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得了便宜還賣乖
看來沈相爺這人是想攀個高枝,將自己女兒嫁到他們林王府去當未來的王妃。
開玩笑。
沈盈雖然是個出挑的女子,又是沈家嫡女,可那一臉沈家女兒的樣,怎麼看,怎麼讓他堵心。
“沈相,你怎麼和我兒談論他的終身大事,自己兒女自家多煩心,咱兩家各管各的就是。”他渾厚的聲音說道。
沈相聽着他的話,斂了眉間那抹似笑非笑,板着張臉道:“林王爺多慮,老夫沒有他意,若說嫁人人選,老夫心中第一人選,可是劉大將軍。”
“劉大將軍倒是個好人選,可是人家也許眼光高。”林王爺慢條斯理的說道鞅。
沈相爺和林王爺話不投機半句多,又不能撂下臉直接走人,就這麼將就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聊。
雲小欣覺得自己就這麼的站在這裏聽着他們聊天,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
皇上這被秦暖奕請走,到現在也有了大半天的時間了,人既然沒回來,她是不是給主動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一拽林奇樊,給他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立刻溜之大吉。
孟傾城坐在上座,眼睛一直在緊盯着雲小欣的一舉一動,見她拽着林奇樊離開,立刻放下手裏端着的茶杯,跟着也站了起來。
小香一看她站起來,忍不住就是心驚,方才娘娘差點就要跟人走了,那狠狠的一推,已經充分表達了她想離開的心情。
也讓她明白,自己雖然一心為了孟貴妃娘娘好,可是終歸,自己是大雁皇上皇宮中的奴婢,而她,是雲塢國的人,對待兩人之間的主僕關係,終歸兩個人也不過是各自為自己。
“娘娘,這是要去如廁嗎?”她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她。
孟傾城蹙了下眉,看着她說道:“小香,你跟本宮來。”
孟傾城在前面走着,小香一如方才給她提着燈籠。
到了稍顯僻靜的地方,孟傾城看着小香,充滿歉意的說道:“小香,你應該了解我的心情,我從入宮以來,幾經生死,實在是太希望可以遠離皇宮。”
“娘娘,小香不會將這件事告知皇上。”
“我終歸是要走的。”孟傾城看着她說道。
小香很清楚,這是孟貴妃娘娘一直期盼的事。
“我方才推你,想要離開的時候,你應該就知道。我在皇宮中過的太無助,那裏沒有我的親人,沒有可以幫助我的人,我之所以今日沒有跟着他離開,是因為我欠皇後娘娘一份恩情。從我進宮以來,一直是皇後娘娘在悉心的照顧我,如今皇後娘娘身體欠安,我衣不解帶照顧了這麼些日子,皇後娘娘才好一些,這個時候,我不能這麼不放心的離開。”
小香說道:“貴妃娘娘這樣善良,小香都看在眼裏,娘娘若是要走,小香不會阻攔了。”
“你若不阻攔,倒是要連累你,這樣吧,本宮求一求皇上,讓你出宮如何?”
“出宮?”小香一下子瞪圓了眼睛看着孟傾城。
孟傾城的眼睛中充滿了真誠的神色,她絕美的臉龐上,溫柔似水,像她的親姐姐一樣的看着她。
“娘娘,小香願意等娘娘準備走之時再離宮,小香願意多照顧娘娘些時日。”
孟傾城搖頭說道:“不必,你若等那時再走,到未必時間充裕,若是走不了了,到被我連累了。”
小香感激的忍不住抽噎了起來,她沒有看見,孟傾城眼底那抹冷冷的神色。
“小香,你先回去吧,我四處走走散散心。”孟傾城道。
小香有些擔心的道:“娘娘一個人,小香怕您有危險。”
孟傾城道:“這裏是皇家學院,皇上擺駕這裏,一般人是進不來的,況且我走的又不遠,你瞧,林世子不是還在那邊嗎?”
