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第三十六章
楚薇如遭雷擊,瞠目結舌的解釋着說:
“不,不是的,我之前不知道你們倆……你們倆……”
解釋的重點也不對,好像比起兩個男人這件事,更在意自己是不是第三者。
竇爭哼的一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心想果然不能因為腦子發熱不穿外套。
楚薇結結巴巴說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
“你騙我的吧?你們都是男人啊,而且你還是師兄的舅舅。”
竇爭沉默着,沒說話。
楚薇想明白了,她輕聲道:“師兄是不想讓我糾纏,才拜託你來和我說,對嗎?”
雖然她猜的完全不對,但竇爭還是點了點頭。
楚薇在寒風中縮起脖子,看起來小小的,被厚重的大衣一層層包裹着。
然後她嘆了口氣,對竇爭說:
“我明白了。”
竇爭大喜,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只說:“你明白就好,女孩子還是矜持一些。那行,你自己回家吧,我上樓了。”
說完,竇爭轉身往回走。走到樓道里,回頭一看,發現楚薇還站在那個地方。
竇爭糾結了一會兒,又走回去,說:“你趕緊回家。”
楚薇沒說話,竇爭便用手推了她的肩膀。
楚薇的身體搖了搖,突然蹲在地上,像是肚子疼一樣,用手裹住雙膝。
竇爭一愣,問:“你幹什麼?”
楚薇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也不說話。
竇爭就有點心虛,他左右看看,很怕有熟人會看到。
現在這個時候,是謝冕接小野回家的時間。謝冕是顧慨棠的好朋友,不辭辛苦幫忙照看小野,每天都要親自把小野送到樓上。萬一這個時候撞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竇爭欺負楚薇。
不過也確實是有點欺負的意味在裏面吧。
竇爭有些急了,抓住楚薇的胳膊,強迫她站起來。
他是個力量很大的男子,儘管楚薇此時就想蹲在地上,還是被竇爭一手拽了起來。他拽的迅速,害的楚薇差點摔倒。
竇爭說:“你要哭回家哭去,別蹲大馬路上。”
楚薇吸着鼻涕,說:“對不起。”
竇爭:“……”
楚薇痛哭道:“對不起,對不起,雖然我知道會被拒絕,可是我還是好難受……”
竇爭聽她哭得可憐,不知怎麼的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擰眉看了一會兒,拽着楚薇往她家裏走。
楚薇一路灑淚一路說:“師兄這樣的人,不會屬於我,我知道。你別拉我,我就蹲這兒,一會兒就好,不麻煩你……”
竇爭很怕楚薇這樣被其他人看見,尤其是謝冕。因為謝冕是個很善談的人,說不定會把看到的事情告訴顧慨棠。
竇爭不怕天不怕地,唯一能鎮得住他的,可能就只有一個人了。
於是不管楚薇怎麼掙扎,竇爭都把她拖到了家門口。做了這麼激烈的體力活動,竇爭也不冷了,反而出了一後背的汗。
楚薇一直有心理準備,在她接近顧慨棠的那天開始。
聽別人說,顧慨棠這個學長,看起來不好接觸,實際上卻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給他發郵件,無論是什麼問題,他都會及時、耐心的回復。
雖然楚薇最初也是被顧慨棠的皮相吸引的,但最後還是被他的溫柔攻陷,陷入了無法自拔的地步。
因為喜歡,所以想去接近。楚薇在第一次想要送顧慨棠禮物時遇到了困難。
她跑去問顧慨棠,說,師兄,您想要什麼?
顧慨棠怔了怔,微微笑了起來,說,我什麼都不想要。
楚薇沒有得到答案,便開始自己思考。在那時,楚薇驚訝的發現,顧慨棠確實是不需要外人送給他什麼東西。
家裏優越的條件暫且不說,顧慨棠本人的努力也是眾人皆知。他的成績太好了,雖說成績不代表一切,但在某些方面,也能說明一定問題。
那就是,只要顧慨棠想要,他都能通過自己的雙手拿到。他沒有的東西,很可能是顧慨棠根本就不需要。
‘無欲則剛’這個詞彙,楚薇也是在見到顧慨棠之後,才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他什麼都不缺,無欲無求,所以總是給楚薇很大的壓力。楚薇會管跟顧慨棠同級的學長楊秉治開玩笑,不太恭敬的喊他的綽號‘大痣’,但永遠乖乖叫顧慨棠‘師兄’;她會對比顧慨棠還大一輩的竇爭用‘你’,但對顧慨棠說話時一直用‘您’。
這樣一個無欲無求的人,怎麼可能會選擇自己?楚薇有時候也在想,像顧慨棠這樣的人,另一半到底會是什麼樣的。
畢竟他看起來太過於……
高不可攀。
楚薇哭得稀里嘩啦,竇爭本想一走了之,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站在樓道里,聽了很長時間。
他心裏來回來去的想‘兔死狐悲’這個成語,雖然竇爭並不明白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知道語境用得對不對,只是那種悲切的感情,一直繚繞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楚薇好不好呢?她溫柔善良,長發細腰。而且學歷高,乍眼一看,跟顧慨棠無比相配。
楚薇什麼都有,可也沒成功。
竇爭想像着,不知道究竟什麼樣的人能和顧慨棠牽手?
