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伯爵小姐釣魚記(二&修改)
“您說什麼?她?您是指的斯佳赫爾?”房間的另一邊、本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杜馬爾邊推門邊回頭問。這道門在他潛入的時候還是正常的,可是現在他想帶着亞倫逃走,這門就死活打不開了!他可以從門縫中看到,門后沒有人也沒有阻礙物,可他用盡全身力氣,就是打不開!真是奇怪!
“別徒勞了,她應該是在門上設置了禁制,打不開的。”亞倫虛弱而冷漠地說。
“禁制?您說她會魔法?這不可能,我在這裏住了這麼久,我了解這裏每一個人——她就是一個荒淫無恥的廢物!”杜馬爾不屑地說。
“是嗎。”亞倫無力地扯扯嘴角:荒淫無恥是荒淫無恥的,廢物卻未必吧。
一個念頭突然在他腦海里劃過:那一天,他把她的頭撞到牆上,他確信她是必死的,然而她卻沒有死……當時他以為是中毒後手勁減弱,現在想想,他還是確信那是能夠致人死地的力度。那麼,那之後的斯佳赫爾——他眼前浮現她手握一團火焰如同玩弄一隻寵物的樣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但是,不管是個什麼東西,她都必須死!他原本是年少得志縱橫天宇的英才,這一切,全被斯佳赫爾給毀了、以那麼一種屈辱不堪的方式!任何斯佳赫爾的痕迹都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抹滅!
亞倫握緊的拳頭上條條青筋暴起。
一直到伯爵小姐出現,杜馬爾也沒能弄開那門。
“哎喲,杜馬爾先生,這麼晚了,到我房間散步啊?”伯爵小姐的圓盤大臉笑的像一張大餅。
“伯爵小姐,我們就不要繞圈子了吧。請問我究竟要怎麼做,您才能把我的朋友釋放?您已經把他弄成這麼一副鬼樣子了!”杜馬爾怒氣沖沖地問。
“我說過了,亞倫先生想走的話他隨時可以走。”方星宿走到床邊切切亞倫的脈搏:“前提是他自己走出去。”
“你!”杜馬爾要發作了。
“杜馬爾你走吧。”亞倫開口說。
“不,我……”
“走!”亞倫發出嘶啞的低吼。
杜馬爾眼中浮現痛色。他默默地低頭行個禮,大步離開。
“相信我,你可以自己走出去的,不用很久。”方星宿習慣性的手指下滑,握住亞倫的手。
亞倫頭歪到另一邊,閉上眼睛。不過他的手掌沒有動,任由方星宿握着。
方星宿有點小驚喜,她抵擋不住這溫暖的誘惑,忍不住俯下身,抱住亞倫的整個手臂,閉上眼睛沉浸其中。
亞倫的眼睛驟然睜開,他另一隻手閃電般伸出,手中一柄閃着寒光的匕首毫無遲疑地向方星宿的頭上落下!
利刃整個沒入了骨肉之中。
亞倫嘴角翹起。“信任?你也配和我談信任?”他說。
方星宿幽幽地嘆了口氣,眼睫毛撲閃了一下。
亞倫的眼睛睜大了:她還沒有死?她是殺不死的嗎?
點點紫焰從匕首插入方星宿腦袋之處湧現,瞬間燒至亞倫手上。
亞倫吃痛鬆手。匕首在紫焰中瞬間消失了影蹤。
方星宿抓起紫焰,揉捏着。她淺綠色的眸子看着亞倫,高深莫測。
“殺了我。”亞倫閉上眼睛說。他的心中沒有任何一絲生意,只剩下深深的疲倦。
片刻之後,亞倫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急劇升高。
動手了嗎。他想。
然而等了許久也沒有火燒到身上。他睜眼一看,熊熊的紫焰燃燒在方星宿的雙手中,方星宿嘴中念念有詞,手指掐出各種法印。魔獸晶核和藥材依次被投入火中,化成一道道光芒相互纏繞着盤旋着。等紫焰熄滅之時,一顆能量滿滿的紅色的丹藥落在方星宿的手中。
這是,煉藥?!亞倫死寂的眼睛因震驚而閃爍光芒。
之前的針灸,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這種醫療方法,所以亞倫誤解為伯爵小姐的惡俗趣味。而煉藥這個世界是有的,亞倫認了出來。這次的衝擊是巨大的:不使用器皿的煉藥只存在於傳說中,為什麼會出現在此時此地?
