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大結局倒計時五
如舒蘭所想,弘暉確實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或者說,作為胤禛看好的新一任大清的主人,又怎麼會是輕易會被人所左右的無用蛋子,看着額娘弟妹為著自己忙活得好不熱鬧,好笑之餘,心中卻也泛起了一絲難有的暖意,抬眼輕瞥了一眼上頭說是不管,又認認真真聽着蘇培盛說起後宮動向的自家阿瑪,弘暉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如今誰又能說他們的天家無親情呢?
弘暉固然是享受這種被父母弟妹放在心尖尖上惦記着的感覺,也樂得看前朝的老狐狸們你咬我一口我抓你一把,然水至清則無魚,想要趁着選后將那些不安定的釘子一次拔出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極則反自也只能等日後再循序漸進,而後宮一日無主他在那些個老狐狸眼裏就一日都還只是個孩子,日子那樣長,既然要定下便總得定個相對可心的吧?
殿選這日,體元殿中,滿是顏色。
選秀分為初選次選及殿選三次選閱,主要由戶部組織內務府經辦,所有符合年齡的滿漢蒙軍旗女子皆由各旗主呈報,從神武門由內務府太監引領入宮,頭輪選閱由內務府總管太監操持,主要是相看各人體貌,太高不行太矮不行,過胖不行過瘦也不行,太黑不行白得像病秧子不行,臉上有痣不行身上有疤不行,聲音粗啞不行有體味更不行,還有內務府嬤嬤專門在房裏守着要驗一驗私密之處,皇宮大院可不敢冒給皇帝帶綠帽子的風險。
這般那般下來,能留到第二輪的也都是標標致致,水水靈靈的了,或是實在出身家世不錯,總得留些面子不好第一輪就篩掉,以免妨礙日後婚嫁一不小心就結了仇的,後者嘛,上頭心裏也多少有數,橫豎也不會影響到大選結果,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有人陪跑,到了此番,便不再是內務府太監嬤嬤能夠做得了主的了,除了日常教授禮儀就是等到宮中太后或高位妃嬪的篩選了,若皇帝有意第二輪也有來看看瞧瞧的,到了弘暉這兒,他自是不會巴巴的跑來看什麼第二輪選閱,也沒得什麼後宮,自是就由舒蘭一人拍了板——
作為一個皇后,作為能讓最講規矩的四爺都滿意的皇后,舒蘭自是有着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看待自己個兒親生兒子的人生大事自然也有一番想頭,孩子雖是有主見也不怕被個女人左右,改朝換代之時卻也沒必要去賭那些個麻煩,女人看女人總是比男人看女人來得准,端坐在後宮裏這麼些年舒蘭也不是白看着的,便是看着略有妖嬈之姿的,瞧着就是精明厲害會算計的,還有那些看着老實本分眼珠子卻滴溜溜轉個不停,俗稱憨面刁的,一手便又刷了一多半下去,餘下最終進入殿選的,除了西林覺羅、瓜爾佳、覺爾察三人外,竟也只剩下了寥寥二十餘人。
是以,能走到弘暉跟前叫他看上一眼倒也是真不容易——
殿中弘暉一人端坐在主位之上,即是退位再是上心,胤禛也不會於理不合的來親自看兒子怎麼選兒媳婦,只千叮嚀萬囑咐舒蘭好好幫着瞧着,一國之母切記不可叫弘暉亂來,又叫舒蘭一通暉兒什麼時候亂來過的話給堵了回去,可嘴上說著不管了,端坐在寢宮裏翻着書頁卻是不知道多久沒翻過一頁了,直叫一旁伺候着的弘晙低着頭悶笑出聲。
舒蘭和景嫻陪坐在次位,按理說這皇帝選秀沒有長公主陪選的道理,可誰叫景嫻獨得太后和太上皇歡喜,又是皇帝的親妹妹呢?反正左右也不會幹預到什麼,宗室自也懶得在這上頭討嫌,景嫻黑溜溜的眼珠子大大方方從前排秀女身上一個個轉過,說起相似,景嫻可以是說是舒蘭二子一女之中性子最像胤禛的了,看着那滿頭珠翠的就不喜歡,俗氣!弱柳迎風也不喜歡,看着小氣!一排統共四個秀女,竟只有最右側一個還稍稍能入眼一些,便是不由得撇了撇嘴。
舒蘭含笑拍了拍景嫻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調皮,轉頭看向端坐在上看不出什麼表情的弘暉:“皇帝,你看如何?”
弘暉帶上了點笑模樣:“額娘做主便是。”
這是不喜歡了?
舒蘭挑了挑眉,抬手接過隨侍太監遞來的冊子,一水兒的滿軍鑲黃旗,宗室裏頭適齡的夠不上這樣的家世,夠得上的又是挑續弦,眼下瞧着也不是太安生,就也不必白瞎了這等家世模樣兒了,省的又生出什麼心思,隨意挑兩個漢軍旗也就罷了,然這幾個裏頭卻也不能一個都不留,指甲從冊子上一一劃過,終是挑了最右側略顯高挑的女子,“舒爾根覺羅氏,留。”
一批換走又上一批,可瞧了前面的光景各自心裏卻不由得打起了小九九: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怎的叫太后選了?是他不喜歡前頭那幾個模樣還是什麼意思?太后又是什麼意思,竟是四個裏頭只留了一個,這是不想叫後宮進太多人了?