孟傾城目光向前面那兩道身影看去,看來皇上不在那邊,這兩個人又折了回來。
小香一看,無可奈何,只得將手裏提着的燈籠遞了過去。
孟傾城提着燈籠,便向林奇樊和雲小欣走來的方向迎去。
小香掂量了許久,只得先到一邊等着。
孟傾城回頭,見看不到小香,立刻把自己的腳步放慢,她和前面林奇樊和雲晟保持着距離。
“雲晟,咱們要到哪去找皇上和秦院長,皇家學院這麼大,咱們繞的過來嗎?”林奇樊抱怨的說著。
雲小欣提着燈籠,不悅的說道:“你急什麼,好久沒在這裏逛逛了,有時間逛逛,還鬧心什麼?更何況,你手裏又沒拿着這麼沉的燈籠,這麼重的東西,都在我手裏好嗎?”
林奇樊一聽,立刻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這個當徒弟的,真是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師母。
他立刻把燈籠接了過來,仔細的給雲小欣照着腳下的路。
“咱們這麼去聽皇上說話,被發現了怎麼辦?”
“哪能發現什麼?咱們只要知道他們人在哪,遠遠等着
就是。”雲小欣說道。
林奇樊覺得納悶,“咱們又聽不到人家說什麼,傻站着看着人家的身影做什麼?這不是無聊透頂嗎?”
“有什麼無聊透頂的。”雲小欣嗤了一聲,她心裏琢磨着,要是秦暖奕沒能說服的了夜天斯,她非得給他演出大戲不可。
孟傾城在遠處看着他們像無頭蒼蠅的四處亂走,她拖曳着一身宮裝,又小心的不讓頭上的步搖發出聲音,簡直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到極點。
這幾步,已經累得她有些趕不上他們的腳步。
不行,她總覺得有什麼秘密就在她的眼前,如果她現在放棄,如果她現在錯過,也許自己會很危險。
“葯廬?”林奇樊看着上面的字,說道:“你確定秦院長會讓皇上走這麼遠,到葯廬這來說話?”
雲小欣道:“我看來這的可能最大,咱們進去。”
“喂。你先等一下,葯廬這裏哪是咱們說走進去就走進去的。”
“又沒人攔着,你怕什麼?”雲小欣不在意,今個劉赫昀可是跟着來了,她不相信,鳳瀲那個女人敢出來攔着她。
隱在暗中的鳳瀲,一雙紅唇緊抿,眼睛裏冒着火星,就這麼氣急敗壞的看着雲小欣帶着林奇樊大步邁進了葯廬。
剛咬牙切齒,驀地發現,竟然還有一人。
在雲小欣他們走進去之後,一道身着華麗宮裝的身影,拖曳着裙擺,邁着細碎的腳步走了進來。
鳳瀲鳴了一聲鳥叫,一隻白鴿驀地撲棱着翅膀飛了出去。
黑暗中,一聲撲棱的聲音,將孟傾城嚇了一跳,也讓前面的雲小欣停了腳步,左右打量了一下。
這麼一打量,林奇樊一把將她拽到一邊,低語說道:“後面跟着人。”
“跟着人?”雲小欣一下子驚呆,她眼睛細細的看着那道駐足的身影,月色下,好像能看見華美的流蘇。
“是個女人,是孟貴妃。”林奇樊好似這麼黑也能看的一清二楚似的下了定論。
“孟傾城?”雲小欣難以相信,孟傾城這個時候,偷偷摸摸的跟着他們做什麼?而且看樣子,孟傾城的身邊並沒有跟着人。
她現在可是堂堂的貴妃娘娘,就算來尋皇上,也不會這個樣子吧。
“你說她這是什麼意思?”林奇樊認真的問她,等着她的分析。
雲小欣對他翻了個白眼,她現在哪裏猜得透孟傾城在想什麼。
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孟傾城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對她也不見得多喜歡,也不見得多不喜歡,雖然孟傾城是真的很善良柔弱,但是和她就是沒有辦法相處。
而現在再見面,她覺得孟傾城和之前一點都沒有改變,她對她一如往常的還是沒有辦法當真當成朋友什麼的。
就目前來看,她在她心中的地位,還比不過鳳瀲那個女人。
這個孟傾城,真的是一個看不透的女人。
“要不要出去問問?”看着孟傾城從眼前一幅躡手躡腳的模樣走過,林奇樊低聲問雲小欣。
雲小欣搖頭,“不,咱們跟在她的身後,瞧她想做什麼?”
