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苦衷
那人醒過來，不等我開口說話，她的身體已經開始猛烈的扭動起來。黑暗中傳來她的聲音：“什麼人？你竟敢、竟敢……這樣對我！不要臉！”
我一聽這聲音，不是馬夢瑤還能有誰？但是聽她喊出的話，我一下愣住了。聽她話里的意思，我一下反應過來，剛才用頭頂她的時候，大概是碰到了不該碰的地方。難怪我覺得她身上怎麼那麼軟綿綿的，用頭頂着都那麼舒服呢。
黑暗中看不到東西，見沒有人吱聲，馬夢瑤警覺的問：“你到底是誰？”
“是我！”為了不讓馬夢瑤太激動，我主動解釋道：“我剛才只是想叫醒你，是不小心碰到、碰到你的。”
馬夢瑤聽見我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估計是因為知道了，剛才是我不小心碰到她的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吧。為了不讓她尷尬，我也沒再開口說話。黑暗中靜悄悄的，過了好一會兒，馬夢瑤突然開口問道：“陽子，你還在嗎？”
“我在。”我小心的回答馬夢瑤，感覺我們倆在這樣的環境下對話，那氛圍怪怪的。
“你也被他們綁了嗎？”馬夢瑤問。
“你說呢？”我反問，覺得她這樣的問題有些多餘。
黑暗中又是一陣沉默。自從歐小璐上次鬧着離開后，我感覺跟馬夢瑤單獨相處的時候，心理壓力很大，總覺得不好面對她。好在現在四周一片漆黑，我們彼此看不見對方，倒是免去了不少尷尬。
突然，黑暗中一聲**傳來。我聽到那聲音，心裏面一驚，暗道：原來這裏還有第三個人啊！
聽那聲音好像是歐小璐的。我突然想起在我昏倒之前，看到歐小璐和徐志的臉。如今歐小璐也在這裏，是不是說我們四個人已經全軍覆沒，都被青鴛給逮住了。
“媳婦兒！”我喊了一聲，好確定歐小璐的方位。
黑暗中傳出歐小璐的聲音：“陽子，我們是不是被抓了？”
聽到歐小璐的聲音，我想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都被抓了。我喊了幾聲徐志的名字，卻不見有人回答我。難道徐志不在這裏？
我心裏面有些疑惑，於是追問馬夢瑤和歐小璐被抓的經過。他們倆都說是被人從身後偷襲，沒有看見偷襲者的樣子。她們沒有我這樣的鬼眼，在濃霧裏看不到偷襲者是很正常的。但我清楚的記得，我暈倒前明明看到徐志和歐小璐兩個人。
突然，我腦海裏面閃現一個疑問。我記得我當時正要燒死那隻本命蠱，是有人在我身後偷襲，才把我打暈的。而當時我的身後，只有徐志和歐小璐兩個人。如今我和歐小璐被抓，徐志卻不見了蹤影。難道打暈我的人是徐志？！
得出這樣一個答案，我自己都驚到了。這麼久以來，我跟徐志出生入死，彼此不止一次的救過對方的命。我們倆之間建立起來的友誼，那是真真切切的，絕不會有假。雖然青鴛在徐志心裏面的分量不輕，但是我始終不相信，他會為了青鴛而對我出手。
就算真的是徐志打暈了我，他也一定是有苦衷的！我心裏面這樣自我安慰，但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心寒。之前，無憂曾近通過白虎靈符提醒我，讓我提防身邊的朋友。我當時還以為她指的是青鴛，如今看來，她真正指的恐怕是徐志。
想到這些，我心裏面很不舒服。就在我惱火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道光芒。那是手電筒的光芒，正從遠處往我們這邊靠近。藉著手電筒的光芒，我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原來我們還在百鬼窟裏面。
這裏已經沒有濃霧，一切都跟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一樣。拿着手電筒過來的人正是青鴛。她身後還跟着幾個手裏拿着竹竿的斗篷人。
“都醒了？”青鴛見我們醒來並不覺得詫異，只說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該上路了。”
“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我冷冷的問道。
“沒錯，是我用詭計抓了你們。”青鴛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作為。
“這個百鬼窟也是你們聖教的地盤？”
“是，也不是。”青鴛看了看洞口的石壁說：“正如那石壁上所說，百鬼窟的確是女媧大神用來鎮壓上古邪靈的地方。不過那些邪靈早已經被鎮鬼符消滅掉了，在很多年前，這裏已經成為聖教的地盤。我不過是用了一點手段，借上古邪靈的噱頭來對付你們罷了。”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跟青鴛說了半天話，她竟然對四象靈符隻字未提，我不得不懷疑她另有目的。
“想知道我的目的？”青鴛反問我。她的眼睛裏面有一絲情緒波動，似乎在考慮是否告訴我實情。反正我們現在也落到她手裏了，對於我們來說，她的話能不能信已經不重要。我索性不再開口，安靜的等着她的決定。
