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個火,抽掉寂寞
一天的課程結束,剛下了晚自習的陳文博走在回家的夜路上。
他嘴裏叼上一支紅雙喜,點燃。
深吸了一口,任由辛辣的煙味自肺中繚繞,而後長長吐出。
高中時的他,並沒有抽煙的習慣,然而在社會上,巨大的壓力也使他愛上了這一減壓方式。
他站在小區門口,靜靜地抽着煙,沒有急着進去。
片刻后,將煙頭狠狠踩滅,他不急不緩地回了家。
“爸、媽,我看一會書,你們先睡吧。”陳文博給爸媽簡單打了個招呼,回了自己的卧室。
昏黃的電燈泡亮着,陳文博沒有看書,而是穩穩地開始了最標準的三體式站樁。
雖沒有宗師的天賦,但習武最忌鬆懈。
而勤學苦練,也是陳文博天資平平,卻已有深厚形意功底的原因。
直到一個小時后,陳文博也覺略有疲憊,這才沖了個澡,上床睡覺。
第二日,雞剛打鳴,陳文博已經做好了早飯。
今天周六,沒有叫醒父母。
匆匆吃過早飯,又將桌子蓋好。
陳文博單手擎着重愈六十斤紅纓槍,來到了小區破舊髒亂的廣場。
此槍為師父所贈,槍身材質為鐵檀木,比普通鋼鐵更重,被稱為最堅硬的木材。
“呼!”
紅纓槍在陳文博手中舞動,不斷發出破風之聲。
形意槍,與形意拳一脈相連。
就似太極拳與太極劍一般,也是拳法的延伸。
它秉承了形意一貫的簡潔,實用。
有傳說形意拳創始人岳飛,可單搶挑起成年猛虎,卻也無法考證。
陳文博也懶得想那麼多,時間差不多了就將紅纓槍放回了家中,急急忙忙地趕去學校。
畢竟離高考只有29天了,陳文博也想將三年的教材,以及試卷練習冊中的要點全部裝進腦中。
“叮鈴鈴——”
當陳文博趕到教室,上課鈴聲正好響起。
“都要高考的人了,還要踩着點上課。”禿頂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冷冷地看着他。
陳文博一笑,只是朝座位走去。
上午共五節課,三節課悄悄過去了。
而陳文博竟以驚人的效率,將三年的文綜以及英語知識,記得一清二楚。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也十分明顯,數學和語文。
想到數學,陳文博一陣頭疼,像自己數學從來沒上過30分,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先放到最後。
至於語文,陳文博咬咬牙,做了個可怕的決定。
他在桌上厚厚的書山中,找出了兩本厚重的書籍。
《華夏字典》,《華夏詞典》。
深吸一口氣,陳文博堅定地翻開了《華夏字典》第一頁。
像是掃描儀一般,陳文博迅速翻過一頁又一頁,竟只用了不到兩節課,就將兩本書翻閱完畢。
陳文博閉上雙眼,默默在腦中回憶一番,記憶清晰。
再對照一下記憶和書籍,準確無誤。
成了,什麼關於拼音、錯字、成語使用的選擇題,自己絕對不會再錯!
而關於當年的考題,陳文博真的是沒有一絲記憶,不然更是十拿九穩的重本。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在忙碌中過去。
下午,陳文博拿出作業本,開始練字。
已經將近十年沒有提過筆了,連握筆的姿勢都十分生疏,就像拿筷子一般。
這狀態,別說卷面分了,可能內容還沒寫完一半就交卷了。
接下來的日子更加枯燥,陳文博不是練字就是練武。
直到距離高考只剩15天,陳文博終於能流利地寫出公整的字跡。
他滿意地看着作業本,竟是已經寫完了四個本子。
那麼,接下來就得面對自己最怕的科目了。
數學。
這時,他將目光放在了前排。
上一次數學模擬考試,柳夢月居然考了137分。
於是,陳文博悄悄地搬了板凳,就坐到柳夢月身邊了。
“你這是?”柳夢月有些驚訝,看了眼講台上批改試卷的老師,小聲道。
“有時間幫我講講數學嗎?”陳文博也是壓低了聲音,一副黃牛賣票,怕被警察逮到的模樣。
柳夢月更驚訝了。
陳文博要學習?還是深惡痛絕的數學?
柳夢月有些高興,畢竟有上進心不是什麼壞事。
於是,兩人便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柳夢月悉心地教授着要點。
不到五分鐘,柳夢月一陣頭疼。
這陳文博,簡直是一竅不通啊。
勾股定理、二元二次方程、函數、三角函數,統統不知曉!
