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七十七
不管奧古斯塔把那個“飯盒”藏得有多好,對藍扇來說,魔氣的味道是根本藏不住的。
他的使魔們輕鬆地就把那傢伙的藏身地給找到了,順路還吞了不少怨氣魔氣之類的給他當零食。
這種絲毫不把“飯盒精靈”放在眼裏,堂而皇之奪食的行為,想當然地激怒了那個好不容易的到了機會,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能徹底自由的器靈。
於是,瞬間,整座房子都被腥臭無比的魔氣籠罩,四處遊盪不甘的那些冤魂和殘破的執念們也隨之被吸引過來。
那些勉強還看得出人形,滿身血污,肢體不全的幽魂或執念們,有不少穿着印着奧古斯塔家徽的制服,還有一些原本應該西裝革履的男人和打扮得或奢華或艷俗的女人,更多的是衣着本來就破舊臟污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開始是無人關心的街頭流浪者和流鶯們,再來是曾經為奧古斯塔工作或者沾親帶故的人,還有被他勾搭到的女人們,最後是原本在這裏為奧古斯塔服務的那些人,甚至包括他的管家和親信。
多麼明顯的脈絡。
輕而易舉就能推測出蠢貨奧古斯塔是怎麼一步步給自己挖墳埋自己的。
以為“覺醒”了什麼“血脈力量”,得到了永遠不會背叛的無所不能的“奴僕”,當然就不再需要那些各懷私心的人類了。
對於已經完全瘋掉的奧古斯塔來說,說不定他還覺得能為自己的力量覺醒做出貢獻是這些枉死者的榮耀呢。
亡魂和執念化成的人形虛影們帶着寒冷入骨的陰氣,被魔氣吸引控制着將金老大和兩隻蝴蝶團團圍住。再加上藍扇派出去的那些形狀各異的使魔們。
一整個兒群魔亂舞的架勢。
眼看事成之際功虧一簣。
這器靈已經氣瘋了。
這是不管不顧地要把他們仨留下來的架勢。
要是真的成功把他們仨給吞掉,這器靈出去還真的能橫着走了。
不過這想當然的是個美麗的扯。
魔族是最多疑也最自我的生物,他們永遠不會相信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傢伙。所以,即使三七,哦,就是那棵魔樹,即使那麼“能幹”,也再怎麼都生不出靈智來,因為魔族根本不能容忍。
所以,這個魔器的器靈當然也不可能是在魔族允許的前提下產生的,反而是那個試圖封印凈化鎮壓魔器的陣法和封印盒給了魔器蘊生器靈的機會。
雖然聽起來高大上,但這隻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器靈除了魔器本身具有的性質賦予它的邪-惡狡猾之外,其實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白來着。
如果按照它的計劃,吞噬了魔胎,又有了這麼多血食的滋養,最後再奪取了奧古斯塔的身體,然後把奧古斯塔的魂魄煉成僕役,那說不定還能成點兒氣候,也能長點兒腦子什麼的。
論起幻陣吞噬什麼的,藍扇才是祖宗好吧。
“老大,那個飯盒你要嗎?就在之前那個女人住的房間床頭的牆壁里,你要的話就去掏吧。”藍扇接收到使魔傳來的消息,特大放地偏頭彙報領導。
金老大看着藍扇裝乖的樣兒,好氣又好笑地扇了他後腦一巴掌,“我要那玩意兒來幹嘛,當夜壺嗎?”話還沒說完,藍扇就被藍翼一把抱走,摟在懷裏按着後腦各種心疼各種揉。
金老大氣結,欺負單身豹是吧,這倆個小傢伙到底還記不記得誰是老大,就算他現在暫時(重音)單身,好歹他也是有心上人的,最近還漸入佳境了呢,哼!