想不出來。不過可以肯定的,就是竇爭是最沒有可能的。
如果是一場競爭,沒有那場意外,他連被提名的資格都沒有。
竇爭回家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打開家門,就聽顧媽媽拉長聲音跑過來,嗔道:
“怎麼這麼晚?外面那樣冷,也沒穿外套,真讓人擔心。”
竇爭點點頭,帶着一身寒氣走進屋裏,頓時被熱氣包圍,毛衣好像都濕了。
小野剛剛正趴在顧慨棠身邊說話,聽到竇爭回來,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就要去找他。
竇爭一彎腰,摟住小野,扛在肩膀上,說:
“臭小子,你餓不餓?”
小野笑了起來,說:“好餓。”
家裏人都在等竇爭回來吃飯,竇爭洗過手,坐在餐桌前,忍不住往顧慨棠那邊看。
顧慨棠夾菜的手一頓,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挪着眼,眼神帶着疑惑。
竇爭低下了頭。
顧慨棠明天要去恢復中心,顧媽媽和顧慨梅都想陪着。然而顧慨棠輕易不願意在人面前露出弱點,哪怕對方是他最親密的家人。康復中心的診斷說不定不是那麼好受,如果可以的話,顧慨棠希望可以自己一個人面對。
顧家母女沒辦法,只好全權拜託給竇爭。竇爭一口答應。
送走了他們兩人,也到了小野該睡覺的時間。竇爭帶着小野洗完澡后,讓他回屋睡覺,然後走到顧慨棠房間門口,說:
“我扶你去洗漱?”
顧慨棠‘嗯’了一聲,從床上下來,想了想,道:“我有東西要給你。”
竇爭想起顧慨棠說要給他回禮,也沒驚訝,只應了一聲。
顧慨棠把床邊的背包拿過來,伸手摸索了一下,便拿出一個精美的小盒,自下而上遞給了竇爭。
竇爭連忙接住。因為那是一個比較小的包裝盒,他直接放到褲子後面的口袋裏,也沒拆開看,抓了顧慨棠的胳膊,就要扶他起身。
顧慨棠一怔,沒想到竇爭這麼淡定。他的腿傷沒有那麼嚴重,不用扶也能站起來,就算沒有竇爭,也能自理。但竇爭非常擔心顧慨棠會再次摔倒,所以無論什麼事都要幫忙。
顧慨棠站起身後,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竇爭,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心情不好。
竇爭與顧慨棠的喜怒不形於色全然不同,心裏高興、不高興都會表現的很明顯。顧慨棠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卻分不清竇爭到底是什麼心情。
顧慨棠不理解竇爭此時心裏的失落。
竇爭站在顧慨棠身後,靠在牆上。剛剛洗過澡的浴室還有沒消散的水汽,牆壁很濕,把竇爭身上穿的毛衣都打濕了,但他卻絲毫不在意。
顧慨棠透過鏡子看着竇爭,機械的刷着牙。
竇爭安靜了一會兒,問:
“海棠,你為什麼不交女朋友?”
“……”顧慨棠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繼續刷。
“我姐都同意你們……,你討厭楚薇嗎?”
顧慨棠含水漱了漱口,輕聲說:“不討厭。”
“你有別的喜歡的人?”
“不是。”顧慨棠放下牙具,說,“就是不想。”
竇爭‘哦’了一聲,也不再多說,結束了這乾巴巴的對話。
以前竇爭想,朝着一個方向前行,無論路程多麼坎坷,向前走,總比站在原地要好。
現在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扇關上的門。沖得太猛,頭破血流不說,還會把門撞痛。
這他媽的……是什麼比喻。
竇爭見顧慨棠洗漱完,湊上前要扶他回去。
顧慨棠剛剛洗過澡,頭髮還有些濕。他頭髮很直,沾了水后,更加溫順的貼在額前。
竇爭聞到顧慨棠身上的味道,心跳不由得加速。
顧慨棠站直身體時,比竇爭還要高些,但因為右腿受傷,被攙扶時,就矮了一些。
他被竇爭扶着,抓住一隻手的小臂,走出浴室,顧慨棠沒被抓住的手臂靈活的向後一探。竇爭只覺得後面(屁/股)的皮膚一麻,還沒反應過來,顧慨棠手裏就多了一個盒子。
顧慨棠看着竇爭。他面容乾淨,眼神深邃,竇爭突然覺得口乾舌燥。
顧慨棠開口道:
“……要掉下來了。”
竇爭一愣,反手摸了摸後面的口袋。
顧慨棠猶豫着說:“……你不打開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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