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楊翠拉開廁所門,對正洗澡的顧煙說:“煙兒,王桐剛剛來過,我看你在睡覺就沒叫醒你。”
顧煙哪能看不穿楊翠的小心思。
她是不想讓王桐和她多接觸,兩人在一起長大沒錯,知根知底,也就是因為這樣,王桐家的條件楊翠了解的底透,先不說王家日子過的緊緊巴巴,就說王桐又多了個弟弟,這以後也是個拖累,沒指望。
楊翠和顧永明指着顧煙為他們家找一個乘龍快婿,以後也好在親戚面前能直起腰。
在顧家的這些親戚里,就屬顧煙家裏日子過的不如意,逢年過節聚在一起顧永明的頭就從沒有抬起過、
顧煙含着牙刷,聲音含糊不清的問道:“他說什麼事了嗎?”
楊翠一臉嫌棄的說:“他能有什麼事,也就是找你出去吃飯聚聚,能不去就不去王桐不適合你,現在你們都長大了,還是少接觸的好。”
顧煙無奈的答應說:“我本來也沒想過要去,不知道該拿王桐怎麼辦,他不找女朋友就說是在等我,我怕我離得近了,更耽誤他…”
楊翠聽后輕嗤一聲,笑道:“煙兒,你還是太單純了,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這小子哪是不找女朋友,是根本找不到,如果他要結婚,他們老王家連房子都買不起,等你就是個借口,你別信他。”
顧煙已經習慣了楊翠張嘴閉嘴說房子市儈的樣子,擔心以後如果她的男朋友買不起房子,自己的老媽會不會把他們硬生生的拆散,不認她這個女兒。
顧煙總能把話題轉移的很好,她見縫插針的去探討這個問題,問道:“如果一個男人很有錢,可是對我不好,您說我還跟他嗎?”
楊翠直截了當的回答顧煙這個愚蠢的問題道:“給你錢就行,現在這個年代只要把錢揣進自己的口袋裏,那才叫幸福,過得也能踏實。”
給你錢就行,這個答案讓顧煙沒了話,她真不知道,楊翠是希望自己女兒過得好過得幸福,還是指望她可以讓他們過上好。
仔細想想,這也不能怪楊翠,她是窮怕了,偏激的認為兩個人過日子必須要有錢,有錢過得才叫日子,沒錢頂多就算是活着,她是不想自己走她的老路。
洗過熱水澡,顧煙休假第一天沒有安排,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失神的望着牆角發獃,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腦子裏又想起了周正岩,他彷彿從她的世界裏徹底消失,恨他嗎?
顧煙認為自己很沒有出息,對周正岩連恨字都不敢說出來,潛意識裏,她仍舊認為是她配不上周正岩。
突然的分手,顧煙不願意相信,她是被玩弄了。
周正岩白手起家一直到今天擁有自己的公司,他所經歷的所想的不是她這種小女孩可以猜的透的。
不能否認,周正岩是一個很有魅力魄力的男人,舉手投足間都帶着成熟男人應有迷人,像一杯陳年的酒,讓人醉到無法自拔,她需要很久才可以醒過來。
linda跟她說過,是她遇到的人太少,剛一接觸到社會就認識了周正岩,被他所構建的成熟表象所迷惑,以後的路還長,會遇到更多的人,那時就會明白,現在的執着是多麼的愚蠢。
在家呆的快要被楊翠逼瘋,一句又一句的催她找上海人,終於把顧煙逼出了家門。
她出門前連鞋子都沒有換,穿着一雙帶着卡通米奇圖案的拖鞋跑下了樓,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呆一會。
顧煙去了隔條馬路的空地上,這裏去年的時候還有一個鐵皮滑梯,一個杆子已經生滿銹跡的鞦韆,這塊空地是她童年的遊樂場,充滿了無數的回憶。
遺憾的是留不下。
那時臨近年末,鐵皮滑梯和鞦韆就被工程隊給拆除,聽鄰居說有一個開發商要把這塊空地建一個活動房,給包工頭手下的工人住,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只開工了兩天,就再也沒有人來過,被無限期擱淺。
顧煙穿着棉拖鞋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回家休假的心情,比待在上海還要糟糕。
“煩人精,你怎麼這裏了…”稚嫩的童聲從身後傳來。
顧煙不回頭也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在這兒也只有澈澈這小子這麼叫她。
果然,她一回身就看到眨着兩雙水潤潤大眼睛的澈澈,他揚着小腦袋,像是個小大人。
顧煙耐心的說教道:“澈澈…你自己一個人怎麼跑到這裏了,小孩子最好不要亂跑。”
現在小孩被拐的事件越來越多,澈澈年齡這麼小,顧煙擔心他總是一個人在外面跑,會很不安全出意外,如果被拐進山溝里,這輩子也就毀了。
澈澈嘟了下嘴,強調自己年齡道:“你這麼啰嗦,我哥哥怎麼會喜歡上你,誰說我是小孩子,我已經六歲了…”
顧煙摸了摸澈澈的頭道:“等你十六歲了,再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澈澈抗拒的向後躲開,不讓顧煙碰他…
悶哼道:“煩人精你聽清楚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經是大人了。”
小孩子總是希望自己長大,可以變成大人,成年人呢,又總是想回到童年,回到過去無憂無慮的日子,人就是這樣活得這麼糾結。
不管澈澈願不願意,顧煙強拽住他的小胳膊,要把這小子安全的送回家,才可以放心。
一路上澈澈不停的說討厭顧煙,顧煙也不生氣,不跟小孩子去計較這些。
澈澈甩着他胖成藕節一般的小胳膊,哼唧道:“你送我去找陸叔叔…”
顧煙問澈澈說:“陸叔叔是誰?那個修車的?”