青鴛想了片刻，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至於你們信不信，那都不重要。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告訴你們這些不過是讓你們死得明白些罷了。”
青鴛接著說：“聖教在你們眼裏是一個邪惡的組織，但是聖教也有它的無奈和苦衷。自古以來，聖教教徒都生活在陰暗之中，過着永世不見天日的日子。但有誰知道，這並不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生活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們的先祖曾今被人下了及其惡毒的詛咒。因為這個詛咒，我們的族人都活不過二十五歲。唯一能讓他們活下去辦法，就是在體內種本命蠱。而種上本命蠱的代價，卻是變成不倫不類的怪物，到死都不能解脫。”
青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們馬氏自稱是女媧傳人，是高高在上的神的後裔。但是你們知道嗎？我們也是神的後裔！我們其實是伏羲傳人，跟你們馬氏有着扯不清的淵源。因為一個詛咒，我們淪為邪門歪道，真是可悲啊！”
青鴛自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我們沒有放棄自己。我們的先祖找到了破除詛咒的辦法。聖教一直找尋四象靈符，就是為了破除詛咒。”
“說了半天，你們不就是想要靈符！”馬夢瑤惱怒的說。
青鴛皺了皺眉頭說：“我要的不止是靈符，還有馬向陽。”
“什麼！你……”青鴛的話一出口，我驚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見我誇張的表情，青鴛不自然的說道：“別亂想，我對你沒興趣！我想要的也不是你的人，而是你的靈魂。”
青鴛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聽在我耳朵裏面，就跟晴天霹靂差不多。她要我的靈魂，那豈不是要我死！沒了靈魂，我還能活着嗎？
“你別欺人太甚！”馬夢瑤怒喝一聲。我們幾個都被捆得結結實實的，身體根本動不了，也只能用嘴威脅一下青鴛了。
“這由不得你們！我之所以費盡心思的抓你們，要的就是馬向陽的絕對服從。”青鴛冰冷的說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現在時候也差不多了，也該帶你們去了。”說著，她對身後的斗篷人吩咐道：“把他們帶走。”
那些斗篷人立刻上前來，把手裏的竹竿往地上一放。我這才看清楚，他們手裏的竹竿，原來是那種綁着繩子的簡易擔架。斗篷人把我們幾個捆在擔架上，抬着我們跟在青鴛身後走出了百鬼窟。
百鬼窟外那條流沙河還在奔涌流淌，而我們幾個卻不再是來時的模樣。斗篷人把擔架捆在‘渡河’繩索上，把我們幾個運過流沙河，然後抬着我們朝山坳裏面走去。
天空中的月亮已經落到天邊，天就要亮了。我躺在擔架上，不時有青草劃過身邊。我身上感覺痒痒的，心裏卻在胡思亂想。到了這個地步，青鴛已經沒必要騙我們，她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但是，要破解聖教的詛咒，又跟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說需要我的靈魂？我們明明依照地圖來尋找女媧墓，為什麼到了這裏卻是聖教的地盤？是聖教早就找到了女媧墓的所在，把這裏據為所有？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在百鬼窟里打暈我的到底是不是徐志？他又去了哪裏？
我腦袋裏面亂糟糟的，根本理不清楚頭緒。突然，抬着我的斗篷人停了下來。我的思緒被拉回現實，扭頭一看，發現斗篷人又把我帶回了山坳中央那個大墳墓旁。到了這裏，斗篷人就不再前進，而是把我們幾個都放到了地上。
難道這裏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我正疑惑間，青鴛已經走到我身邊，說道：“天就要亮了，再等等吧！很快這一切都將結束。”青鴛這話像是跟我說的，又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青鴛坐到我身邊，看了看天空，好像真的在等天亮一樣。就這樣，我們沉默了很久，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徐志在哪裏？百鬼窟里是他幫你打暈我的吧？”
青鴛一愣，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過了半天，她開口說：“我只能告訴你，他現在很安全。別的，我什麼也不會說。”
我們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在沉默里，我們迎來了初生的朝陽。
青鴛開始緊張起來。她拿出一個日晷放在大墓頂上，等到朝陽的光芒照到日晷上，拖出一道斜長的影子時，她在影子指着的那塊墓磚上用力一摁。就聽‘轟隆’一聲響，我們眼前這個大墓的墓頂，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