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姜瓖回書多爾袞,清廷布網滅義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姜瓖回書多爾袞,清廷布網滅義軍

多爾袞寫給姜瓖的信再次經阿濟格軍前轉交到大同,姜瓖自然不相信這是真的,對多爾袞,姜瓖更多的是敬畏,甚至是由敬畏衍生出來的恐懼。對於多爾袞的勸降,姜瓖自然不敢輕易應承,甚至不敢考慮。不過,此時的大同,處在清軍大舉圍困之下,官兵死傷枕藉,根本不是個久守之地。姜瓖原本以為,自己舉義大同,全省響應,即可以全省之力對抗清軍。不料全省響應基本達到,可是自己的軍令出了大同,沒人當回事。

此時的姜瓖,心中的苦楚和煩悶是可想而知的。也許,自己當年根本就不應該降清,也許這次的舉義實屬不當。這幾夜,他頻頻睡不着覺,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朱由檢、李自成、多爾袞輪番指着自己的鼻子罵娘,罵自己不忠不義。

接到多爾袞信的第三天深夜,姜瓖披衣坐起,沒有叫醒僕人掌燈,而是坐在院子裏,藉著昏暗的月光,給多爾袞寫回信。

“大清攝政王鑒:順治元年,平西王歸順,大兵破山海關口入中國,臣殺闖賊逆將張天琳,以大同全城兵民順清。王師遂西進南下,所向披靡,倘臣與天琳共拒,以山西之廣,未必順清也。然朝廷選派山西諸官,不分滿蒙漢藏,皆橫徵暴斂,全省苛政雜捐,遠過大明,與闖順相較,尤以為甚。三晉之民,初因大同之降而免兵災之禍,紛紛拜服微臣;然數年以來,因官府軍兵,征伐無道,皆怨微臣。英王率大軍西進,以抗拒蒙古為名,催辦糧草,動輒殺人,山西誰不畏懼。如今,城外大兵磨刀霍霍,攝政王開懷赦免,城內軍民誰敢相信?懇請攝政王再降一旨,告訴微臣何為全城存命之方。若無有,臣只要率眾與大兵死抗也。老朽之軀,何懼刀斧!”

多爾袞接信之後,哀嘆一聲:“姜瓖還是不相信本王啊!如此,則君臣情分已盡,角逐於天地之間吧。”說著,還連連哀嘆:“一代名將,可惜,可惜。”

姜瓖原本以為,多爾袞接信之後,會有所動作,將兵馬後撤,使大同之圍稍微有所緩解,自己派一部分兵馬送老弱婦孺出城避難,也為城內節省軍糧。不料,清軍毫無後退跡象,反而攻擊愈發猛烈。

阿濟格的如意算盤打得精妙,自然是想暫且放過其他反清力量,集中優勢兵力拿下大同,挫傷山西擁明力量的心態,然後再徐圖滅之。這樣的想法對於當時的山西局勢不可以說不高明。但是,清廷卻極為不滿,一再要求重兵圍城,令大同自解;以機動兵力南下攻擊其他反清武裝,徹底孤立姜瓖。

對於朝廷的命令,阿濟格不敢怠慢,隨即留下尼堪、瓦克達二部與自己繼續圍攻大同,其餘諸王立即率兵南下。博洛繞過雁門關、代州一線,援助省城太原,攻擊平遙、遼州、潞州;滿達海西進朔州,然後自朔州南下,攻擊寧武、汾州、介休、靈石等縣;碩塞東進恆山、靈丘,然後向南攻擊代州、繁峙、五台、盂縣、陽泉。三路大軍會師晉東南,攻擊長治、澤州、平順等縣。除三部南下大軍之外,阿濟格奏請多爾袞,請求陝西清軍呼應,以吳三桂、李國翰攻擊榆林、偏關;以孟喬芳攻擊韓城、蒲州、運城等州縣。

此時,山西本地的清軍尚有兩萬餘人,進入山西的滿漢八旗軍五萬餘人,參與作戰的陝西清軍六七萬人,總兵力達到十三四萬,而且許多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實力不可小覷。為了進一步增強山西實力,多爾袞罷免了無能的宣大總督耿焞,改以老謀深算的佟養量接替宣大總督,負責各軍糧草供應。最重要的是,多爾袞令各部軍馬皆聽從阿濟格統一調度,指哪打哪。一場鎮壓山西反清運動的大網已然張開。

總體上看,清軍來勢洶洶,山西全省頓時陷入戰亂之中,剛剛反清復明的許多州縣再度陷入彷徨觀望之中。但是,對於姜瓖來說,這卻未必是件壞事。原先,圍困在大同城外的五萬清軍主力頓時間走了一大半,只剩下阿濟格、尼堪和瓦克達所率的不足兩萬兵馬。雖然鏖戰了幾個月,但大同城內,人人都願為大義而死,青壯紛紛上城據守。姜瓖的心裏對城外的阿濟格毫不畏懼。

五月,阿濟格令人運來紅衣大炮六門,對準大同西門猛轟大半天,角樓被炸飛,城牆矮了一米多。夜幕降臨的時候,姜瓖立即命人修補城牆,待第二天黎明破曉,阿濟格看到的大同西門,依舊是鐵壁銅牆,巍峨肅穆。

正在大同城苦苦堅守之時,晉南各部義軍正聯手攻擊太原。姜建勛、劉炳率領義軍在平遙起事之後,進佔汾州、介休、靈石等縣,清朝分首冀南道許養高倉皇逃往平陽府,汾州俠客鄭名標率領軍民割辮響應義軍入城。官民共同推舉姜建勛為山西巡撫,劉炳為布政使,以晉東南擁兵最重的胡國鼎為山西總督,遙奉姜瓖為大將軍、總領山西兵馬大都督。

此時,參與圍攻太原的義軍共分三路:第一路,姜建勛、劉炳親自統帥的汾州義軍;第二路,胡國鼎統帥的晉東南義軍;第三路,原明勛臣李建泰等統領的曲沃等地的反清地方武裝。三路大軍組成臨時聯合指揮部,以胡國鼎為大元帥,姜建勛、劉炳為副元帥,李建泰任參軍,總兵力有四萬多人。

四月二十三日,反清義軍公開打出明軍旗號,圍攻太原府。此時,太原城內,清軍尚有一萬多人,還有許多從各反正州縣逃到省城的八旗殘兵。

山西巡撫李夢華是姜建勛的故舊,於是姜建勛自請陣前勸降。胡國鼎自然樂得不戰而得太原,欣然應允。

姜建勛離開明軍大隊,只帶幾個隨從,來到太原城下,喊話叫李夢華出來相見。李夢華聽說姜建勛來見,抱着同樣的心理登上城樓。

不等姜建勛說話,李夢華率先問道:“姜兄為何做賊啊?”

姜建勛被他這句話一下子給噎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反問李夢華道:“李兄何故從虜?”

李夢華笑道:“大清朝廷一統四方,這太原城歸屬大清已經四年有餘,姜兄去年不來問我,前年不來問我,為何今日來問?”

姜建勛不是能言善辯之人,被李夢華連連反問幾句,多次啞口無言,自己本來是勸人家開城投降的,如今反被奚落,顏面不存。正要撥馬回去,突然想到,如果無功而返,肯定要被胡國鼎、李建泰等人狠狠地笑話一番。

豁出去了!再勸勸,說不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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