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死亡是種解脫
慕早早只是好奇,陸銘說蘇言之並沒有殺人,為什麼蘇言之自己卻承認他殺了人?
而且,陸銘讓慕早早不要因為外人的那些傳言,跟蘇言之鬧脾氣。也就是說,事情的真相併不是外界傳的那樣。慕早早如今連外界傳的那麼惡劣的消息都接受了,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
“如果可以說的話,就說吧,我想聽。”慕早早聲音比之前溫柔了許多。
也給了蘇言之更多的勇氣。
他在慕早早身邊坐了下來,醞釀了一下,終於開口:“你還記得你剛聽陸銘說,是我媽媽殺死你媽媽之後,大半夜從宿舍跑去酒吧喝酒嗎?”
慕早早好看的秀眉微蹙,好像在思考一件很久遠,久遠到幾乎快要忘記的事情。
她點了點頭,記得是有那麼一回事。
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去了酒吧,那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一個人去酒吧,本來想打電話找阮阮陪着,可阮阮已經睡下,手機也關機了。因為當時陸銘陸深都跟蘇言之關係很好,慕早早又不喜歡安奕琛那座冰山。最後只好把電話打給了遠在外地當兵的雷啟明。
當時雷啟明正在休假,雖然沒辦法回中海市,但那幾天都可以隨時聯繫的到。只是電話接通之後,慕早早又害怕雷啟明遠在外地,會替慕早早擔心。所以對於傷心事隻字未提,只是聊着天,聽雷啟明說著部隊裏面的趣事。一直說到酒吧,才掛了電話。
那天晚上她喝了很多,很多種酒,很多杯酒。只記得自己怎麼去的,壓根就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
醒來的時候,自己安靜的躺在酒店的床上。當時服務生說她是自己去開的房間,慕早早以為是本能驅使,雖然記不住,也沒有多想。
“那天晚上,陸銘跟你說了事情真相之後,我跟他吵了一架。因為已經是畢業典禮了,我知道以後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每天都可以跟你見面。又害怕你真的再也不理我,所以我就一直在你宿舍樓下等着,想早上起來之後,跟你解釋。”蘇言之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仍舊感覺恍如昨日,他頓了頓,又開口:“後來看到你從宿舍樓里出來,拿着手機正在跟人打電話,我一直沒找到機會上前跟你說話。後來你開車離開學校,我只好攔了一輛出租車跟在你後面。”
“然後呢?”慕早早記得她去酒吧之後沒多久,就自己把自己給灌醉了。之後記憶完全短篇,第二天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昨天晚上醉成那樣,還心有餘悸了好一段時間。
蘇言之望着慕早早,看樣子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
自己真的要全部實話實說嗎?
“說啊,然後呢?我在酒吧里被人欺負,然後你跟別人打架傷了人?”慕早早猜測。
蘇言之搖了搖頭:“你在酒吧沒出事,因為你去的是酒吧的老闆認識你,所以沒人欺負你。”
慕早早記得,當時她大老遠的跑去那個酒吧,就是擔心自己一個女孩子晚上喝酒不安全。蘇言之要是不說,慕早早還真的差點記不起來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算了算,得有**年的時間了吧?
“後來……”
蘇言之的記憶好似重新回到了當時。
他從出租車裏出來,看到慕早早在酒吧里買醉。角落裏,她端着酒杯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裏面灌酒,蘇言之看了心疼,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對陸銘的憎恨,讓他恨不得當時就殺了他。
是陸銘毀了他跟慕早早之間的未來。
蘇言之站在人群中看了一會兒,酒吧老闆過來招待他,問他要不要去vip座位。
蘇言之搖了搖頭,邁步走向了慕早早。
此時的慕早早,已經酒意上頭。看到面前的男人坐下,她什麼話也不說。就好像沒看到蘇言之一樣,自顧自的繼續喝着酒。
喝完了一杯,慕早早又給自己倒上。剛端起酒杯,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聲音清冷:“別喝了。”
慕早早這才掀了掀眼皮,醉意朦朧的看着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原本想要發火,卻忍不住笑出聲來:“你誰啊?憑什麼管我?我們認識么?”
此話一出,周圍有些人往這邊看了過來。還以為蘇言之是調戲妹子的小混混。只不過,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大家也只是看看熱鬧,並沒有人真的上前沒事找事。
蘇言之鬆開慕早早的手腕,聲音低沉:“別喝了,跟我回去,我有話跟你說。”
“說什麼?”慕早早勾唇笑着,輕輕晃動着酒杯裏面調好的洋酒,笑嘻嘻問:“再把我當個傻子一樣耍的團團轉?騙我很好玩對嗎?”
