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入異世（二）
“哎，二子，今天就是徐家一年一度的潛能測試了吧？”
“可不是嗎，你看看，不管這內院還是外院的，都急匆匆的呢！”
“二子、麻溜兒，你們還記不記得，幾年前徐家老大老二的成績？那真是……”
“我記得，徐家老大當年剛覺醒武魂就是三星武者，那簡直了！還有老二雖然晚了一年出生，但是覺醒之後也是三星武者！徐家一下子多了這麼兩個好苗子，可讓另兩家羨煞了！”
“哈哈，可不是么，吳家那個嫡長子，才剛二星武者；王家那個啊，更廢物了，身為嫡長子，竟然連武魂都覺醒不了，平白讓庶子給奪了權。”
“聽說今年徐家老三也要覺醒武魂吶，不知道這一次是給徐家錦上添花還是……”
“與其在這裏胡猜，還不如趕緊在徐家武場外頭找個高點兒的地方占上，到了明早兒，剛好看看……”
“好主意！還不走着！再晚，好地方都沒了！”
徐知行從魔獸森林回來，已經六天了。第七天，既是潛能測試的時候，也是決定他命運的時刻。每個到了覺醒武魂的孩子，都必須在這一天穿戴整齊，一大早就來到家族武場，等待族長和長老們的考驗。
但在徐知行看來，說是考驗，倒不如說是體檢。地球的體檢無非看看你身體裏有沒有甲肝乙肝病毒，或者抽血化驗，或者再看看牙齒，但這裏確實要測試你這輩子在武道上的天賦。測試方法很簡單，珈藍神殿中有一種石頭，叫做武魂石，專門用來測試小孩子剛覺醒時的鬥氣和武魂，只要到時候讓他平心靜氣，把手放在石頭上即可。每個記錄在案的家族，都可以在地方神殿領取到這種石頭。
這場考驗對徐知行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白紋虎的天賦，不是口頭上說說的。他自己估計，覺醒之後，身上的鬥氣至少可以達到五星斗者的程度。而整個家族中，剛覺醒就成為五星斗者的苗子，根本就不存在。
很快，在修鍊之中，時間如流水一般過去了，幾聲雞鳴將床上盤膝而坐的孩子從冥想中喚醒。徐知行倏然睜開的眸子裏，流光溢彩——他突破了，從五星突破成為了六星斗者。此時，門外小廝們的聲音也開始雜亂地響起……潛能測試，終於要開始了。
陣陣鼓聲，由細微至雷鳴，倏地戛然而止。徐家族長，徐鼎，和七名長老踏着無聲的步子，出現在眾人面前。武場北側高台上，赫然是八隻鐵椅子。徐鼎當仁不讓地一步垮了上去，撩起衣襟，坐上中間最高的那把。
“徐家兒郎們，今日既是決定你們命運的時刻。”二長老沒有隨着其他人坐下，反而站在台下，黝黑的木杖似金石一般，轟地一聲打在岩石做成的地面上，及腰的銀白鬍須隨着他口中的氣流微微飄動。
“眾所周知，尚武大陸以武為尊，強者，自然可以佔據最多的資源，弱者，只有被淘汰的命運！你們，是強者還是弱者？！”說罷，另一隻手揚起，粗糙得如同樹皮似的手掌上，佈滿了老繭和傷疤。
“強者！強者！強者！”武場之中，無論內院中的徐家子弟，還是外院中的打手小廝，紛紛吶喊出生，胸膛中充滿了對力量的嚮往。徐知行的身影埋沒在內院子弟之中，卻沒有發出聲音。
“好！”二長老滿意地撫着鬍鬚，“廢話不多說了，測試正式開始！徐知遠、徐知禮，你們兩個上來。”
徐知遠、徐知禮正是徐知行這具身體的大哥和二哥，如今，嫡長子已經十六歲，嫡二子也近十五歲了。七八年的歷練之下，想必兩人的鬥氣境界必然不再是曾經那個可憐的斗者。徐知行眼中閃過一絲暗光。
“今天的測試，就先從你們兩人開始。長子為大，知遠，你來！”二長老手中，突然多出一塊巨石，漆黑無比，一人寬，高越兩米，隨着長老舉重若輕的動作，無聲地落在地上。徐家大哥也當仁不讓地上前，右手平伸放在石壁上。
隨着徐知遠的動作，石壁上發生了一連串的變化，波紋自手掌出開始蕩漾，嗡嗡的低鳴在院內響起，突然一聲虎嘯，打破了這擾人的鳴叫。二長老仰起頭，哈哈大笑，“好！徐知行，八星斗師，武魂爆炎虎。”
到底還是個少年，徐家大哥臉上不由得也露出一絲喜色，眼眸閃亮着看向台上的父親。徐鼎無聲地對他點了點頭。
“哼。”幾乎不可聞的一聲輕哼，從徐家老二的口中傳來。“下一個，輪到我。”兩步並作一步地走到巨石面前，徐知禮的手掌啪地一聲拍在石壁上。同樣的過程，二長老臉上卻是驚訝，“徐知禮，同樣是八星斗師，武魂疾風豹。不錯……”
徐家老大老二年齡相差一年多，卻同時達到八星斗師的程度。這樣看來，徐知禮略勝了一籌。這徐家繼承人的位子，似乎有待爭議。只不過，與我無關。徐知行默默地忽略了身旁窸窸窣窣的吵雜聲。
二長老一杖打在岩地上，登時發出一聲巨響，腳下地面如蛛網一般裂開。“安靜！”待下方眾人平靜下來，徐鼎從鐵椅上站起。“諸位徐家子弟，正如你們看到的。我的兩個兒子，各個都是好樣的！徐家繼承人，能者居之，我身為族長，絕不會徇私舞弊。當然，如果你們之中，有人比我的兒子們更強，那這個位子，也是你們的！”