藍扇才不管藍翼(有家室)和金老大(單身豹)之間的刀光劍影,他掙扎着扒在藍翼的肩頭看着被使魔們團團圍住的那些不散陰魂,嗅着濃郁的魔氣,口水分泌得越來越旺盛。
為虎作倀。
這些亡靈本來是因為枉死的怨氣憤恨和恐懼而凝聚遺留下來的,如今卻被魔氣浸透,只能被害死他們的傢伙控制着,已經成為了倀鬼,再也沒有可能被超度並踏上輪迴路了。
藍扇努力回過頭,衝著金老大諂媚地笑,“老大,那個飯盒先不管,這些反正都這樣了,給我吃了唄。”
金老大嫌棄藍扇那不上枱面的饞樣兒掉價兒,揮揮手,示意他隨意。
藍扇立刻樂了,使魔雖意念而動,放開手腳,大口大口地開始撕咬吞噬。
那畫面看着比異形大戰喪屍刺激一百倍,凄厲的把所有玻璃瓷器什麼的都震碎的音效更是給力。
藍扇舒服地趴在藍翼懷裏,仰着頭閉着眼睛。
感受着一快又一塊的“美食”通過使魔們被攝入他的身體,妖魔之血歡快地奔騰,消化並壯大。
“吃”的太開心,忍不住在藍翼的懷裏舒服地磨蹭,臉頰暈紅,嘴唇翕張,不斷地發出各種舒服的嘆息。
藍翼摟着藍扇的手臂青筋直冒,臉色憋得通紅。
這傢伙!
金老大一面正兒八經地觀賞着藍扇那些使魔的獵食大片兒,一面老不正經地回敬藍翼:“果然是年輕人,真是熱情,實在憋不住的話就別忍着了,這裏雖然亂了點兒,地方還是不小的,樓上找張床解決一下嘛。你本來就比你那個小傢伙老了那麼多,這要萬一憋壞了,你家小蝴蝶八成不會拋棄你,可是以後就不是老牛吃嫩草,而是嫩草啃老牛了。”
美人在懷的藍翼享受着痛並快樂着的幸福,對金老大酸溜溜的話根本不屑一顧,尊重前輩也要看時候,這種時候,他就是妖生贏家,事實勝於雄辯,藍翼完全不屑於和吃不到葡萄的傢伙耍嘴皮子,少說兩句就當同情大齡未婚妖男了。
一手環腰,把懷裏還在享受地各種扭動的藍扇勒得更緊一點兒,另一手乾脆地托起藍扇軟軟彈彈的小后丘,身體早已習慣的藍扇自然地就把兩條長腿盤到了藍翼的腰上,把大蝴蝶當尤加利樹攀着。
藍翼啥也沒說,動作包含了一切。
金老大看得額角青筋暴起。
抽動着臉皮。
本來這麼點兒小事兒不打算親自動手降低逼格的,現在他覺得還是走一趟好了。這種一邊兒恐怖片兒,胳膊腿兒亂飛;一邊兒限制級,就差張床了。畫風太撕裂,他老人家無福消受,還是找點兒事兒干痛快痛快的好。
衣冠楚楚的金老大一沒擼胳膊,二沒挽袖子,不過瞅着他那氣勢洶洶往樓上沖的架勢,藍翼就忍不住在心裏給那個被利用了個底兒掉的可憐魔器點了一屋子蠟燭。
要說,那魔器也真的是樂極生悲,倒了血霉。
原本,這魔器的運氣是真的不錯的。
魔族這個種族,天生的不得好死。這個真不是歧視,主要是他們的性格都太作死了。
歸納一下,魔族的基本死法就兩種,要麼自相殘殺黑吃黑,要麼遇到除魔衛道的你死我活扛不住就死翹翹。
主子一死,這些無主的魔器要麼被下一個魔頭接着利用,要麼就被處理掉,灰飛煙滅,總之都沒什麼好待遇。
基於魔族的本性,凡舉除魔的都是除惡務盡,很少有手下留情的,偏巧,這個魔器的主子就遇到了一個奇葩。
那個傻乎乎的和尚居然沒把被揍的就剩一口氣的魔頭給宰掉,反而把他給封印了,連同那個魔頭引以為傲的吃飯傢伙一起,被封印在那個降魔陣里。
魔器的待遇還高級點兒,那和尚居然弄了個挺高級的法器把它給封印了。
問題就出在那個法器上。
那東西雖然驅邪克陰,正是魔器的剋星,卻同時也有清心聚神的作用,魔器被鎮壓折磨着,時間久了,居然朦朧地開了靈智。
初生的器靈自然只憑本能行事。
身為“飯盒”,自然就是吃。
那魔頭被鎮壓了不知多久,本來就重傷,自然虛弱的一筆那啥,於是居然就這麼被自己一手打造的魔器生出的器靈給吞了,成為了第一個滋養品。說出去簡直就是個大笑話。
