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072章 初綻
觀眾席上靜了一瞬，隨即又有記者站起身問：“如淵小姐口口聲聲並未抄襲，那麼請問你如何解釋原創詞曲前後曲風不一的問題呢？”
柳若涵怔了一下，隨即淺笑着道：“曲風不一我覺得並不是問題，無論哪個詞曲創作者，他們的風格都不可能完全統一。假如這樣就要被認為是抄襲的話，我想，現今樂壇有很多音樂創作人都要被打入這一列。雖然我還稱不上音樂人，但毫無疑問，我也是一個詞曲創作者。”
“可是這並不能作為證明自己沒有抄襲的證據。”那人繼續說著，頗有些咄咄逼人的姿態。
柳若涵微一蹙眉，對於這人揪着抄襲話題不放的行為有些不滿，語氣不善地反問：“那麼我想問問這位朋友，你一直抓住抄襲的話題不放，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在抄襲呢？”
她還並沒有進入娛樂圈並混在台前的打算，因此還真沒想過一直隱忍不發、忍辱負重，於是這話的語氣便有些重了。
那記者一時啞口，另外有記者趕緊想要插嘴提問，卻被菁菁開口打斷了：“今天可是我們孟大的主場，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如淵小妹妹身上可不好啊……這樣吧，記者朋友們先問到這裏，我們來問問孟大的看法可好？”她笑着看向孟夏，看似徵詢意見，語氣頗有些意味深長。
她與如淵無冤無仇的，既然已經把人請上來了，自然不會看着那些記者咄咄逼人，逼得人家小姑娘憋不住發脾氣。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她何必無緣無故與一個目前看來天賦不錯的小姑娘結仇？
孟夏怔了一下，隨即展顏溫然一笑：“說實話，我們華夏帝國素來人才濟濟，少年成名、才華橫溢者亦不在少數，古有甘羅十二歲為相、霍去病十七歲封侯，又有薛崇光二十歲拜國公，今有吳首輔二十歲入閣、葉將軍二十二歲封將……
再說說離我們最近的華夏樂壇，前有何湉湉前輩十歲出道、唱響全華夏，後有歐陽鐸老師八歲開始創作詞曲，如今已有近百首傳世金曲現世……”
話至此處，他轉頭看向柳若涵，意味深長地道，“在看到這兩首詞曲之時，我從未想過，其創作者竟如此年輕。”
頓了頓，沒理會觀眾席上一片嘩然的動靜，他又道，“不過在看過她寫的其他歌曲之後，我卻只想說一句：我泱泱華夏果然人才濟濟、天才如雲。”
他話中的何湉湉，十歲出道，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是歌壇中天後級的老前輩；
至於那歐陽鐸，卻是歐陽家的庶齣子，一般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卻很清楚，歐陽家老家主的庶弟，在寫詞譜曲方面頗有造詣，三十多年來寫出了近百首傳誦一時的金曲，其中不乏傳唱不朽的經典名曲。
菁菁聞言卻是眨了眨眼，頗有些好奇地問：“原來如淵還寫了其他的歌曲么？孟大可否透露一番，也讓我們飽飽耳福啊？”
孟夏無奈地一笑：“正主就在這兒，何須問我這個無關人士呢！”
菁菁一愣，隨即笑着轉頭看向柳若涵：“也是哦，正主兒就在這兒呢！那麼如淵妹妹，你願意透露一下下，給我們解解饞嗎？”
柳若涵怔了怔，微微蹙眉，卻是拒絕了她的提議：“卻是讓菁菁姐失望了。孟大見過的那些詞曲，想必是我和天香文娛簽約的那其餘八首，不過我們簽的是詞曲作者約，雖然並非買斷作品，但是這些詞曲在天香文娛方面發佈之前卻不好外泄。”
雖然清唱幾句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說得嚴重些也算提前泄露音源，她與菁菁並沒有多麼親密要好的關係，何必為了她一句話作出這種讓人詬病的事情，無端惹人閑話呢！
菁菁頓時露出失望之色，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拒絕這大好的揚名機會，不過很快她就調整了情緒，驚訝地看着她，道：“其餘八首的意思是……如淵妹妹和天香文娛簽約，已經寫出了十首曲子？”孟夏這裏有了兩首，加上她說“其餘八首”，加起來可不就是十首曲子么？
不等她回應什麼，菁菁又笑道，“那麼今天如淵上台，可是有新的詞曲帶給大家，讓大家享受一下聽覺上的饕餮盛宴呢？”
聽出這話中的意味深長，柳若涵眉頭蹙緊，下意識地瞥了孟夏一眼，開始懷疑這個女主持到底是奉命曝光她的身份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了，這其中的□□，這位孟夏孟歌皇到底是否知曉呢？
無論是聯手拖她下水炒作，還是故意設了陷阱讓她去鑽，又或者只是菁菁的自作主張……她都不打算讓對方如願以償。
最好的辦法就是反客為主，藉此機會將自己推出去，造成一個才華橫溢的既定印象，以後就算對方在這件事上做文章、潑髒水，對於歌迷來說，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在，總不會全部都聽信他言、直接倒戈。
孟夏聞言眼神閃了閃，卻是語氣溫和地開口解圍道：“菁菁還是別出難題了，新詞新曲哪是那麼容易得的，更何況如淵小妹子現在還年輕着呢，日後總會有上佳之曲出現的，若是一味逼迫着，涸澤而漁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說到“涸澤而漁”四個字時，似勸告又似警戒，頗有些意味深長。
