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傷害成了習慣(1)
這幾天陸以翰帶她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外面大肆報道的那個新聞他們兩人卻熟視無睹般的走過去，他心下也只想好好看看唯湘的樣子。
唯湘說想去野營，因為她忽然間就想到了大學時期一群朋友去野外寫生野營的場景，既懷念又充滿傷感，畢竟再也回不去了。
陸以翰答應了，兩人很快就收拾行李去了郊外森林，那裏也有很多人野營篝火，只不過氣氛比他們熱烈歡樂了許多。
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在半途上迷了路，一個人信誓旦旦地說想要去撿干枝條，卻沒想到忙沒幫到卻差點讓她走失了。
她還記得那時候在森林裏渾渾噩噩轉了幾圈，肚子很餓，根本就沒有力氣走路，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了，害怕的她靠着樹榦一下子就睡著了，以至於誰將她背回來的的都不知道。
她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自己在野營的帳篷里了，曾念依在自己旁邊照顧，發現唯湘醒來的時候才去外面將他們喊了進來，唯湘以為他們會責怪自己，想來也是自己多想了。
她問曾念依是誰將自己背回來的時候，曾念依卻含糊地糊弄了過去，說好像是陸以翰...也許根本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這短短時間裏她也忘了究竟是誰救她的。
那時候的陸以翰就一直在她身邊照顧她，但鐵青着臉根本沒說話，估計在氣她為什麼自己一個人離開。
唯湘和陸以翰圍着火堆邊上坐着，她摟緊了松垮的大衣，只覺得這季節變化真的很大，從那時的記憶中回神，她笑了笑看着端着茶杯的陸以翰，這樣說:
“那時候你一定很着急吧。”
“哪時候？”陸以翰剛剛好像也發了會兒呆，鼻子卻凍得通紅，他愣愣地看着她才知道了唯湘所指的是什麼了。
陸以翰嘴角彎起無奈地看着唯湘，話中懷念之多，責怪之少:“那時候確實很急，我就想如果你就這麼沒了，那我肯定很愧疚，畢竟是我組織那次旅遊的，而且你是我喜歡的人...”
他沒有說下去，目光單單地注視着她似乎要將唯湘看穿似的，他伸開手來摸向她的髮絲，細細地纏繞着，目光很安靜。
“湘湘，我不想離開你的...”只是他非要那麼做，畢竟欠別人的已經夠多了，這次一定得有他自己來解決這件事情。
“以翰...你得告訴我。”唯湘皺眉抓住他的手腕，力氣有些大。
“湘湘，我不會告訴你的。”他知道她要問自己什麼，索性直接避而不談。
“陸以翰！”唯湘上前碰住他的臉頰，很想將愚蠢的陸以翰拍醒，她看着微笑的他，頓時氣急敗壞惡狠狠地捏住他臉上的肉。
“疼疼...湘湘你下手輕點。”陸以翰笑着求她放手，眼間的淚水開始滑落了，卻還在笑着，彷彿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傷疤似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陸以翰...你就這麼一人獨自承受壓抑的事情，這樣的你怎麼能讓我好過。”唯湘疼惜地看着他眼角泛出的淚水，頭慢慢垂下趴在他肩上，覺得她自己很沒用，真的很沒用，畢竟連陸以翰也勸不了。
“湘湘，這是我的責任，你不需要做這麼多事情。”陸以翰閉眼抱着她，唯有此刻他是很安心的，他在她身邊。
“可是我...”唯湘話沒說完就哭了起來，陸以翰安慰她都沒能阻止她的眼淚泛濫，聲音很大，附近的人都奇怪地看了過來，只說怎麼能讓女朋友哭呢....這樣的話。
陸以翰頓時也沒法子了。
這世上確實有那麼一個能讓她直接停止哭泣的人，她的那個二叔就是這麼一個人。
可是二叔再也不想管她了，她沒有了親人，現在陸以翰也沒有了...心中的想要說出的話一次次變成淚水滾落而出，那個秘密...她不能讓任何一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陸以翰直接堵住她的嘴巴，這種方法的確受用，唯湘停止了哭聲，臉一紅想離開他的嘴，豈料這時候的他力氣比她還大，重重的吻讓她暈頭轉向地。
陸以翰鬆開她的時候才垂眼看着懷裏的唯湘，嘴角略略彎起，帶着些調侃地味道:“看來以後得多試試這種方法才好。”
唯湘抬頭看着他，臉還在紅着，伸手直接擋住他的雙眼不讓他看見自己才好，她怪怨地說:“陸以翰信不信我直接離開這裏？”
“好，我錯了。”陸以翰又抱着她不讓她離開，蜜蜜的聲音甜到膩，他輕吻着她滑落下來的手心，說:“如果以後你再哭的話，該怎麼辦呢？”
唯湘身子一僵，牽強地笑了起來:“我不會哭的，放心。”
“這外面的夜天就是漂亮，連星星都很近似的，好像隨時都能摸到...”他抱着她看着近處的夜空，眼睛裏的溫和坦然盡顯。
“這日子過得很快，所以我想和你多看看這世界....”唯湘沉默着沒有說話，他自顧自地說:“湘湘....我知道你怪我...”