有了魔頭的魔氣滋養,器靈越發能和法器相抗,另類的修鍊方法居然就這麼讓那器靈給撐了下來,非但沒有被凈化,反而漸漸的成了點兒氣候。
恰巧此時,天上掉下個蠢貨。
不忽悠簡直對不起老天給的機緣。
就這樣,器靈以為自己走了大運,萬萬沒想到,它好不容易逮到的蠢宿主居然跑到了金老大的地盤上顯擺。
樂極生悲都不足以形容這貨的大起大落了。
剛開葷不久的藍扇,胃口那是相當的大。
器靈豁出去拚命一搏放出的魔氣非但沒能弄出魔幻陣把食物圈進嘴裏,反倒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等到金老大慢慢悠悠地走上樓,一拳鑿開牆,把那個放出的魔氣都被吞噬殆盡的“飯盒”掏出來的時候,器靈已經奄奄一息了。
這裏必須對這小白器靈的韌性點個贊。
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說的就是它。
最後那麼一點兒子魔力,不說留着苟延殘喘討個饒什麼的,反而最後還不甘心地想要翻盤。
這器靈和藍扇的能力某種意義上類似,都是幻力。
鑒於魔力不剩多少了,器靈就只能靠幻形來搏一搏。
它本能地知道面前的這個傢伙它鬥不過,它根本就感應不到這傢伙的內心,於是它自作聰明地用了個最基本的鏡幻術,無需去看這傢伙內心最重要的人或物,這傢伙自己看到它自然就會把它看成那個人或物。
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典範誕生了。
器靈此舉和自殺沒兩樣。
金錢當然不會被這種小伎倆迷惑,但他能容忍自己捧在心尖兒供在雲端的人被這麼個玩意兒玷污?!
那必須不可能。
於是,本來間接為金老大創造了不少利潤的可以死的很乾脆的器靈作了大死。
金老大笑容猙獰地一把薅住器靈,掌心那股純正的陽炎之氣妙到毫巔地保持在正好能把器靈烤個八分熟卻不死的程度。
那可是與三味真火同級的赤陽真炎,烤靈體什麼的最合適了。
靈識被封,本來已經能凝出人形虛影的器靈被這酷刑整治得立刻軟成一團翻滾掙扎的灰霧,卻依舊逃不出金老大的掌心。
活生生被炙烤,就是死不了。痛得發瘋也喊不出。
器靈如今寧願還被鎮壓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可惜世上從來就沒後悔葯。
金老大笑眯眯地“把玩”着那器靈,大手一揮,將那“飯盒”收了,又循着味道找到了當初的那個“外包裝”,一起收了,這才晃晃悠悠地往樓下遛達。
他這會兒氣兒不順,可不想看到那兩個甜蜜蜜的小後輩,萬一遷怒再給傷着了,不說老闆那裏不好交待,再找這麼好用的人才也困難啊。
好在藍扇進食的速度不慢,這會兒早就吃飽,使魔都收了回去,正打着飽嗝坐在藍翼身邊兒被順氣兒。
瞅見金老大下了樓,立馬就拽着藍翼站了起來。
藍扇看人臉色簡直是本能,更別說金老大這不爽的氣息根本就沒藏,這個時候絕對要順毛摸。
金老大瞅見這會兒規規矩矩恭敬有禮的兩個後輩,咧嘴一笑,露出森白鋒利的尖牙。
手一揚,“飯盒”和“外包裝”就飛了過來。
藍翼精準接住。
“給老闆送去,自然有人擦屁股。”金老大一抬下巴,兩隻蝴蝶對視一眼,齊齊點頭表示明白。
餘光瞄到老闆手裏揉搓的那一團,秒懂。
默契地同時在心裏感嘆——要麼說物以類聚呢,能跟蠢貨勾搭的果然只有蠢貨。
不過居然能把金老大惹得這麼火大,這貨也真是本事。
以策萬全,他們還是先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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