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3
第二天一大早,溫言睡得正香,被電話吵醒。
她伸手去茶几上拿電話,手被人扣住,“這麼早,接什麼電話!”凌先生把身上的薄毯一拉,將她整個人蒙住。
溫言這才想起,他們昨晚竟然就睡在了家庭影院的地毯上。
齷`齪!
想起昨天晚上的經歷,她忍不住在心裏腹誹。
電話鈴聲還在頑強的響着,溫言心裏一驚,這種打電話的風格,是溫家娘子軍特有的,不會是母上大人吧?
溫言“蹭”地驚坐起來,拿起電話,看到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名字,她才鬆了口氣,嘴角很快上揚,一邊按了接聽鍵。
“姐,我……那個,今天,我們……”溫馨在電話里語無倫次,半天都沒整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溫言卻在電話這頭偷笑,心裏在想,她這算不算帶壞小孩?
不對,她幫助原本相愛的兩個人捅破了中間那層紙,拯救了一場婚姻,應該算是功德無量啊!
“溫馨,我怎麼感覺你又喝醉了?”溫言得想辦法維護她純真的尊嚴。
“沒呢,這次沒喝酒,姐,我……怎麼辦?”溫馨說話還是像舌頭打架一樣。
“這次?什麼這次?”溫言突然覺得應該逼着她把話說得再透明一點,讓他們沒有退路。
“那個,就是,我跟紀星宇……又在一起了。”溫馨說話終於利索了。
“沒事,酒後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我都說了沒喝酒!”溫馨這下不是利索,簡直就是火辣。
“那說明他也喜歡你啊。剛好,我今天有事忙,沒空陪你去民政局。你要不也就別去了。”
“可以這樣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又在……勾`引他?”溫馨聲音又開始變得怯怯的。
溫言頭大,“勾`引你個頭!勾`引了七年才成功,這種勾`引,是不是太沒效率了?行了,昨晚紀星宇給我打過電話,他真的是喜歡你。他有過去是事實,誰沒有過去?你就別揪着人家的小辮子不放。好好過你的小日子,沒事多生幾個娃,陪你姐我玩。就這樣吧。”
不等電話那頭的人回答,她直接掛了電話。
一旁的凌先生,立刻又把她拉下去,這次,他不是用薄毯蒙住她,是身體力行,親自將她整個人覆蓋住。
如果不是已經約好喬正明,溝通案件的進展,估計他們又要齷`齪到底了。
這樣一對比,溫言感覺她應該直接撞牆!
起床以後,洗刷,吃早餐,七七八八整完,出門的時候,剛好八點。
溫言一如既往地充當免費司機,這兩天喜事一樁又一樁,她也就不抱怨他剝削她的廉價勞動力了。
“溫小姐,你到底是形象顧問,還是婚姻顧問?”凌先生坐在副駕座上,瀏覽完手中的報紙,問她。
溫言知道他指的是溫馨和紀星宇得事情,笑了笑,“這就叫,條條大路通羅馬,如果形象顧問混不下去了,我就改行去做婚姻顧問,應該也前途無量。”
“你這不叫條條大路通羅馬,應該叫給你一點顏色你就開染坊!”
“我對顏色特別感興趣,有顏色當然要開染坊。”
兩人說說笑笑了幾句,凌先生開始變得嚴肅起來,“紀星宇有別的名字嗎?”
“有啊,溫馨說,他以前叫紀思凡,並且,他以前的女朋友叫卓凡,溫馨這次鬧着離婚,就是知道了這件事,大概是感覺她怎麼敵不過一個死去的前女友,在一個長情的男人心目中的地位。”
“這一點,我有同感。”凌先生隨口說了一句,不像是開玩笑。
溫言心裏一驚,他指的是葉楓嗎?“凌先生,我聽出來了,你話裏有話。”她隨口說的一句話,竟然泄漏了他的心思。
她以為,葉楓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不可能不會影響了。
“前面路口左轉,路盡頭的那家茶館。”他似乎有意叉開這個話題,重複了他們和喬正明約好見面的位置。
因為案件性質嚴重,為了減少影響,喬正明沒有去le公司找他們,也沒有讓他們去警察去,主動提出了約在方便的地方。
溫言左轉以後,把車開到路盡頭,停好車以後,發現這家茶館很熟悉。
這不久是離繽紛遊樂場不遠的茶館嗎?她曾經和於東海在這裏見過一次面,然後就知道了她的身世。
“怎麼了?想起你父親的事情了?”
