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朱由榔化身書匠,俏小姐巧斗新翁

第二十六章 朱由榔化身書匠,俏小姐巧斗新翁

朱由榔既然答應下來,田見秀馬上招呼下人,讓他們趕緊騰出一間房子,交給這新來的“周先生”居住,並為“周先生”準備一些乾淨衣物。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榔走進書房,見書案旁立着一女子。這女子看起來約莫十六七歲,雙腿併攏着站在那裏,頭向下微微垂着,左邊腋下夾着一本《唐宋詩選》。朱由榔確信,這女子便當是這田家的小姐了。於是,加快腳步向屋裏走去,溫和的問道:“請問小姐可是這田府里要來跟我學書的大小姐?”

女子耳朵里聽來人如此問道,趕緊抬起頭回答道:“正是我要跟先生學書,不過您也別當我是什麼小姐,我也是貧寒人家的姑娘。家父被朝廷壓榨的實在過不下去,不得不投靠闖王,當時只想是個餓不死的營生,不料闖王功勛如此偉大,竟然可以很朝廷分庭抗禮,家父也得以坐上這含山縣。”

朱由榔躬身道:“既是令尊做了這含山縣,那麼尊駕便是小姐,學生還是如此稱呼顯得貼切,也不為禮數。”

田小姐見“周先生”這般拘禮,心理上頓時生出距離感,接口道:“小女子名喚思雨,今兒個見過周先生。”說著,對着眼前的朱由榔鞠了一躬。

“周先生?”朱由榔疑惑的道。他差點忘了自己現在是周永亮。

“對呀對呀!”田思雨倒沒覺得眼前這人有什麼不對,只是想他是第一次做先生,未免一下子接受不了這“先生”的稱呼。

朱由榔突然醒悟過來,趕緊掩飾道:“對對對!你卻是應該叫我先生。”

田思雨覺得眼前的年輕先生很是有意思,不覺捂住小嘴偷笑起來。

朱由榔怕說的太多露出馬腳,裝作生氣的道:“既然我是你的先生,那麼你便得聽我的話,我教你讀什麼詩文,你便得認真去學習那些詩文。而且,你得好好地下點功夫。如若我考你不會的話,那麼我是要告訴你父親的。”說完這句話,這朱由榔的心裏“哈哈”大笑了好久,心裏美美的說道:“我被爹媽管了十幾年,天天拿考試成績壓我,真沒想到穿越到這裏,竟然還做起這教書先生來。最有意思的是,還可以威脅恐嚇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兒。NO,NO,這孩子實際上並不比自己小多少。算了算了,大姑娘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隔了三百多年竟然出了這口惡氣。”

田思雨見“周先生”嘴角露出一絲怪笑,不覺生出疑問來:這先生可真夠奇怪,沒說兩句,竟然笑成這樣,該不是腦子裏哪根筋搭錯了地方。不過睡覺這孩子也是個好奇心奇重的人,壓不住內心的興趣,張口問道:“周先生為何暗自發笑?難道是思雨臉上長了花不成,或是今日出門衣冠實在不整?”

朱由榔說:“沒有沒有,小姐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起過去幾件趣事來,不由暗自發笑罷了,小姐莫要多心。”

田思雨心想,這先生好生奇怪,頭回見面,不問學生,也不說自己,竟然自顧自的在那裏傻笑,不知道父親到哪裏請的這先生。不過看着先生面龐,生得白凈,倒也年輕帥氣。若是一臉黑皮膚,便早就生出讓父親換掉他的心思,畢竟自家現在已是這含山縣的頭號家族。

見田思雨不說話,朱由榔道:“小姐請入座,學生這就為小姐講授詩文。實話說來,就詩文而言,學生並不見得一定強過小姐,就當互相學習,各自取長補短如何?”

田思雨心裏一驚:還有這樣的先生?見面先說自己不行,照常理講,那不是要毀掉這單生意不成?虧是應下的是自己這豪爽的女學生,不然的話,哼哼,早就叫你捲鋪蓋走人去了。想着想着,覺得這先生是在生的太有意思,不覺得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自己十七年來似乎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是什麼,她還真說不準。

朱由榔見田思雨久久不入座,又問道:“敢問小姐還有別的事嗎?要是沒有,可否現在入座,咱們先開一課如何?”

田思雨從恍惚中緩過神兒來,趕忙應道:“如先生先前那般,恍然間亂了心性,竟不知自己到底是身居何方之人了。若不是先生喚我,恐怕我現在還在徜徉恣肆、胡思亂想呢!”