禪讓制。這個制度在中國幾千年前，曾經出現過，卻只是曇花一現。如今，在這個鬥氣世界，一個偏遠地區的小家族中，竟然也出現並且被貫徹了！不得不說，在徐知行的心裏，禪讓制是他最喜歡的統治方法。但這個它的執行，卻並不容易，誰不想讓自己的後代繼承高位？當初中國古代的禪讓制，不也是這樣被廢除的么！
可是，在徐家，賢者、能者就會得到應有的地位。由此看來，徐家並不像普通小家族一般，目光短淺，紀律鬆散。但是，繼承人的位置，徐知行並不想要。說起來，還是因為這個殼子的母親。
就在徐知行打算“考前衝刺”一下，突破六星斗者的時候，小廝阿瞳帶來了母親的消息。作為嫡三子，這個軀體的母親，當然是徐家的大夫人——衛氏。掌管了徐家內勤大小事務，幾乎等同於半個徐家的女人。
“孩子，這幾天，我聽阿瞳說，你沒有繼續不務正業，母親很欣慰。”衛氏的語調很平和，但平和中帶着貴氣，不經意間就透露出女人出身貴族的背景。“你終於也長大了。”徐母包養得當的纖纖玉手，帶着母親特有的溫度，撫在徐知行頭頂的發旋上。
“是父親和母親教導的好。況且，我總有長大的一天。”單膝跪在母親面前，徐知行的臉低垂着。知子莫若母，雖說這個軀殼是同一個，但芯子裏卻換了個人，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要漏了餡。若是被當做什麼亡靈生物，而被消滅掉，徐知行可就太冤了。“不知母親今天喚我來，有什麼事情？”
衛氏長嘆一聲。“知行，你是我的孩子，從我腹中掉落的骨肉。你的大哥也是，你的二哥更是。同樣是我的骨肉，我沒有不疼你們的道理。但是……”女人正襟，“家族的繼承人，只有一個。”
徐知行垂下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狐疑。
“你大哥今年十六歲，二哥十四歲，可你呢，只有八歲。”
“我的孩子，你的父親，你的哥哥們，無一不是人中之龍。我相信，你也擁有同樣過人的天賦和雄心。但是，你要記住，時間是你最可怕的敵人。哪怕只有六七年，你也不可能擊敗你的兄長們。”
這個女人……很可怕。徐知行心裏默默地記着。其實，從武魂覺醒時，他也是考慮過要爭一爭家族繼承人這個位子的，但經過幾天的緩衝，他反而覺得這是個其爛無比的主意。倒還不如……可沒想到，在測試之前，他這個世界的母親竟然就看透了他們幾個。
衛氏看着眼前稚嫩的孩子，眼中流露着不忍，“知行，明天的測試，不論你有多強的天賦，你都要壓制它，雖然你的主動壓抑並不能讓測試結果具有大幅度的變化，但一定的影響還是有的。一個天賦過人的弟弟，會讓你的兄長們忌憚，但一個平庸的孩子，卻只會讓人心疼。你記住了么？”
徐知行對着女人再度彎下腰，“我記住了，母親。”
帶着衛氏的囑託，他如今站在武場之中，但心底卻是另一番盤算。此時，幾名家族的庶子已經測試過了武魂和鬥氣，今年的成績都不錯，剛覺醒的幾人中，五人順利成為一星斗者，兩人是兩星，其中一人，鬥氣境界幾乎達到了三星，被七長老收為門下弟子。
“徐媚，上前來。”隨着二長老粗啞的聲音，一個嬌俏中隱約帶着嫵媚的小姑娘，扭着腰，輕輕一躍到了石前，素手摸上漆黑的石壁。
“徐媚，四星斗者，武魂石嬰花。”頓時，一陣吸氣聲自台下響起。剛剛覺醒就達到四星斗者，這樣的成績，比之兩位嫡子還要強！
“媚兒多謝長老。”小丫頭轉過身，桃花眼帶着春意，向台下眾人拋去帶着喜色的魅惑。
帶着驚訝，徐知行翻看着前身的記憶。徐媚，庶五女，平時不顯山不漏水，但和二哥關係很好，性格勢力做作……
“安靜！柳芊芊，上來。”二長老不耐煩道。
一抹單薄的白影，緩緩走上台前，對幾位長老作了揖。“衛家旁系柳芊芊，先謝過徐家諸位前輩的教導。”帶着斜亘整隻手背的刺目刀疤，柳芊芊的左手按在石上。
“柳芊芊，五星斗者。”又一陣竊竊私語，聲音上調了幾分，竟蓋過了徐媚的風頭。柳芊芊再次作揖，神色平靜地下台。
“最後一個！徐知行。”
深吸一口氣，徐知行的臉上掛着自信的笑容。終於到我了！兩旁的人群，紛紛讓開，在他面前形成了一條一人寬的道路。少年幾個跨步，躍至台前。
母親要我瞞天過海，但我卻要驚天動地！
一隻帶着稚嫩的拳頭，轟在漆黑的武魂石上。咚地一聲巨響，彷彿呻|吟和驚叫，石頭上傳來清晨以來最強烈的蜂鳴。一聲超越了徐家嫡長子的虎嘯，帶着恐怖的威壓席捲而來。
“……徐知行，七星斗者，武魂……白紋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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