眼前的這個“廢物”,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不,不管她是個什麼東西,她都必須死!被方星宿捏着下巴強迫吃藥的時候,亞倫的心又被痛惡充斥。
這葯一入喉,難以形容的痛感立刻向全身蔓延,亞倫痛的甚至想咬自己的舌頭。
“啊,糟糕,藥性怎麼會這麼強烈……我知道了,到底這裏的藥材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不要咬舌頭……”
痛苦讓意識迅速陷入混亂。嘴裏被塞進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亞倫下意識就咬住了。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感覺身體酸痛,像是被一萬頭大象踩過一樣。但是疼痛之外,精神倒是很好,之前像灌了鉛一樣一動不能動的下半身似乎輕了一點。
早上的陽光充斥滿整個房間,外面隱隱傳來談話聲。
“入城費、入礦費、治安管理費、衛生維持費通通收起來,糧價、菜價、肉價、住宿價格、飼料價格以及一概裝備價格通通升上去。同時免去市民及常駐商人的所有賦稅,何時恢復徵收另行通知。另外鐵礦工人帶薪停工,願意的人可以去給尋寶者當嚮導,統一價一天三個金幣;老人和孩子去兜售加布利爾先生連夜趕製出來的礦區結構圖,統一價一份一個金幣——低一個銅板也不行!”卧室外的露台上,方星宿笑眯眯地吩咐莫瑞克和索非亞。
他們遙望着城門,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流、馬隊、車隊源源不斷地湧入城中。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同一個:來尋找那發出照亮半個夜空光芒的寶物。
“可是小姐,真的要開放礦區讓尋寶者進入嗎?”索非亞有些心疼地說:“那是屬於您的礦坑,寶物也是屬於您的呀。我聽到尋寶者的話了,能發出那樣璀璨浩大的光芒,肯定是了不得的珍貴礦石。有了它,不必說解決眼下的財政危機了,就是恢復到印德菲爾伯爵在時的盛況也是有可能的!”
“我有我的想法。”方星宿說:“索非亞,先按照我說的辦。”
索非亞惋惜地嘆口氣,鞠躬離開了。
“加布利爾先生倒是個機靈又慷慨的好人呢。”莫瑞克向她擠擠眼睛,也離開了。
唔,被莫瑞克看出貓膩了嗎?也不奇怪,人老成精,他又對這塊土地太過熟悉。這次行動方星宿倒也沒打算一直瞞着他。
當天晚上,索非亞與莫瑞克就一臉喜色地來向她彙報。
“今天共接納尋寶者七百三十二人,徵收進城費三千兩百五十銀幣、治安管理費一千二百銀幣、衛生管理費五百八十銀幣、入礦費三百八十八金幣。”莫瑞克說。
“不完全統計市民額外增收總計約一千金幣左右。”索非亞補充:“而尋寶者還在源源不斷地趕來。”
“這只是個開端而已。現在緊要的是維持好城中秩序。莫瑞亞爺爺,增加人手巡邏防備。需要什麼費用您隨意跟索非亞先生支取。”方星宿說。
“您的意思是,”索非亞驚訝道:“這些金錢不需要馬上移交給您嗎?”
“這是屬於城市的金錢,不是我私人的。”方星宿笑笑:“不過我現在需要先支取五百金幣。”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索非亞小雞啄米一樣點頭。竟然沒被伯爵小姐全部搜颳走、還能留下幾個用於市政開支他已經很滿足了好嗎!
他們離開后,方星宿取出胸前的項鏈。按了下墜子上的藍寶石,藍寶石立刻幽幽閃爍。方星宿把墜子湊近嘴邊:“加布利爾,來我卧室一下。”
這個項鏈是她修鍊的一件可以千里傳音的靈器。加布利爾那兒也有一個,這樣兩人就可以方便的溝通了。
不到一刻鐘,窗帘被風吹動重重飄起,露出陽台欄杆上吸血鬼半跪、俯首的優雅身姿:“恭候您的差遣,尊敬的主人。”
一隻錢袋迎面呼嘯砸來,差點沒把他砸進海里:“這裏是一千金幣,你馬上去把上次你說的那種叫做風聲草的藥材買來。”
加布利爾知道這葯是給誰買的。方星宿和他討論過亞倫的病情,他推薦了這種價值千金的珍貴藥材。那時候方星宿手中的現金不夠一千金幣,所以沒能夠買。如今一湊夠了錢,片刻也不能等、這大半夜的要他奔波數百里到約克里尼城去買葯——加布利爾突然有點酸酸的感覺呢!
以吸血鬼的速度,印克勞到約克里尼兩個小時就能打個來回了。然而這一次一直四五個小時之後的凌晨時分加布利爾才回來。
“抱歉我沒買到風聲草。”吸血鬼蒼白憂鬱的臉上又添慚愧之色:“原本風聲草雖然珍貴,但總能買到,但是前兩天一夥不明身份的人把風聲草全給買走了——不止約克里尼城的,再遠些的越斯斯塔城的風聲草也全被買走了。我想,這恐怕,不是巧合。”
兩個人不約而同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看。
“可還有什麼途徑能夠買到?”方星宿問。
“我也打聽到,昂巴爾的拍賣會上會有數十支風聲草出現。”加布利爾捏着下巴說。
“昂巴爾?那個海盜?”方星宿對這個名字還有印象。
“是的。海盜擄掠的貨物,也需要出手。昂巴爾每月舉辦兩次拍賣會,邀請他信任的各路人馬參與。我恰巧就擁有他的邀請函。”加布利爾看向窗外夜空:“本月的第二次拍賣會,在半個月後的月亮再圓之夜。”
“要等那麼久嗎。”方星宿皺皺眉:“可否再去遠一點的城市尋找?”
“好的,我馬上動身再往遠的城市尋找。”加布利爾猶豫了一下說:“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您的這位亞倫先生並等閑人等,對他下毒之人,勢力也大的超乎想像呢。”
“或者風聲草是生長在哪裏的?”方星宿又問。
“這個方向想都不要想,迷失森林什麼的,不是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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