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耿焞急報總兵反，英王大同勸姜瓖
正準備進入晉北大同、雁門關一帶駐防，以阻止蒙古二虎楚爾南下漢地的清朝四個王爺阿濟格、博洛、碩塞、瓦克達剛過大營盤，迎面撞上了逃出大同的宣大總督耿焞。
見耿焞神色慌張，只顧往前馭馬狂奔，碩塞攔住他，開玩笑說：“耿總督這是要去哪兒？如此神色慌張，是不是又惹了哪家姑娘，被人家父母派人追殺啊？”說完，還哈哈大笑了幾句。
耿焞抬眼一看，竟是碩塞，滾下馬，翻身跪好，一臉憔悴的說：“郡王爺，萬事緊急，哪還開得這種玩笑？”
碩塞是阿濟格派來大同打前站的，聽耿焞這麼一說，自然是想着蒙古軍已經入口，忙問：“二虎楚爾已經到了？”隨即又暗自嘆服了一句：“用兵神速啊！”
耿焞趕緊搖搖頭說：“不不不，二虎楚爾尚在居庸關外，沒有來打山西的樣子。”
碩塞聽二虎楚爾並未入關，心情重新穩定下來，重又帶着疑惑的問：“既然二虎楚爾沒來，總督大人何必如此緊張？還說什麼萬事緊急？你們這些文臣就是做不了武官，膽小怕事到這種地步！”
耿焞聽碩塞這麼說，心急如焚，越急越說不出話來。
碩塞見耿焞不說話，更覺得事情蹊蹺，對耿焞說：“到底怎麼了，有多大事讓你害怕到如此地步。”
耿焞屏氣凝神了一會兒，對着碩塞說：“姜。。。。。。姜總兵反了！”
碩塞笑道：“耿總督也會開玩笑了，這山西哪個漢官都可能反，包括你耿總督，但姜總兵不會。”
耿焞聽這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死死的拽住碩塞的馬頭，急切的說：“王爺不可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姜瓖叛軍的射程了。”
碩塞突然覺得這耿焞不像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在詆毀同僚，這個平時大大咧咧的滿洲王爺覺得，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簡單。隨即，命令大隊人馬撥轉馬頭，去迎阿濟格率領的主力部隊。
阿濟格看碩塞率軍馬折回，忙問怎麼回事。耿焞撥馬走過來，對阿濟格說：“不好了，英親王，姜瓖反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阿濟格聽說姜瓖反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自順治元年就傾心歸順的前明舊將，一直盡職盡責的守邊，對朝廷忠心耿耿，年年入朝，況且他的長子還在京城入質。再說了，朝廷也沒什麼對不起他的，攝政王對他也不錯呀，算是漢官裏面總兵級別混得比較好的了，何必要反呢？
阿濟格讓再說一遍，耿焞自然不敢不說，結結巴巴的說：“姜。。。。。姜瓖反了。”
阿濟格確信姜瓖反了，立刻命耿焞回到宣府，督促當地兵馬防備蒙古二虎楚爾，自己則親率自京城帶來的兩萬滿漢八旗兵直奔大同。
清軍抄近路半日就到達大同城下，見城頭編插明軍旗幟，自知姜瓖已經叛清歸明，暗自哀嘆了一聲：“何苦，何苦！”
阿濟格屏退大軍，自己單槍匹馬靠近城池，對着城頭喊話，請總兵姜瓖出來說話。
城頭上的巡防士兵沒見過阿濟格，對他喊道：“城下的韃子是什麼來路，有何事要見大將軍？”
阿濟格倒吸一口涼氣，頓有時過境遷之感，要是擱往常，自己現在早就在大同城裏吃香喝辣了，如今卻被堵在城外，而且被個巡防的士兵喚作韃子。
不過，阿濟格知道自己這會來大同的目的是打二虎楚爾，對於姜瓖，他還真沒有多少想法。更何況，若是逼得姜瓖與二虎楚爾結盟，那自己這兩萬大軍還不得折損大半，這山西恐怕也無立足之地了。他現在要做的是穩住姜瓖。
阿濟格裝作毫不生氣的樣子，對士兵說道：“本王不是韃子，是大清朝英親王阿濟格。”
城頭的士兵一聽是親王，自覺有大事，也不敢耽擱，應聲“稍等”便下城去請姜瓖。
不一會兒，姜瓖出現在城頭，一身的明朝裝束。
阿濟格笑道：“姜總兵何故穿上着前朝舊裝，是新朝的官服不合身嗎？”
姜瓖笑笑，道：“大明可不是前朝，我永曆皇上尚在西南，大明國土尚有西南數省，去年光復蘇州，今年又收復粵、湘二省，更有鄭成功、張煌言稱霸於海上，隨時可兵發京津。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如今就已經稱我大明為前朝，是不是為時過早呢？”
阿濟格被說得有點暈，忙打斷姜瓖，說：“本王今日到此，不想跟你南方如何，是想問問你為何反叛？”
姜瓖道：“我本就不是清國臣子，何談反叛？如今回歸明朝，乃是反正，正本清源。”
阿濟格不善言辭，跟姜瓖爭辯自然落得下風，良久不言。
停頓了好一會兒，對姜瓖說：“本王今日到大同，還想着與將軍把酒痛飲，共敘友情，沒想到將軍竟做出叛逆之事，何必如此呢！”
姜瓖道：“兩萬八旗鐵騎，不跟我通報，即來大同，稍微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攝政王爺對我姜瓖不信任了。幸虧我姜瓖識時務，先下手為強，不然老夫這項上人頭恐怕都已經掛在王爺軍中了吧。”
阿濟格連忙說道：“將軍錯了！我等此次西征，乃是蒙古二虎楚爾犯邊，居庸關防守嚴密，不得入，蒙古軍轉而西向，攝政王擔心蒙古叛賊從雁門入寇大同，特命我等協助將軍防守大同，尼堪已經分兵去雁門駐防了，現在怕也快到了。”
阿濟格苦口婆心的說，姜瓖就是不信，一心認為這是陰謀狡詐的多爾袞提前便設好的計策。再說了，這山西反清形勢已經燎原，如今自己如果再次降清，不管是明還是清，自己都是十惡不赦的叛臣，哪會有什麼好下場。
姜瓖知道，如今不管阿濟格說的是真是假，這大同必須堅持反清到底，不然自己必定是個身敗名裂的結局。
看着城下的阿濟格，姜瓖提高嗓音說道：“英王不必多說，你我如今是兩國之將，他日沙場再見，姜瓖絕不心慈手軟。”
阿濟格還想再勸，博洛看到城上反正軍開始張弓搭箭，忙上下拽了拽阿濟格。阿濟格撥馬回到陣中，引大軍退往雲岡，安營紮寨，準備跟姜瓖長期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