“我不怪你。”她回答。
“嗯，你不怪我，因為你很善良...連謊言都很善良，都不想傷害我，而我卻獨獨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唯湘身子一顫，直接做起身子看着他牽強一笑道:“以翰，你在說什麼呢？別說傻話。”
“你知道騙不了我的，因為我看得出你愛的那個人....並不是陸以翰。”他看着她平靜地說道，嘴角自然彎起:“但我卻很自私，想將你綁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讓你處處為我着想，讓你強迫自己陪着我。”
“以翰...”唯湘咬緊嘴巴看着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與他解釋。
“我告訴你一件事情吧，是你迷失在森林裏的一件事情。”
他終究還是選擇告訴她。
那晚天很深，他與其他同學提着手電筒各處尋找唯湘的蹤影，有的人已經聯繫了唯湘的家長，畢竟這件事不能瞞着。
而這家長...就是唯商。
唯商放下手中的文件就直接趕去了那邊的野營地，心中卻是別人數不盡的擔心，一旁張叔擋不了他的去路。
野營地離唯商的距離並不遙遠，找到她的人的確是唯商，單單靠他天生的敏銳性，就找到了靠在樹榦旁昏睡下去的唯湘，此時唯商的腿已經被劃破了，血一直在流，卻還是背着唯湘起來，眉頭都沒皺一下，他只要找到她就好，其他的根本沒關係。
此刻陸以翰也趕到了這裏，看到唯商時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才走過去與他打招呼。
“唯湘怎麼樣？”他看了看後面談睡着的唯湘時就安心了許多，她沒事就好。
“你帶她回去吧。”唯商淡淡地說，也沒什麼特殊表情，直接將湘湘輕輕放下，陸以翰連忙過去接住了唯湘。
“你的腿需要止血。”陸以翰拿着手電筒直接看到了他腿上的鮮血，只覺得唯商為了找到唯湘好像不要命了，衣服也已經劃破了幾道，估計是跑的很匆忙。
“不需要。”唯商抓着手電筒，一雙銳利的眼睛看着那兩人，又說了一句:“陸以翰，好好照顧她，警告你在她面前不要多嘴。”
那時陸以翰只是個大學生，還沒有唯商如此大的氣場，當下就被唬住了一會兒，陸以翰看着他，這樣說:“我只會實話實說。”
“意思是她問什麼你就會答什麼了？”唯商冷冷地瞥着他，冷笑:“但你唯獨沒有告訴她你父母的事情。”
陸以翰聞此臉色鐵青地看着唯商，他沒想到唯商把他的身世調查得這麼清楚，當即聲音有些大了:“你居然調查我！”
“我只是在保護天天的安全，調查你多了份保險而已。”他淡淡得不到吐出，不留一絲一毫的情面。
“你！”他沒有說話，確實是無話可說因為那時候他沒有這份能力與唯商斗。
“送她回去，我來這裏的事情一個人都不許說。”然後唯商就直接離開了這裏，拖着那半條受傷的大腿。
陸以翰記得唯商離開的時候血還在流，他也不知道唯商是用什麼本事穿過這小樹林這麼快就找到唯湘的，直到現在他還沒搞明白。
“其實我二叔....”唯湘低眼默默笑了一下才說:“那時候我調皮經常與他玩捉迷藏，但每次都會被他抓到，也許已經是他的習慣了吧，好像我躲到哪裏他都能看見我似的。”
“我以為你二叔一直很冷漠，原來不是那樣的啊。”陸以翰看着她的笑，苦澀地笑了一下，他有點懂了什麼，他卻不想這麼早就點破。
“嗯，其實他一直很好，只不過他責任太重了，也忘記該怎麼笑了。”唯湘側眸看着他，帶着些感動淚水...她確實被感動了，原來那時候是她二叔救了她，原來還有這麼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以翰，你說我是不是該和他道個歉呢，那時候我沖我二叔發火了，是我第一次沖他發火。”她看着面前的火堆，臉色愣愣地。
“湘湘...”他看着她的側臉，卻沒有回答她，也沒有說話，只是覺得這天好像又變了不少，又冷了些，只是夜空裏的星星還在不停閃着微光，卻不為他們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