溫言一驚,看向他,搖了搖頭,“我們進去吧。”
兩人攜手進入茶館,迎面看到喬正明坐在臨窗的位置,像是在等人,看到他們出現,立刻向他們招手。
兩人一落座,喬正明立刻拋出一個炸彈:“葉楓不是殺`人嫌疑犯,他就是殺`人犯!”
“不可能!”溫言脫口而出,堅決否定。
凌鋒和喬正明都同時看向她,被她這麼大的聲音嚇了一跳。
凌鋒沒說什麼,只是尋到她的手,緊緊握住,按在他交疊的長腿上。喬正明笑了笑,繼續解釋。
喬正明在美國查尋了近一個月,終於在美國印第安納州一個叫黑澤林的小鎮上,找到了關於葉楓的犯案記錄。
二十二年前,也就是葉楓七歲那年,黑澤林小鎮發生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四十歲的白人男子,案發現場有葉楓非常明顯的在場證據,頭髮、血跡、腳印,最關鍵的是,插在死者腹部上的刀,有葉楓的指紋!
溫言感覺腦袋像是突然被炸開了花,只看到喬正明在說話,可她似乎什麼也聽不到,只聽到腦海里“嗡嗡嗡”的鳴響不斷。
“不會的,喬警官,有人看到了嗎?這些所謂的證據,都可以偽造,或許有人想嫁禍給他。那個時候,他才七歲,怎麼會有力氣殺`人!而且,無緣無故,他為什麼要殺人?”
喬正明看了看溫言,又看了看凌鋒,問他,“凌先生覺得呢?”
“檔案記錄的作案動機是什麼?死者的身份,在當地有什麼樣的口碑?我不懂美國的法律,如果葉楓真的犯了案,那年他七歲,我想知道他需要承擔什麼法律責任?還有,為什麼當時沒人查他,他也沒有被警方關押,一直等到七年前才有人找上他?另外,七年前,他已經二十二歲,距離他七歲時犯案已經十五年,是不是早已過了訴訟時效?”
喬正明看着他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問題,連氣都不用喘,忍不住開了句玩笑,“凌先生,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霸道總裁,倒像是我的同行呢?”
溫言也忍不住轉頭看向他,修長的黑眸,微眯着,沒有看任何人,視線卻落在她的手上,他的手指也一直在輕輕摩挲她的掌心,讓她覺得很癢。只是,剛才她一直想着葉楓的舊案,沒有感覺。
喬正明翻開一個文件夾,看着檔案上的照片,一直在笑的人,像是自言自語,“我在當地查訪過,死者為人很好,經營一家便利店,經濟條件尚可,收養過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後來不知去向。當時的葉楓應該是個流浪兒,不知什麼原因,到了那裏。警方給出的作案動機,是偷竊未遂,進而謀`殺,然後逃走。”
喬正明停頓了片刻,繼續解釋,“我其實跟你們一樣,對這些記錄表示懷疑。如果死者像當地人口中說的,為人很好,看到一個七歲的流浪兒,應該會收留他才是,葉楓也就不需要偷竊,更不會動殺`機。還有,檔案記錄的殺人兇器,是一把長二十公分的水果刀,一個七歲的男孩,怎麼可能用這麼一把水果刀,讓一個四十歲、身強力壯的中年男子一刀斃命?當然,美國印第安納州的法律,兒童犯案,同樣要受重罰,不過罪不至死,應該是關押入獄,時間會有點長。退一步想,葉楓真的是殺人兇手,當時成功逃脫了,就像凌先生說的,七歲時犯的命案,十五年後,已經過了訴訟時效,警方也不可能有那麼多時間,花幾十年的時間去追蹤一個小孩。再退一步想,他現在已經死了。我們現在追究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喬正明說完,三個人都靜默下來。
溫言只覺得心裏很堵,因為她無法接受葉楓是殺`人犯這個事實,難道她看人的眼光這麼遜嗎?