心中百轉千回,動作上不自覺便帶出了些不自然,坐在上頭的都是人精,收入眼底自是不由得搖了搖頭,宮中歲月漫漫,又與前朝緊緊相連,自己都穩不住又如何統領六宮?一來二去又是刷了好些個,除去準備指婚宗室的,宮中留牌竟是不留幾個,叫原本不動如風的舒蘭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日頭漸移,選秀正是流火八月,無論是殿內殿外的折騰了這麼半天都胸悶頭沉得很,眼瞧着母后皇太后的眉頭越皺越緊,自有機靈的太監上前侍奉:“皇上,是否先用膳再繼續?”
“如此,朕倒有個想頭。”弘暉向來至孝,眼下卻是破天荒的沒有直接應下,而是朝着自家額娘眨了眨眼:“皇后不光是朕結髮之妻,後宮之首,也是天下女子之表率,正當是婦容言功無不具足,朕便是突然有個想頭,正巧膳時,便由爾等各準備上小菜一樣,替朕侍奉了太后權當敬孝了如何?”
大清自聖祖起便深受漢文化影響,雖說滿蒙二旗不似漢軍旗那般苛刻,適齡選秀的卻都會被拘在家中讀上幾遍女四書,學學女紅烹廚,不用開口成詩揮墨成畫,也總得學上一兩門技藝,而往常殿選時也確實都會叫秀女展示一二才藝,但多是書畫琴舞,然不管眾人心中如何思量,面上卻也不敢顯露滿分,紛紛福身稱是暫且退下。
“皇帝,你這是?”
饒是自家親兒子,舒蘭也有些鬧不懂弘暉的用意了,打小就不是重口腹之慾的孩子,怎麼破天荒的叫秀女們下廚了?在她看來,皇后能有幾回下廚的機會,即便有了不得是宮女嬤嬤們萬事準備齊全裝個碗便算是親手做的了,而琴棋書畫什麼的,有着董鄂妃的前車之鑒,舒蘭也覺得沒什麼必要,哪怕懿旨也不需皇后親自寫,所謂賢后說得可從不是這些,而是有過人的胸襟和夠遠的眼界。
“先人總說字如其人,看字如看人,可皇瑪法愛董其昌,便人人都學董其昌,反倒是失了自己的本心,從這般模仿之行重又能看出什麼其人?前朝那些個老狐狸,為著這般選秀怎會不用盡心思來揣摩兒子的喜好?思來想去,倒也就只有這食不過三口的膳食,難得叫人揣摩些了,突如其來的,不知曉喜好卻又要投其所好,倒也算是能見見真正的心思如何了。”
弘暉的聲音並不大,卻字字砸進了舒蘭的心裏,看着面前還略顯稚嫩的臉,突然就有了吾家孩兒初長成的感慨,不過也沒來得及感慨多少,就只聽到殿外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花盆底聲音——
給秀女準備的時間並不多,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兩刻鐘,即便是怕準備的東西入不了太后皇上的口,有着一大幫子宮女嬤嬤打下手,卻也是着急忙慌得很,再是簡單也得有葷有素有湯有羹吧?這麼烈日如火的天裏,如此折騰一番,倒是叫眼前這些原本精心裝扮得如神仙妃子一般的秀女多了几絲人氣。
湯兩品:龍井竹蓀、山雞濃湯
前菜兩品:雞絲黃瓜、瓜燒裏脊、口蘑髮菜
餑餑兩品:豆面餑餑、龍鬚面
主菜四品:花菇鴨掌、糖熘魚片、活鑽鯉魚、清蒸江珧柱
點心三品:香酥蘋果、合意餅、棗泥糕
隨着侍奉太監一聲聲報菜名,大大小小的盤子在跟前擺了一桌,一眼瞧過去倒也是不錯,舒蘭知道此番弘暉心中自有考量,只是執筷入口並不出聲,而弘暉卻是難得一改平日裏的溫和模樣兒——
一勺濃湯入口:“太齁了。”
一筷裏脊入口:“太油了了。”
一口龍鬚面:“太淡了。”
一口棗泥糕:“太甜了。”
一口鯉魚:“太腥了。”
一口餑餑,表情更差:“沒熟。”
隨着弘暉一口一句,殿中面色發白的秀女越來越多,然而在他看來卻不值不提,力所不能卻偏偏要做精細菜是自不量力,這般天氣偏偏做重油油炸爆炒顯然心思不細,清淡無味則是只求無過,皇后這個位子可不是只求無過就能坐得穩的,一番試吃下來,最後竟是只餘一盅龍井竹蓀、一盤雞絲黃瓜、一碟香酥蘋果,而其中又只有一味出自滿軍旗秀女之手——
看着玉盅旁清秀的覺爾察·明溪幾字,弘暉抬頭看向下方的粉衣女子,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如此,甚合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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