林奇樊嘴角抽了抽,說道:“依我說,這麼長的時間,咱們白白浪費在了這裏,倒不如就這機會,去琴坊呢。”
“這麼驚險的時候,掉頭去琴坊,林奇樊你腦袋好笨。”雲小欣嗤了一聲,走了出去。
林奇樊緊隨其後,“其實我說的挺有道理,你想,等會被孟貴妃一鬧騰,皇上發現咱們到了這,多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一道清冷邪魅的聲音忽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雲小欣和林奇樊立刻轉過頭去。
兩盞燈籠一左一右,夜天斯那身帝王衣着的龍袍極為醒目,他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林奇樊立刻說道:“皇上,我瞧孟貴妃娘娘一個人過來,便拉着雲晟一起過來保護她,剛擔心會打擾了皇上,沒想到,到真打擾了。”
雲小欣聽着他嘴快的說出這些話,心裏一下子笑岔了氣,不過也為孟傾城擔起心,這麼說,夜天斯必定要為難她。
夜天斯哦了一聲,目光悠長的向著前方漆黑一片的地方看去,他負手而立的站在那裏,面色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喜怒不形於色。
“皇上,孟貴妃娘娘此刻過來,臣到以為,皇上該仔細問問。”秦暖奕在他身邊說道,冰冷的桃花眸斜挑,白髮帶着涼意散去暗紫色長袍的肩上。
雲小欣沒忍住,她上前說道:“秦院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瞧這葯廬是我和林奇樊要來的,孟貴妃娘娘是跟在我們身後跟過來的,你想讓皇上仔細問她什麼?不然,先問問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
她的話里充滿了氣憤的情緒。
秦暖奕眸子裏的光芒一沉,看着她的表情極為嚴肅。
那邊,夜天斯卻突然笑了一聲,狹長的眸子泛着漣漪,他輕啟涼唇,說
道:“雲晟,那你說,你是為了什麼要來這裏?”
林奇樊覺得雲小欣實在搬着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剛才的一番說辭多好,起碼他們兩個可以明哲保身。
可她倒好,為了一個跟着他們而來的孟傾城,非要倔脾氣的把話說得這麼清楚。
雲小欣聽到夜天斯的問話,絲毫沒有變化情緒,她就這麼坦言的說道:“我們在席間等了好半天,也不見皇上和秦院長回來,這不是擔心秦院長心懷叵測是個刺客,皇上會被秦院長傷到了龍體,所以就過來了。”
秦暖奕臉上立刻滴下數道黑線,看着雲小欣冷冷的目光,真是讓人脊背發涼。
自己好心幫她解圍,她關鍵時刻,竟然說他圖謀不軌,要當刺客?
夜天斯被雲小欣的話逗笑,他上前一步,一股無形的氣場極為明顯的把雲小欣差點擠得連連後退。
“你這小子,秦院長為你解圍,你到到頭來給他惹麻煩?
雲小欣扯着嘴角,尷尬的笑了兩聲,“開玩笑的話嗎?秦院長這個人太古板,你瞧他說話,都古板的別人不願意聽了。”
夜天斯朗聲笑了起來,他狹長的眸光轉而睨向林奇樊,聲音不疾不徐的說道:“奇樊,你和秦暖奕去尋回孟貴妃,天色已晚,不要嚇到她。”
秦暖奕涼意的眸光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他應了聲是,隨林奇樊一同向前面走去。
獨獨被留下,站在這個九五之尊身邊的雲小欣第一反應就是,好機會。
雲塢國被滅,她身為唯一的公主,肩負着復國的重任。
可是,自己是穿越而來,又並不是這個唯一的公主,這復國的重任也應和她無關。
但可氣的是,他差點傷到宇哥哥,更在那日劫天牢出宮的時候,傷到自己。
雲小欣腦瓜子裏亂轉着,心裏想着,若是讓藍相他們知道,自己有這麼個機會,卻置之不理的想着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道藍相會不會又向之前一樣,不厭其煩,讓她耳朵生繭子的聽着重複的一句話。
公主,你要復國,咱們雲塢國必定要重回當初。
公主,你是咱們雲塢國未來的女皇,就該擔負這個重任。
公主,雲塢國皇室盡數被大雁所斬,你必得記得這個仇恨!