蘇言之沉默下來,慕早早眼神之中的不齒,刺痛了他。
“蘇言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昏暗的燈光下,慕早早眼眶有些紅,聲音帶着醉意:“她們喜歡你,看上的是你們蘇家的錢,是你蘇家大少爺的身份,是因為你學校里成績好,是因為你長得帥。但我不是……”
蘇言之沒說話,只是靜靜的望着面前已經醉的不成樣子的女人,打着酒嗝繼續咕噥。
“就算你們蘇家垮了,就算你被你爸趕出家門,就算你成績差,就算你毀了容。我還是愛你啊。”慕早早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她以前沒少跟蘇言之表白。但像這麼露骨又明顯的說她多麼喜歡蘇言之,還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蘇言之聽了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
“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歡你么。你對我不冷不淡,不回應我的喜歡,我都無所謂。我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就算你以後不想娶我,我也無所謂。反正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這麼喜歡你。”慕早早說著說著,聲音帶着一絲絕望:“可是你別耍我啊……”
“我沒有……”蘇言之看慕早早難過,他的心更難受。
“你有,你就有。”慕早早像個耍脾氣的小女孩,撇着嘴反駁:“你騙我有什麼好處呢?你明明知道說什麼我都會信你的。就算你騙了我,我也還是喜歡你啊。可你明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為什麼還要騙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讓我不要喜歡你……”
她一個人念念叨叨,也不管這喧鬧的酒吧里,蘇言之到底聽不聽的清:“我喜歡了你那麼久啊,十多年啊。我從出生到現在,超過一半的時間都在喜歡你,你為什麼這麼殘忍。明明知道我是不可以喜歡你的,還縱容我那麼喜歡你……”
“早早,你喝多了。”蘇言之不忍心繼續聽她說下去。
“是啊,我喝多了。”慕早早並沒有反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苦澀的笑着,將酒杯送到嘴邊:“如果喝多了能夠有勇氣跟你在一起,我願意下半生長醉不醒。”
慕早早又端着酒杯仰起頭,灌了一口。
蘇言之目不轉睛的望着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就這麼看着慕早早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聽着她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年對蘇言之的依戀,說著她知道真相之後是多麼難過,責罵著蘇言之有多麼殘忍。
雖然醉酒,慕早早卻保持着一絲絲理智,並不想在蘇言之面前倒下。儘管到了後來,她都分不清面前的男人究竟是真的蘇言之,還是她醉酒之後產生的幻覺。
搖晃着身子,邁步離開了酒吧。蘇言之緊跟着慕早早,同她一起上了車。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蘇言之站在駕駛位那邊,有些擔憂的望着因為醉酒臉頰微紅的女人。
“上車。”慕早早說。
“我來開。”蘇言之又說了一邊。
慕早早鑰匙插入鎖孔,啟動了車子。
見狀,蘇言之無奈的繞過車頭,走到車子另一邊,坐上了副駕駛。想拿走慕早早的車鑰匙。
慕早早腳底一踩油門,將車子快速的開上了公路。
夜半馬路上幾乎沒什麼車子,蘇言之卻還是很擔心,這麼快的車速,真的很容易出事。
“早早,你慢點。”他一路叮嚀。
“怎麼?這麼怕死?”慕早早笑着轉頭望向蘇言之:“我倒覺得死了更好,能死在一起,也很幸福。總比兩個人明明都還活着,卻要分開好得多。”
她這麼說,蘇言之瞬間啞口無言。
看着慕早早臉上笑容還在,眼淚卻從臉頰滑落下來。她嘴唇有些抖動,拼了命的去維持自己的笑,不想哭,一點都不想。
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止都止不住。
讓她怎麼去接受一個殺母仇人的兒子?讓她怎麼能嫁給蘇言之?
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
或許死亡,真的是一種解脫。
將油門一踩到底,慕早早整個人都緊繃著。
一直在路上嘀嘀咕咕的蘇言之,此刻倒安靜下來。
“早早。”蘇言之緩緩開口,聲音很輕,他怕自己現在不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慕早早沒有說話,仍舊飛快的開着車子,車窗外的風吹亂了她的發,也吹亂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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