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永明王回歸藩里,馬太妃訴苦駕前

第三十三章 永明王回歸藩里,馬太妃訴苦駕前

次日清晨,朱由榔帶着江、胡二人趕往梧州。三人各乘一匹快馬,奔馳在官道上,傍晚時分就已經進入廣西境內,夜半在梧州南邊兒的橫石口宿營。

朱由榔坐在客棧外面的草地上,面對靜靜流淌着的潯江水,思緒萬千。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兄長就住在對面的梧州城裏。可是,他們現在到底怎麼樣了?過得是否如意?

胡德利走出來,坐在朱由榔身邊,笑道:“怎麼?明天一早便可以進城,公子怎麼反而有些心神不寧呢?”

朱由榔微微的點點頭,嘆道:“也許這就是‘近鄉情更怯’吧!突然想到要回家了,內心的感受真是無與倫比。我還真不知道是喜還是怕。”

胡德利道:“公子儘管放寬心,王府里沒有什麼大事的,先王薨逝,這個將軍不是已經通知你了嗎?這次回來就好好地在老人家靈前祭拜一番,表達哀思與孝敬吧。”說完,拍了怕朱由榔的肩膀,起身回到客棧里去了。

朱由榔沒有感到一絲的睏乏,腦子裏翻來覆去全是父親的模樣。他不敢閉上眼睛。多少天了,他一閉上眼,就看見父親怒目對着他:“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不肖之子,知不知道你父王母妃為你操碎了心!你怎麼可以這樣不負責任、肆意妄為?現在好了,連你老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他抬起頭,用手拭乾眼中的淚,使勁的睜開眼,想看那星空,看那天上的星星哪一個會是自己的父王。可是,不知為何,這今晚的星空為何這般模糊?他不知道,可放佛又知道。

不知不覺間,星空已漸漸淡去,清晨的陽光開始傾灑在大地之上,整個世界變得黃澄澄的一片,樹木、房屋、河水,還有朱由榔自己的身軀,都像鍍了一層金一般。

朱由榔還在沉思,身子被人輕輕推了一下。他抬起頭看去,江淮風正一臉笑容的對着他:“怎麼,公子你不是在這裏坐了一夜吧?”

朱由榔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聽着,似乎這世界已經與自己隔離了。

見朱由榔沒有說話,江淮風接著說道:“聽小姐說,你在這桂藩有個偏夫人,你該不會是想她吧?哈哈!不過年輕人嘛,可以理解。今兒個進城了就可以好好聚聚了,小別勝新婚,你可不要高興地忘記了還有我們兩個鞍馬勞頓的兄弟啊,哈哈。”

朱由榔聽江淮風說起小玉來,腦子裏開始回想起那個清新女孩那清秀的面龐,還有自己生病期間那無微不至的關心、照顧與體貼入微,還有說起自家私下事兒的那一臉的嬌羞。是的,進城之後,是得趕緊看看她。

朱由榔站起身來,隨意的用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走,這就趕緊進城去,一切進城再說。”

江淮風道:“好嘞。”說著,回頭招呼胡德利一聲:“老胡,走了。”

三人在潯江邊租下一條小船,晃悠悠到了對岸。登上岸來,幾個人一起來到梧州城下。在這亂世之中,這梧州城算的是難得的世外桃源。這裏的人們依舊過着太平時代的光景,好像這山外邊的戰亂與這裏毫無關係似的。

進了城,朱由榔便四下打問桂王府的地址。(這裏,有些看客可能要問了,嗨,你怎麼回事,這朱由榔怎麼找不到桂王府,還要去問人?這其實不奇怪了,前面說過,這朱由榔被孫可望的人抓走那是在衡陽,現在的桂王府可是在梧州了,永明王自然是找不到了。)一個老伯對着王府的方向指了指,道:“那邊便是桂王府了。聽口音你們不是本地人啊,怎麼,還在王府里有親戚啊?”

江淮風剛要回答,朱由榔趕緊拽了拽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說。

老伯道:“怎麼?這位公子還怕我這賤民沾了您貴族的喜氣不成?”

朱由榔道:“哪裏哪裏,老伯你莫多想。再說了,我哪是什麼貴族。只不過我有一個哥哥在這王府里當差,今日裏我三人到這裏便是來投靠他的。”

老伯道:“還真是官家的親戚,看你三人面相,確實不像是我這平頭百姓模樣。你們便去吧,小老兒這邊是有些多事了,還請見諒。”

朱由榔道:“不妨不妨。”辭別了老人,便帶着江、胡二人直奔桂王府而去。

到了府門前,守門的兵士擋住了他們,喝道:“爾等何人,怎敢擅闖桂王府邸?”

朱由榔道:“煩請通報一下,就說朱老四求見桂王爺。”

兵士哈哈大笑道:“朱老四?爺都不知道你是哪根蔥,還王爺?你他娘的以為王爺就是這山後的茶花,誰想見就見?去去去,趁爺還沒動怒,趕緊走。要是一會兒爺不開心了,叫你們三個一起腦袋開花。”

江淮風怒道:“好大的狗膽?你他娘的也不問問你眼前站的是誰就如此無禮,你當真承擔的起這放肆的後果嗎?”

兵士道:“爺打王府搬到這梧州就在這了,從來就沒見過你們,還敢冒充王爺的親戚!快快快,趁我心情還好趕緊離去,別等着我生氣了。真到那時候,你們便不會想走便走得了。”

胡德利大怒道:“你小子真是眼睛叫雞啄了,我告訴你,到最後你會悔到腸子青掉的。”

兵士道:“我好怕怕啊。諸位把我逮起來吧。”

三人與兵士爭嚷着,官家推開府門出來,看也沒看來人,一個高嗓子喊過:“哪個不識相的敢在這桂王府門前撒野?”