總之，孟夏能在這娛樂圈混到如此地位，且風評極好，這智商情商都差不到哪兒去。碰到這種還看得上眼的晚輩，也樂意提點幾句，廣結善緣總是好的，當然，前提是某些方面沒有衝突。
柳若涵原本有些激昂卻略顯焦躁的心情也慢慢緩和下來，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目前來說孟夏對她並無敵意。雖然有些話裏有話的意思，不過既然沒有直言挑破，那就當他是好心維護吧。
反正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目前來說又沒表現出什麼利用價值，讓人費盡周折去盤算，自然也犯不着因為一兩句話就想着要跟這華夏樂壇的大神級人物掰腕子。
菁菁聞言眸中掠過詫異，卻也很給面子的沒揪着這個話題不放，微微一側頭，伸手撫了撫臉，一副閨中怨婦的哀怨模樣，幽幽地道：“好吧我知道了，看來孟大也是個有了喜新厭舊的，有如淵妹妹珠玉在前，我這個明日黃花就被拋到腦後去了！”
也不等他辯解或是安慰，她已笑着轉向了柳若涵，道，“如淵妹妹那一曲《青花瓷》如今可是名噪一時，不如就為我們現場的歌迷們表演一次，讓大家飽飽耳福吧？”
柳若涵微愣了下，倒沒有再次拒絕，只看似靦腆地一笑：“那我就獻醜了。”轉頭又對孟夏鄭重地施了一禮，“也請孟大多多指教！”
《青花瓷》是掛在她的飛鷹空間裏流傳開來的，可付費下載，因此她也並不擔心找不到伴奏帶之類的問題，畢竟是菁菁提出來的，那麼總不會非要為難她，讓她在這種場合清唱吧？這可是孟夏的專輯首演現場呢，搞砸了丟臉的可不只是她。
菁菁遞給她一個小巧玲瓏的花朵樣式小夾子，而後一臉微笑地回了幕後，孟夏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后也離開了舞台。燈光閃爍間，舞台上只剩下一襲湘妃色雲煙軟紗羅衫的纖長少女。
有些驚訝地看着菁菁遞給她的小夾子，她略一思忖，很快反應過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同聲耳夾，很多演唱會上都會出現的那個，歌手戴在耳朵上的類似於耳機的東西，為了同聲播放伴奏，以免干擾的聲音太大反而讓人聽不清伴奏而不好控制節奏……
嗯，同聲耳夾是這個世界的說法，而且大約是科技更先進一些的原因，也不需要一個戴在背後的小型播放器……
把小巧精緻的耳夾戴在耳朵上，只聞得清幽雅緻的樂聲由遠及近，入耳便是渾然天成的琵琶聲，而後清亮悠遠的笛聲融/入……
當聚光燈都打在舞台的中央時，柳若涵強自壓抑着有些興奮而緊張的情緒，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是此生第一次登上這樣的舞台唱歌，即便不是完美演繹，也一定不能出差錯，否則，首次示眾就搞砸的話，還是在專輯首演這種場合，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開頭！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裊裊升起，隔江千萬里……”
摸准了旋律啟唇輕唱時，柳若涵將自己所有的雜念拋開，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歌曲的意境之中，力求把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青花瓷》呈現給在座的所有人。
瓷瓶之上簡筆勾勒……素韻天成的佳人鏡前梳妝……
書房之中點燃檀香輕煙裊裊、不絕如縷，正如那絲絲縷縷不曾斷絕的相思之情。遙想當年在那飄着濛濛細雨的江南，驚鴻一瞥的邂逅，那煙雨之中撐傘而來的婷婷少女……
可惜伊人身影有如水中月、鏡中花，那清澄湖水中暈開的月色，山水畫中隱去的墨色，都預示着佳人渺然無蹤的行跡……
書案前運筆作畫的書生不自覺擱筆，難有後續……
柳若涵上次沒談過戀愛，但是身邊人分分合合的也看過不少，加上各種電視劇、電影的熏陶，本身又是個寫小說且愛看小說的，大致的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還是略懂一二的，更何況還有這輩子“初戀”的影響，把其中的某些感情融合進去，基本上要把《青花瓷》順利演繹出來還是沒問題的。
更何況這首《青花瓷》本來表達的就是一種朦朧的情愫，並不強烈也說不上鮮明，反而帶着暗戀、懷念的感覺，因此含蓄的表達比熱烈的呼喊更能表現出那種情境。
之前凌踏雪那個身為音樂教授的母親也曾點評過她唱歌時“感情飽滿”，這方面假如佔三分的話，她可以打滿分……
如今在這次孟夏的專輯首演現場，她在這方面的發揮可謂到了一個極限！
在技巧方面她有自知之明，與那些科班出身的沒得比，但是她懂得揚長避短，以情動人，以情感致勝。
歌迷們對於一個普通小女生的期待並沒有多高，然而她表現得卻比預料中好得多，此消彼長之下，充沛的感情發揮便成了致勝法寶。
當她將整首歌唱完時，餘韻裊裊，意猶未盡，她靜靜地立在舞台中央，似乎依然沉浸在那片靜謐而帶着淡淡憂傷的意境中無法自拔。
觀眾席上先是一片寂靜，隨後掌聲如雷。可以看到的是，坐在前排的幾個記者都忍不住跟着鼓掌，原本滿是質疑輕視與各種複雜猜測的眼神也逐漸轉為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