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距離重要嗎
“是我。”
“為什麼?”
“因為距離”
好一個因為距離,蚊子因為距離而分手,而她卻恰恰是因為距離而遠嫁。
許久,蚊子再次說道:“kiss,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爸媽說如果我們不分手,就不認我這個女兒。”
這樣的威脅讓顧吻覺得好生羨慕,曾經如果也有人這樣威脅過她,她又怎會遠嫁呢?有的時候真羨慕蚊子,在一個健康的家庭長大,有父母的愛,可以無所顧及的做任何事情,不用擔心後果,哪怕錯了,也總有人在後面替她把着關。
“蚊子,也許你們之間沒有緣分吧,乖,別哭了,也許你會遇到更好的。”
“更好的?kiss,我覺得他就是我最好的,我曾經以為我這輩子嫁給他嫁定了,曾經以為我們就是神仙眷侶,可是我們終究敗給了距離,有的時候好羨慕你,可以那麼義無反顧的追尋自己的幸福。”
羨慕?義無反顧?雖然彼此是心照不宣的好閨蜜,但是顧吻依舊有一些秘密瞞着她,她畢竟不希望蚊子會因此而疏遠她,她也畢竟因此而失去過朋友。
顧吻思忖了片刻后,冷笑了聲:“蚊子,你不要羨慕我,你才是我一直羨慕的人,你要相信你父母的眼光,她們畢竟是過來人,勸你不要遠嫁自然有她們的道理,你就不要違背她們的心愿。”
“kiss,我是獨生女,可是你知道我從不嬌生慣養,我父母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在她們知道你遠嫁后,她們大發雷霆,於是強強插入我的婚姻大事,可是我發現我這麼大了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還沒有自己的選擇權,真的很難過。”
“蚊子,也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就這樣把他放在心裏吧,終究你們還沒那個緣分”
蚊子停止了哭泣:“是啊,好可惜,本來說這次你回上海帶你見見的,可惜了。”沉默很久后又問到“你那邊冷嗎?”
“挺冷的。”
“準備什麼時候回上海?”
“過了年再呆個幾天就回去,替我跟伯父伯母問好。”
“嗯,到時候我去找你,我大概初八就回去上班了,那個我爸媽叫我吃飯了,先這樣,下次給你打電話”
“嗯,好,拜拜。”
爸媽叫我吃飯,就是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再次觸動了她,蚊子身上總有那麼多讓她覺得羨慕嫉妒的事情。
她知道蚊子也許記得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可也許是因為沉浸在自己的失戀的痛苦之中忘記了吧,也許就算顧吻主動說了蚊子也沒心情聽吧,再說這樣粗糙的婚禮也壓根不值得一說,說了反而容易被當成笑話。
她正如所有結婚女子般獨守空房,獨守着這份寂靜。
夜深了,顧吻在睡夢中被一直嘔吐不止的龔劍給驚醒了,她起床披上了羽絨服,從外面拿進來掃把打掃着龔劍的吐瀉物,再將毛巾打濕了給他擦拭着。
她看着在迷糊中熟睡的龔劍,張美麗的話在她腦海里翻滾着:“你後悔嗎?”她自言自語着:後悔嗎?也許是後悔的。
結婚酒席就這樣在一片寂靜中結束。
這邊的小山村家家戶戶門前都張燈結綵,像螢火蟲般閃爍着,給寂靜漆黑的夜增添了不少的色彩。一天後便過年了。
這天龔德興早早就起來為晚上的過年宴準備着,其餘的人都躺在土炕上取暖。外面一會洗鍋的聲音,一會剁肉的聲音,不絕於耳,顧吻覺得是不是應該出去幫會忙,如果不想被貼上好吃懶做的標籤的話,再說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於是從炕上起身推開門探出頭對在客廳忙活的龔德興說:“爸,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正準備進屋的龔德興拿着手中的面桿思忖片刻說道:“你到對面的屋裏來包餃子吧。”
顧吻立馬穿上外套出來洗了把手,進了她房間對面的屋子。
龔德興正在擀麵,看顧吻來了笑笑:“怎麼不在炕上獃著去。”
顧吻心念:我要真是一直在炕上獃著,指不定你背後會我說什麼呢?但是臉上依然強扯露出笑容:“反正我又沒事,活動活動筋骨。”話畢,拉了條凳子坐下,擼起袖子,開始包餃子。
在她老家,過年或者平常吃的餃子從來都沒有用麵粉包過,而是將芋頭用高壓鍋煮爛去皮后混着紅薯粉一起和好再包。
而且這樣包的餃子吃起來特別滑嫩爽口,而北方的餃子就大不一樣了,餃子皮雖然很有嚼勁,但包的時候實在費勁,閉口的時候還非得在邊緣沾上一層水不然是怎麼使勁都難合上,不像南方的芋頭餃子一捏就粘在一起了,包着包着,思鄉的情緒盈滿整個心頭。
張美麗這邊也正在包着餃子,整個村子熱鬧極了,鞭炮聲煙花聲充斥着整個村莊。
顧軒和顧帆的兒子顧宇兩個人在房間裏快樂的玩耍,難得的片刻安靜后,顧軒手裏抱着個籃球突然跑了出來對着正包餃子的張美麗問到:“奶奶,嘟嘟什麼時候回來過年?”