好吧,這是三句話,也許還有更多。
雲小欣把自己的記憶一鎖,眼睛悄悄的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這個男人,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帝王,帝王的氣度,睿智,霸氣,他全部都有。
他的容貌也這般出挑,令人心馳神往。
要不是他們有舊仇,她要和他成為朋友,未來一定可以過得自在。
可是,她現在只要越靠近他,她就會越危險。
只要想想,他突然變臉的知道自己的身份,雲小欣就覺得一股冷氣嗖嗖的打在自己的身上。
一件奢華,質地又極好的披風,倏然披在了她的身上。
雲小欣看着披風上的龍紋,整個人一個激靈。
“皇上,您這是幹什麼?草民豈能披着這麼昂貴又帶着這個的披風,這不是以下犯上,圖謀不軌嗎?”
雲小欣顫抖着指尖,指着自己披風上的龍紋。
夜天斯狹長的眸高挑,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朕給你親自披上的,你怕什麼?”
“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君臨天下,怎麼能親自給我這個草民披披風呢?草民披了這披風,日後怎好再讓皇上披上?”她抖着嘴角,扯着僵僵的笑,說道。
夜天斯哦了一聲,很大方的說道:“既然如此,這披風朕不要了,賞你了。雲晟聽聖旨。”
雲小欣立刻跪了下去,一瞧披風拖曳到地上,生怕把披風弄髒了,立刻將披風拽了起來,那模樣,夜天斯覺得特別好笑。
“雲晟接旨。”
夜天斯道:“朕今日將這披風贈與你,即日起,不論你行至何處,皆需披在身上,若無朕的旨意,便是睡覺,也不能放置一邊。”
“啊?”雲小欣聽得想嘔血,瞠目結舌的抬頭看着他。
他的眸光,比深夜還要讓人覺得森冷,看不清楚他眼裏的一絲情緒。
“皇上,現在也就晚上天氣涼些,白日草民要是一直披着披風,豈不是會被熱死?還有,草民坐在課堂之中,總也不好披着這麼件令人望而生畏的衣服坐在那裏吧。”
最重要的是,她幹嘛睡覺的時候還要披着一件披風,她吃飽了撐的嗎?
夜天斯聽着她話里的埋怨抱怨,忍不住笑了一聲,“朕方才問了秦暖奕你在皇家學院自來的表現,他說你最不喜歡張夫子的詩書課。朕以為你若是帶着披風過去,猶如朕臨,斷不會有人為難你。你如今到以為,朕為難你?”
夜天斯說著,大手一伸,竟將披風拽了回去。
披風一被拽走,雲小欣立刻感覺到一股冷風又嗖
嗖的打了過來。
她立刻伸手,拽住了華麗披風的一角,笑眯眯的說道:“皇上一番苦心,草民真是感激涕零。皇上既已把披風賞賜與草民,就是酷暑之天,草民也必定披着這披風。”
“油嘴滑舌。”夜天斯搖頭,鬆了手。
雲小欣立刻把披風拽了回來,直接當著他的面披在自己的身上,一陣暖意襲來,雲小欣看着夜天斯問:“皇上,您冷不冷?”
夜天斯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覺得眼前這個人,真是讓人無奈。
拿了他的披風,怎麼還好意思問出這話?
“朕冷。”他故意說道。
雲小欣瞪着眼睛看着他,覺得眼前的皇上真是犯傻,自己冷還把披風賜給他,真是。
她繫緊了披風說道:“秦院長他們怎麼還不回來,這不是要凍壞皇上的節奏嗎?他們也真是的,一點都不知道皇上也是個會冷的人嗎?”
夜天斯愣了愣,聽着她的話,既覺得暖心,又覺得,怎麼像是在罵他?
“你不把披風先借給朕會兒?”他問。
雲小欣看着他說道:“皇上,草民能說句大不敬的話嗎?”
“什麼?”夜天斯清悠的問。
雲小欣認真說道:“皇上這又是何苦呢?皇上若是想賞賜這披風給草民,大可等到踏上龍輦的那一刻,何必在現在,這般賞賜完,再說借的,多有失皇上的身份。”
夜天斯嘴角抽了抽,他根本不冷,根本就是想和眼前的這個人故意計較。
夜天斯覺得自己當真無趣,竟讓人就這麼數落了自己。
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直言的數落自己笨。
他沉下了臉色,眼睛深邃的緊盯着她,一言不發,那神情看着好像不是一般的生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