“不過,到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我們的預期。因為你們提交了葉楓遭到蔣青芸逼迫的音頻證據,蔣青芸現在還關押在警局。她肯定要反擊你們,你們應該也能想得到,七年前李小萌強`奸案,就是她讓人曝光的。雖然沒有被媒體大肆渲染,但據我所知,他們一直在找目擊證人,一旦她們找到有力證據,可能會對凌先生不利。”
喬正明把話題從葉楓的命案迅速轉移到了李小萌的案件,開始詳細講述。
溫言忍不住看了一眼凌先生,他仍然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受這些瑣事影響,認真地看着喬正明遞給他的資料。
她心裏苦笑,這是不是就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喬正明停頓的間隙,溫言起身去上洗手間。
她一離開,凌鋒看向喬正明,“喬警官,你現在繼續。”
喬正明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剛才他講到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人,講到一半,就被凌鋒踢了一腳,他只好停下來,“你是不想讓溫小姐聽到?”想想這是句廢話,不等凌鋒回答,他自己先開了口。
“七年前的案發現場,香港太子路光影森林酒店,李小萌住在18樓b區,1808號房間,b區總共有6個房間,5個房間有客人入住,除了李小萌,蔣青芸,紀思凡三個中國人,還有一個叫daniel的美國人,另外一個房間的房客登記資料很特別,叫d先生,國籍也是美國。案發時間應該是在19:00-20:00之間。凌先生,這些信息,為什麼不能讓溫小姐知道?”
“紀思凡是她的妹夫,最近在跟她妹妹鬧離婚,如果扯上這種案件,必定會影響他們剛剛修復的關係。估計又會要找她做婚姻顧問了。調查先暗中進行。”
喬正明沒想到這個冷麵boss也有這樣的冷幽默,笑了笑,“行,那我暫時不讓她知道。相關的人,我會一一去查探。”
兩個人正聊着,溫言已經上完洗手間回來,重新坐下,隨口問了一句,“你們聊到哪了?”
喬正明搶先開口,“凌先生,案發前後,你在哪?為什麼酒店有工作人員說看到你出現,酒店走廊的攝像頭裏也出現了你的身影,你自己卻一直否認那天你到過香港,更不可能出現在案發現場?”
這個問題,之前也一直是溫言想不通的。昨天去見過李復興之後,她已經確定,當時出現在酒店的,確實是凌鋒,但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變成了葉楓!
但他們怎麼向喬正明解釋這一點?
溫言和凌鋒對視了一眼,似乎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這個事實。
“你們兩個有事瞞着我!”喬正明顯然很不滿,“我已經把你們兩個當朋友一樣,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案情,把我攪得頭暈腦脹,是不是因為你們沒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我?既然這樣,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喬正明邊說邊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溫言知道已經無法對喬正明瞞下去,要把案件查清楚,他們只能依靠他,隱瞞了這一重要信息,喬正明自然也無法繼續查案。
最終,他們把凌鋒患病的事實告訴了喬正明。
“這麼說,凌先生自己沒作案,但很有可能是以葉楓的人格在作案了……”
“不可能!”溫言立刻打斷他,“葉楓這個人格,和葉楓本人的性格幾乎是一樣的。葉楓不會做這種事情,凌先生更不可能以葉楓的人格去做這種事情!”
“溫小姐這麼維護葉楓?你別忘了,我們剛剛對葉楓的命案做過總結,我們相信他沒殺人,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
溫言不知道開怎麼反駁了。
喬正明突然笑了笑,“其實,有個捷徑可以很快驗證,誰是真正的罪犯。”
“什麼捷徑?”
“是什麼?”
凌鋒和溫言幾乎同時問出口。
喬正明視線在他們兩人身上逡巡片刻,壓低聲音,“驗證精`液類型,與案宗上記錄的罪犯資料對照。不管是哪個人格,身體都是凌先生的,不是嗎?”
他的提議,讓另外兩個人臉“唰”地紅到脖子根。
“不是吧,你們是男女朋友,這不是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事情?”喬正明說完,手機鈴聲響起,他接了個電話,因為有急事,就先告辭了。
剩下的兩個人,被喬正明最後的那個提議,壓得變成了啞巴。
溫言不敢說什麼,她怕刺激到他。
結果,他主動開了口,“今天你先回家,等你回來,我們可以試試。”他說完,叫服務員買單,
溫言咬了咬唇,還是說不出話來。
買完單,他起身,拉着她,離開了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