柳夢月靜了靜心,乾脆拿出高一第一學期的教材,從最開始講起。
兩個人的頭,都快湊在了一起,看起來十分親密。
她認真講,而陳文博聽得卻不那麼認真,不時看着她清秀認真的側臉。
真好。
良久,柳夢月終於發現了陳文博的舉動。
她又一次羞澀,卻還是有些氣急道:“你有沒有在聽啊?”
“在聽啊,一清二楚。”陳文博笑了笑。
“我不信,我給你出題,你做給我看。”柳夢月也不等他答應,直接拿出作業本,唰唰就寫出了幾道題。
三道題:集合,指數函數,對數函數。
沒有太複雜的變換,陳文博輕鬆代入一聽便記住的公式,很快就完成了。
柳夢月抬起頭,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完全正確。
“咳。”講台上傳來一聲咳嗽,兩人抬頭看向講台。
兩人皆是一臉的茫然無辜,直看得禿頭老師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個,陳文博,請回到你的座位上去。”禿頭老師發話了。
“老師,我有數學上的問題想請教她。”陳文博習慣性一笑,禮貌道。
禿頭毫不領情,皺了皺眉,就要呵斥他破壞課堂紀律,影響優生學習。
柳夢月卻是急忙道:“老師,不怪他的。是我想給他講解,以便於自己的複習與理解。”
在這個年代,差生和優生的待遇,高下立判。
“那你們小聲點。”禿頭點了點頭,不再理會。
就這樣,柳夢月以令人震驚的耐性,將三年的數學知識,全部講解給陳文博聽。
而陳文博的學習能力,記憶能力,更是讓柳夢月有種夢幻般的錯亂感。
時光匆匆流去,眨眼間,距離高考就只剩下了五天。
陳文博承認,這是自己最快樂的學習時光。
雖然複雜的變換,以及各種迷惑性的數據、條件,讓陳文博束手無策。
但最基本的知識公式,已是瞭然於胸。
只要不全是變態的應用題,陳文博想來成績不會太差。
晚自習放學,陳文博和柳夢月,一同走出了校門。
“夢月,要是真的一起到了燕京政法學院,你會和我交往嗎?”陳文博直接問道。
柳夢月有些手足無措。
片刻沉默后,她小聲道:“其實,你就是考不好,我也想和你去同一個學校的。”
何德何能,讓你深愛至斯?
陳文博心中震驚,但更多的是升起一股溫柔,與男人的豪情。
那就讓我守護你一生。
陳文博送柳夢月回了家,這才獨自回家。
路過一家網吧,十幾個染黃毛的青年攔住了他,將他推搡入網吧後面的小巷。
陳文博只覺好笑,竟又遇到這種人,也沒有反抗。
“學生仔,借點錢花花啊。”一個戴着耳釘的黃髮青年,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
而五感敏銳的陳文博,赫然發現,他身後的混混全部如臨大敵,紛紛摸向了褲袋。
若是普通的混混,豈會知道自己會形意拳,如此防備?
有問題!
這群混混知道自己有一定身手,但不確定究竟是什麼水平,所以才會這樣。
陳文博也懶得廢話,先發制人。
行半步,打一拳。
步伐穩健,拳拳破風到肉。
混混們慌忙掏出甩棍鋼棍,嘴裏叫着“草泥馬”,便要砸向陳文博。
簡單的閃轉騰挪,憑藉敏銳的五感,以及迅疾的反應,陳文博將其招招避開。
只片刻便將這群混混全部放翻,倒地不能起。
咒罵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啪!”
陳文博一腳踩在耳釘男的身上,只疼得他近乎抽搐。
“說,誰讓你們找我麻煩的?”陳文博問道。
“沒,沒有誰。”耳釘男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看向陳文博。
“啪!”
一個響亮清脆的巴掌,直接打在耳釘男臉上。
“再不說實話,下一次就是匕首割臉。”陳文博奪去他手上的匕首,在空中比劃着。
“我說我說,”耳釘男顯然不是什麼硬氣分子,“是龐帥讓我們把你手打斷,讓你無法參加高考的。”
“龐帥?”陳文博陷入了沉默。
不過高三學子,就這麼心狠?
從他看來,自己絕對沒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贏得賭約,卻行如此惡毒之事。
這就讓陳文博很是不解,也很是憤怒。
就因為,自己高中老實了三年,卻在前不久跟他對着干?
賭約這個屎,龐帥是吃定了。
陳文博笑了笑,學着耳釘男的語氣,道:“小兄弟,借個火,抽掉寂寞。”
三分鐘后,陳文博抽着一支紅雙喜,離開了小巷。
小巷中,一片慘叫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