朱由榔見這管家還是以前的管家,便提高聲音道:“怎麼?這桂王府還不叫人講話了不成?”

管家順着聲音往前一看,一個趔趄跌在台階上,喃喃道:“四王子,您可回來了!您快請進,我這就去告訴王爺跟王太妃。”

朱由榔笑道:“甚好甚好。”回頭叫了叫跟在身後的江淮風與胡德利:“請進請進。”

管家道:“王子,這兩位是?”

朱由榔道:“這位是江將軍,這位是胡將軍。這二位可是我的恩人,你們先好生招待,我見過母親之後再好好謝謝他們。”又躬身對江淮風與胡德利道:“二位大哥先歇着,我先去拜訪母妃,一會兒便回來看你們。”

江淮風、胡德利點頭稱是。

侍婢引着朱由榔一路向馬王妃宮裏走去。

宮女笑着對馬王妃道:“太妃,您看是誰回來了?”

馬王太妃道:“誰誰誰!你們就別再這樣了,還能怎樣?誰回來了又怎樣,若不是我的榔兒回來,別人的事情我管那麼多幹嘛!”

宮女笑道:“稟太妃,正是永明王回來了。”

馬太妃一個靈勁兒站起身來,驚笑道:“真是我的榔兒回來了?”

宮女道:“是是是,真是四王子回來了。”

這時候,朱由榔走進屋內,跑到馬太妃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母妃,您不孝的兒子回來了!”

馬太妃一把抱住兒子,涕泣橫流,道:“兒啊,你可知道這些日子,娘是多麼的想你啊!”

朱由榔抬頭看着馬太妃,道:“母妃,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忽的,一聲清脆的巴掌響起,朱由榔的臉上感到一陣陣火辣辣的疼。不錯,正是馬太妃揚起自己的手,狠狠地給兒子一個巴掌。

朱由榔抬起頭,馬太妃淚眼婆娑的道:“你這個逆子,現在給我說說,你這些時日都去哪裏了?為什麼遲遲不來找我?你可知道你的父王臨死之前是如何的想念你嗎?”

朱由榔哭着道:“兒臣實在不該,但確是情非得已。兒臣日夜思念母妃,卻只在今日得以想見。”

馬太妃道:“兒啊,快說說吧,你這些日子都遭了什麼罪過,給母妃講講。”

朱由榔道:“嗯。衡陽陷落之時,兒正溺在不該身處之所。城中大亂之時,舅舅與小玉找到我,要保我出城與你們會合,誰知孫可望早就在城裏安排了姦細。他們早就盯上了我,小玉跟舅舅以為可以掩護我,舅舅穿着我的衣裳逃出城去以吸引追兵的注意,誰料這姦細們留了幾個等着我,隨即我便被孫可望扣了。後來,孫可望想把我獻給李自成請賞,做他投奔李自成的見面之禮。誰知,那負責羈押我的江宗起了二心,帶我逃出大西軍。母妃莫認為那江宗是善信之人,他並非救我,而是要挾持我,只因為這姓江的與那平西伯吳三桂有舊,這吳三桂不知道什麼居心,向這吳三桂索我。這姓江的便一心要將我帶到京城送給那吳三桂,想給他換個官做做。”

馬太妃道:“兒啊,那你怎麼逃出來的呢?”

朱由榔道:“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母妃,我被這江宗軟禁在南直隸的河湖村一戶鄉村人家裏,萬萬脫不了身,兒臣早已不抱逃出的希望。可是,這吳三桂的使節確實陰差陽錯的救了我一命,兒也就此逃出了江宗的魔掌。我就是那孫悟空,他卻沒有做得了如來佛。”

馬太妃一臉欣喜的道:“這吳三桂看起來確實也還有點良心,還曉得叫使節去救你。”

朱由榔冷笑一聲道:“哪是這吳三桂仁慈發了善心,這使節也絕沒有救我之心。”

馬太妃納悶道:“那你怎麼說這使節救了你?”朱由榔說:“母妃,說你你恐怕都難以置信。這吳三桂派來的使節是個女的,那江宗起了色心,想要非禮人家,誰料這使節緊張,一刀刺了江宗,自己個兒也跑掉了。我在裏間聽着沒了動靜,出來一看,這江宗倒在血泊里,我便逃了出來。半夜裏,在路上遇到一隊軍士,我趕緊藏在稻田裏,那將軍將我捕獲。當時我想自己完了,人家可是大順的將軍。”

馬太妃捂了捂嘴,趕緊道:“那你又是怎麼出來的?”

朱由榔道:“這是父王積下的大德救了兒臣一命。這將軍名喚田見秀,年輕時候犯了事兒,父王保了他的性命,從此便記下了這恩情。他知道我是這桂藩的王子,便將我藏在他含山縣的府邸里,四處求人,借了大西將軍們的手令,又派了兩位將佐一路護送我到這梧州。”

馬太妃道:“這田將軍便是你我的恩人,也是這桂藩的恩人,你日後一定要記得報答。只要他有求於咱,絕不可吝惜。”

朱由榔道:“嗯嗯,兒臣知曉。雖然田將軍現在是大順的軍官,但我們相約絕不為敵,日後萬一相遇在戰場之上,各自引兵退去,絕不接戰。這樣,上不廢公,下不傷私。”

馬太妃道:“嗯嗯,我兒也知道公私分明了。”說著,眼淚劃過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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