朱由榔全然不知道這田家小姐想的什麼,心中只想到自己在這裏安頓一段日子,只待那大西的令牌到了手,便跟這田將軍借幾個兵丁護衛,抓緊南下,去看望那久日不見的父王母后。

田小姐坐到座位上,原本夾在腋下的《唐宋詩選》已經被她端端正正的擺在桌子上,一臉認真的看着朱由榔,像極了一個求知若渴的學生。

朱由榔哪教過什麼詩文,便從自己的書里取出一本與田思雨那本一樣的《唐宋詩選》,打開準備念幾句詩詞隨意打發,第一頁赫然登着李太白的那首著名的《將進酒》。

朱由榔的眼裏差點蹦出激動的淚花,上天真是眷顧自己,授課第一天要教的詩文竟然是自己曾經讀爛讀透了的作品。這倒不是他有多麼喜歡這首詩,只是因為它是課文,老師一定要叫他們讀會、背會。到現在,朱由榔的腦海里還死死地記着課文的後面附着的那四個字“背誦全文”,更不會忘卻那四個字曾經帶給自己如何的悲慘與驚悚。

對了,要做的先生的樣子出來。於是,這朱由榔板了板臉,張口便說:“我說這位學子,現在先生我先講這篇古文吟誦一番,然後咱再細細的了解它的意思如何?”說完,他並未等田思雨說話,便自顧自的吟起詩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

突然,這田思雨一句話將站在書桌前搖頭晃腦的朱由榔打斷:“敢問先生,您最喜歡唐朝哪位詩人?”

朱由榔正沉浸在《將進酒》中,忽然被來了這麼一問,猶如正在苦思憫想棋局的人,剛要落子,忽然發現已經被對方將軍。他支支吾吾半天,只好說:“太白太白。”說完之後,極度崩潰的內心感到一點慰藉,這李白最起碼也是唐朝的詩人,自己應該算是能蒙過眼前的女子。

田思雨確是覺得這周先生實在好笑,被問了一句便這般模樣,她哪能想不到這李白也是先生隨口說出的罷了,於是便想調侃他一番。想到這些,她嘴角咧過一絲笑容,開口便道:“先生,學生倒不是特別喜歡李白,我也不喜歡什麼張九齡、杜子美之類的大家,獨獨喜歡魚玄機。”

朱由榔像被人在腦後猛擊一錘似的,只感覺轟轟然傳來一聲悶響,心中不覺罵道:擦,這魚玄機是何方神聖?我少年不愛詩文,再說了,在以前的那個時代,有誰會讀什麼魚玄機。”

這田思雨見周先生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自知是被自己問住了,心中不免發笑。當然,憑她的性格,自是不會放過調侃先生的大好時機的。

這朱由榔正暗自發愣,內心詛咒着自己從幼兒園到高中所有的語文老師,忽聽得一聲清脆問話刺穿耳膜:“先生,您能跟我講講魚玄機先生《賦得江邊柳》這首詩嗎?”

“我擦。”朱由榔不覺爆出一口粗話來。

田思雨倒沒能聽懂這句話,疑惑的問道:“先生說什麼?”

朱由榔不由得為這句流行於21世紀的網絡語言暗自慶幸一番,甩口便道:“田小姐,就請你先吟誦這首詩如何?”

田思雨心想,這先生還有點本事,自己揮出去的招式他接不了竟然原封不動的打殺回來。暗道一聲“夠狠,夠聰明”,便吟誦起來:“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影鋪秋水面,花落釣人頭。根老藏魚窟,枝低系客舟。瀟瀟風雨夜,驚夢復填愁。”

朱由榔早就激動的心花怒放,哈哈,跟我鬥狠,你還差點火候,想當年我巧舌辯群儒,雖說不是真正的群儒,但是論起說這些來我比你強的不是一個點位。

田思雨自知今日遇到了對手,可是這更激起了她說破對方的決心。她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有板有眼的說:“這首詩小女子一直吟誦,甚是喜歡,大意也基本明確,只是不了解其中的一些細節末梢上的問題,今天在這裏想請先生給予解決。”

朱由榔聽了這話,內心翻滾着波浪,不知道這浪頭哪一朵便會將自己拍死。為了維護所謂先生的尊嚴,他也本本的說:“敢問小姐,你要問的是哪些細節呢?”

田思雨認真的說:“我讀此詩,一直認為,這‘花落釣人頭’一句很是不雅,若該做‘花落釣翁首’便顯得很有涵養。可是,父親一直不同意我這樣改,說了幾次,父親便說我不知天高地厚,剛讀幾首詩詞便想着更改名人大作,是違了聖人祖訓。先生今天倒是告訴我,我這樣改妥與不妥?”

朱由榔感到自己就要崩潰了,這還了得,自己那點墨水別人不知道自己還不知道嗎?不要說解釋這句子改動優劣,就連這魚玄機是誰、是男是女自己都不知曉。心想要是自己來時帶着那手機多好,最起碼可以百度一下。哈哈,要知道,度娘可是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世界萬國的第一良才。可是,自己現在怎麼辦呢?這要人命的小妮子還在下面等着自己回答呢。

朱由榔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被這小妮子涮下去了,必須給她一點甜頭,趕緊讓她收斂收斂,看得出這小妮子今天是有備而來,不打敗自己死不甘心。

算了算了,就當我做好人好事了。朱由榔開口說:“依我看,小姐改動以後較原詩為好。”

田思雨嘴早就盛開成一朵花,又猛地想起母親說過女子笑不漏齒,趕緊捂住小嘴道:“先生見笑。說實話,就這幾個字,我與父親爭執數年,他都一直不願支持我,今天有幸逢得識良才的先生,真是三生有幸。”

朱由榔快要崩潰了,這田小姐即便讚揚先生,也不忘褒揚自己,竟然誇他“識良才”。良才是誰,傻子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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