她隱約記得昨天澈澈對修車行的那個男人叫過陸叔叔…
澈澈鬧得更歡,沖顧煙發脾氣道:“帶我去找陸叔叔,我不要跟你待在一起。”
顧煙無奈妥協,聽澈澈的話,斷定澈澈口中的陸叔叔應該就是那個男人。
“陸叔叔對你那麼好嗎?不讓我帶你去找你哥,非要你的陸叔叔。”
澈澈還是小孩子,不會撒謊,他沮喪着小臉說道:“陸叔叔不陪我玩,但是他會給我買糖吃,我哥哥不會給我買,我喜歡他。”
小孩的邏輯當大人的理解不了,這小傢伙看來是愛糖如命。
澈澈沒能如願,顧煙帶他去找陸皓謙,只看到了周伯一個人在修車行里。
“周伯,他人呢?”顧煙拽着澈澈,不讓他亂跑,開口問周伯說。
周伯驚訝的回答說:“你問陸皓謙?他生病了,去醫院掛水去了。”在他的印象里顧煙和陸皓謙好像不認識,怎麼會突然登門。
陸皓謙,這個名字顧煙有些印象,貌似在某一本財經雜誌上看到過這個名字,隱約還記得那是在福布斯榜上,對財經方面不太敏感的顧煙,具體的也記不清楚,可能也是重名重姓罷了。
顧煙說道:“澈澈要找他,既然人不在,那我就送澈澈回家了。”
周伯在店裏呆的太悶,難得顧煙送上門,他的話匣子也被打開了,對顧煙說:“晚上他就能回來,一個人也怪可憐的,已經入秋了還是穿着件單襯衫,一個大男人沒個女人照顧總歸不行。”
顧煙不知道該和周伯說什麼,她也不了解陸皓謙,沒法接話,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周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狠狠的拍了一下他地中海斑禿的腦袋:“顧煙,你有沒有時間幫周伯一個忙。”
難得周伯開口,顧煙沒有問是什麼忙,就點了點頭說:“周伯,您說吧,我送完澈澈回家就有時間了。”
周伯從老舊的破布錢包里拿出二百塊錢遞給了顧煙,擔心的說:“我手裏有活走不開,皓謙出門好像只帶了一百多塊錢,那麼點錢去診所怎麼夠,你幫忙去看看他那邊還用錢嗎。”
雖然陸皓謙平日裏跟他很少說話,大家都是各忙各的,畢竟給他幹活已經有大半年了,一個月就一千塊錢的工資,周伯良心上也過不去,可實在捨不得給陸皓謙漲工資,現在他生病了,當老闆的周伯,也想發發善心,幫幫他。
顧煙從周伯手裏接過錢,又問周伯要了診所的地址。
澈澈這小子剛剛安靜了一會,見顧煙要把自送回家,又開始亂鬧,顧煙沒有辦法,只能去雜貨店買了些糖去安撫這小子的暴躁情緒,一番苦口婆心,外加威脅告訴王桐,這才把熊孩子給安頓好。
把澈澈安全送回家,顧煙跑上樓換了雙運動鞋,手裏攥着周伯給她的二百塊錢,找到隔了五六條馬路的小診所。
在這裏生活這麼多年的顧煙,竟然從來沒發現過,衚衕里還開着一家診所,門臉不大,牌子又臟又破,白底紅字的診所牌子不知道多久沒有換過,已經發黃。
推開診所的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直衝鼻腔,沒有跟人打聽,顧煙一眼就認出了坐在綠色椅子上的陸皓謙,他穿着黑色襯衫,袖口半挽,放眼望去整個診所里,也只有他一個人穿的這麼單薄。
顧煙不想吵醒他,拉住一個小-護士,指着陸皓謙輕聲問道:“護士小姐,他的錢夠不夠打針的。”
女護士順着顧煙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於長得不錯的男人,尤其是這種看着就讓人過目不忘的,她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女護士笑着回答說:“那位病人,就開了兩天的針,錢是夠的,讓他開點消炎藥,他沒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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