在一邊包餃子的顧軒他媽楊丹陡然舉起了手,顧軒立馬條件反射的縮了縮頭,然後掉頭逃跑。
張美麗示意楊丹無需小題大做,小孩子嗎,單純天真,自然不是刻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然後低頭繼續捏着餃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楊丹見此的確不知道該說什麼便沉默,也許沉默是最好的安慰。
而蚊子這邊似乎不太理想,自從被強迫分手后,突然變的異常叛逆,於是間接的導致連年都過不好了。
此刻她正坐在床上不斷的按着遙控器,不斷切換的電視畫面映襯在她臉上,就像閃電越過般。她撅着個嘴,那模樣就像有人欠她幾百萬似得,又是突然起身故意半掩着門,然後拿書,結果書沒拿一本,桌上的書全部嘩啦啦落在地上,頓時塵土飛揚,那聲音就跟地震了般。
蚊子的父親屈東財正坐在沙發上也看着電視,母親在剁肉,她們彼此一句話也不說,卻都心照不宣會默默地偷偷關注着屋內蚊子的一舉一動,聽到這書落地的聲音,心也跟着糾結在了一起。
突然啪的一聲,蚊子正從房間裏走出來,凶神惡煞的對着客廳的父母喊道:“手機給我。”自從被阻止跟她的白馬王子來往後手機就被沒收了,而給顧吻打電話那次,還是她硬求她媽才把手機還給她打的。
屈東財氣氛地起身走到廚房四下一番搜尋,看到邊上的把掃帚,於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抓起,往客廳里走:“都這麼大了,還這麼任性。”
蚊子看到正朝她走來的手裏拿着掃帚的爸爸,冷笑了一聲,又來了:“我都這麼大了,你還打算跟我小的時候一樣用這種方式來教育我嗎?你打吧,打死吧。”
李梅花,忙示意蚊子閉嘴,放下手中的刀,將她護在身後,對着火冒三丈的屈東財說:“東財,你冷靜點,你消消氣啊,大過年的,至於嗎?”
屈東財叱喝:“你讓開,都是你給慣的,你看這德性像什麼樣子?”話畢就準備打過去。
兩夫妻像是玩起了老鷹抓小雞的遊戲,而蚊子在一旁紋絲不動。
片刻后,屈東財停下手中的掃帚語重心長道:“她家裏那麼遠,以後來回得多少路費,你們吃得消嗎?他又沒什麼正經的工作,自己都養不活,還指望他養你?”
蚊子振振有詞:“爸,他是經理,怎麼就不是正經工作了,再說了,我不需要他養,我自己能掙錢,我自己養活我自己就好了,距離重要嗎?大不了平常省着點,而且為什麼顧吻可以,我就不可以。”
一聽到顧吻的名字,屈東財差點提不上氣來,放下掃帚艱難的就近摸索着沙發沿邊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氣。
看到這一幕,蚊子被嚇的六神無主,僵在了原地,也許她知道她爸高血壓又犯了,可是無論如何此時此刻做出任何一個舉動就意味着退縮妥協了,這樣反而讓她爸爸覺得以後可以拿這個來要挾自己了,她默默的告訴自己還是想要拼一拼,賭一賭。
李梅花見狀忙跑到房間裏拿來葯,返回來的時候順便端來一杯水,着急的喂她丈夫吃下。
待稍微緩和之後,她側頭對着還杵在那裏無動於衷的蚊子說:“雯雯,你爸有高血壓你不知道嗎?你是真要氣死他是不是?”
片刻后,屈東財終於緩和下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放在桌子上,放話到:“拿去,我不管了,也管不了啦。”然後釀蹌着起身在李梅花的攙扶下回了房間,留給蚊子一個失望又滄桑的背影。
蚊子走過去拿起手機回到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再隨後便是斷斷續續的哭聲。
晚上吃飯的時候,李梅花來敲了好幾次門,蚊子依舊是那句賭氣話:“我不吃,餓死最好。”她埋頭苦笑,從小到大每次過年都是為了一個所謂的姐姐吵架鬧的雞犬不寧,而今好不容易平靜消停了會,卻因為她自己再次過不好年。
龔德興從屋外拿進來幾聽啤酒,高興道:“吃飯了,過年咯”。
大家紛紛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龔劍邊開啤酒邊問到:“爸,龔明過年都不回來,在外面真的有那麼忙嗎?”
龔德興沉默了片刻:“是啊,他說買不到票,這年頭一票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