能。

莫名被嫌棄的邊名鈞在空閑的時候,湊到浦安身邊,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扭曲事實,“他們都排斥我,好受傷~”

的確是有點看不下邊名鈞身上的痕迹,浦安沒有搭理邊名鈞,伸手把人的臉推開,在邊名鈞更加幽怨的眼神中,遞了個手帕過去,“擦臉。”

主動把臉側過去,邊名鈞看着浦安無奈一笑,伸手幫自己把臉擦乾淨,笑眯眯的伸了個懶腰,“下次絕對不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了。”

只有在浦安面前,邊名鈞才是這麼一個會耍賴厚臉皮的形象,身邊的隊友被兩個人快要閃瞎眼的秀了幾次之後,也接受了這樣額相處風格。

畢竟,想一想平時在他們面前,總是出餿主意,坑人於無形的邊名鈞,就這麼栽在浦安的手裏,想想也挺帶感的不是嗎?

至於自帶高冷氣場的浦安,經常讓邊名鈞的無恥舉動得逞,那絕對是浦中尉是一個善良溫柔的人!和什麼秀恩愛完全沒有半點關係!

對此,龍歸呵呵一笑,摸出一個蘋果啃了兩口,繼續自己的隱身狀態。

在休整的時間,和第八軍團的其他小隊聯繫之後,邊名鈞和幾個小隊長算了算,他們的獵殺量絕對能穩坐前三,“晚上的時候多警惕一些,很多都是夜出的動物。”

“我通知下去了,對了,邊名鈞,你們小隊走的最快,身邊連個人影都沒有,多注意安全。”

邊名鈞他們小隊的效率非常高,一行人在天黑之前,不僅拿到了第八軍團最高的獵殺量,還深入荒山,成功找到了晚上宿營的地方。

實際上,在秋葉星呆了這麼久,和外面一望無垠的戈壁沙漠比起來,荒山的綠色已經不算少了,邊名鈞他們還發現了一個小泉眼,等了好半天,接到了一鍋水之後,晚餐就是所有人的壓縮食材煮野菜。

晝夜溫差大讓邊名鈞他們找到的野菜都帶着几絲甜意,一行人分班警戒,邊名鈞和浦安正是後半夜,等兩個人坐在火堆旁,身邊都是熟睡的隊友時,還帶着幾分困意沉默的浦安,突然被邊名鈞拉了過去。

邊名鈞把浦安拽到自己身邊,伸手幫浦安按摩起了雙腿,不想驚醒其他人,浦安搖搖頭,伸手擋了一下邊名鈞,示意自己沒問題。

但張嘴去咬浦安手指的邊名鈞裝作沒有看見,低着頭仔仔細細的幫浦安舒緩腿部肌肉,畢竟是三年多沒有像今天這麼緊繃勞累了,邊名鈞的力道又非常舒服,浦安慢慢的放鬆,將頭抵到邊名鈞的肩窩,由着邊名鈞伸手幫自己按捏。

身體的疲憊和肌肉的酸澀,好像隨着邊名鈞的動作都不翼而飛了一樣,浦安和邊名鈞兩個人並肩坐着,聽着火堆時不時傳來的噼啪聲,伸出手和邊名鈞扣住手指的浦安,莫名覺得這一片危險末知的荒山,都突然浪漫起來。

邊名鈞的恢復能力真的很好,明明是隊裏最勞累的人,但只休息了幾個小時,現在就已經調整過來,伸手攬住了浦安,不說話,就輕輕的用鼻尖蹭着浦安的側頸。

像小動物一樣,讓浦安好笑又捨不得推開的動作,讓遠處真正擔任戒備工作的龍歸翻了無數白眼,突然傳來一些悉悉索索的動靜,妖冶的男人立刻起身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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