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58.第五十八章

正值午後陽光毒辣之時,徽鑒殿外無一絲陰涼,一少年跪在地上,李福徘徊在殿門口不時向外張望。

“哎呀,君上,您可來了。”李福哆嗦着個胖身子,扭出殿外。

“嗯”顧陌寒點點頭,指了那孩子道:“天越發熱了,讓那孩子起來。”

“君上,不必管他。”原池州從裏間出來給顧陌寒見了禮又道:“這件事是草民一時大意了,才至人有機可趁,我說過不會參與朝廷之事,現在來與君上說一聲,便帶那逆子回去。”

顧陌寒將人拉進殿內:“這件事原也不怪那孩子,若祈兒好好待在宮裏也不會鬧出這事來。”說著接過李福遞過來的茶給他:“原大哥此去路途遙遠,何不歇歇再走,好讓孤也儘儘地主之宜,且原大哥畢竟有恩與漪絡,若就此離去,豈不顯得我們夫妻二人不懂禮數。”

原池州想了想點頭道:“也快十年未見漪絡了,不知此去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殿內的光線十分明亮,顧陌寒連他眼裏的一絲憂寂之色也看的分明,便喚來內侍道:“派人去叫王後過來。”說著輕輕落座,對李福說:“去艽柞殿把世子也叫過來。”

侍衛們都退下后,屋子裏稍顯氣氛詭異,兩人說不上關係好壞,但十幾年前原池州確實是喜歡過漪絡,兩人也都心照不宣,只是礙於原池州曾教過漪絡武功,便索性拜了他為師,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按理也沒什麼好介意了。

於是顧陌寒輕抿了口茶水后,向殿外看看,憂慮道:“原大哥,這孩子也跪了些時辰了,讓他起來吧,想必落到賊人手裏也吃了不少苦。”

提起孩子原池州也來了話題,他嘆口氣道:“君上有所不知,這孩子最是調皮,也不知依了誰,自會了武功便隔三差五沒了蹤影,我也是老了,他一求饒便心軟,這才讓他闖了禍,這次若不狠點教訓,只怕又安分不了幾天。”

“可不是嗎。”顧陌寒將茶杯撂到桌案上,接口道:“孩子們這個年紀都是調皮,不過也是怕疼,孤這個兒子,比起你兒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你看他敢跟孤擰,若是犯了錯,孤每次都是打到他怕,下次再犯錯時記着疼也就不敢犯了。”

千兮剛進來就聽到他爹說這話,面子上頗有些掛不住,尷尬道:“父王…”

“呵呵…”原池州看千兮過來,便笑道:“君上,我瞧着殿下挺乖巧的一孩子,你也舍的下狠手教訓啊。”

顧陌寒一口喝完茶水,打趣道:“有什麼下不了狠手,孤教你,下次再打孩子不許他叫,不許他求饒,這樣也就不心疼了,再不若就綁起來堵了嘴打,總會是有辦法的…哈哈…”

原池州也笑了起來:“這倒是好方法。”

千兮的臉頰處都染上了些許紅暈,不自然的往顧陌寒身後退,被顧陌寒一把揪出來:“祈兒,去外面把人叫進來,說孤說的,他不進來,你也不許進來了。”

千兮趕緊跑了出去,外面太陽雖大,但也不至於這麼叫人尷尬。

顧陌寒和原池州又聊了會後,兩個孩子便進來了,阿炔一襲黑袍,黑髮利落的用紫色髮帶綁起,走路一瘸一拐的,眉頭都深深攪在一起,想必是跪的久了,腿麻了,他進來費力的給顧陌寒見禮。

顧陌寒見他如此,揮手道:“別跪了,別跪了,都跪這半天了,孤看你還是好好跪跪你父親吧。”

阿炔瞧了瞧他父親的眼色,原池州卻是冷哼一聲不看他,他便自覺的垂手站在一邊了。

顧陌寒問道:“原炔,你這幾天的記憶全沒有了是嗎?”

“是的。”

顧陌寒點頭,朝千兮道:“你聽見了,人雖回來了,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在外面都識得了什麼人,這次的事情並不簡單,你都給父王說清楚了。”

千兮垂下眼睫,湊了措辭道:“兒臣在外面識得的人頗為多,兒臣也不知是何原因……”

原炔剛準備開口說話,原池州一把將他踢跪到了地上,罵道:“逆子,你也說說你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

原炔給踢的差點落淚,憤憤的瞪了他爹一眼,委屈道:“我得罪的人可不少……”

原池州惱火,卻也是無可奈何,只好對顧陌寒道:“君上,要不待我教訓過他后再說這事。”

千兮瞧阿炔也是神情緊張,忙替他開脫:“父王,這事情也是意料之外,目前還是想想這麼做會直接導致的原因,會對何人有利,然後再究其根源。”

顧陌寒點點頭,將碧玉的茶盞捧在手中,陷入沉思,要說仇人,自己的仇人的確不少,可若要算最大的,恐怕就是雁國了,雁國最近幾年行事低調,但曾經的恥辱卻怕是不能忘的。

“君上。”外間的侍衛朗聲稟報:“公子府里的秦將軍帶兵包圍了天牢。”

“什麼!”顧陌寒和千兮同時回頭。

“說仔細一點。”千兮走過去,衣擺帶的風獵獵作響。

那侍衛單膝跪地:“殿下,秦將軍與公子交好,也不知聽了誰的挑撥,竟然帶兵去劫天牢。”

千兮眼珠子一轉,大步流星出去,腳上蹬的綃金靴子將黑色的地磚踩的咚咚響。

顧陌寒也拂袖出來,瞧着那侍衛就是方才去叫禾漪絡的侍衛,沉聲道:“要你去找的娘娘了?”

“君上恕罪,朝陽宮的宮女說娘娘去天牢看公子了,臣去尋找,卻是正好碰見秦將軍帶兵與看守天牢的守衛爭執,娘娘被他們挾持了……不過李將軍已經帶侍衛過去了。”

“不自量力。”顧陌寒眉眼一厲,對裏間的原池州道:“原大哥,你還是先去歇息,孤去看看情況。”

“好。”原池州點點頭,將原炔帶回了臨時住的地方。

天牢外一片混亂,紅色袍服的禁衛軍和藍色袍服的外將軍相互對峙着,禾漪絡便站在他們中間,神色慌亂。千兮則雙手抱胸看着笑話。

“君上,您怎麼親自來了。”雲楓用手撓撓後腦勺:“也不是多大的事,秦將軍要進去看公子,他們不讓,起了點小爭執。”

“君上,秦將軍可是來勢洶洶,連王后都敢挾持,若不是上面有人教唆,他怎麼敢。”深瀲還是那般清清淡淡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是綿裏帶針,意有所指。

千兮撩起垂在胸前的髮絲,隨意道:“父王,您還是親自問問秦將軍吧,這事若公開對誰好。”

顧陌寒將他們三人一一掃過,定在千兮臉上:“你別參和了,回去。”

千兮瞧了瞧禾漪絡,嘲諷道:“王後娘娘的戲這麼精彩,兒臣怎麼能不看。”

“演戲?”顧陌寒反問。

“父王仔細看,娘娘會武功的人為何傻站在哪兒不走,怕是想為秦將軍扣上一頂大帽子,順帶扯上哥吧。”

深瀲斂了斂眸光,又道:“君上,殿下所言當真是厲害,不過娘娘若是動手,想必秦將軍扣的帽子更大吧。“說罷對千兮道:“敢問殿下這般質疑是何用意?”

千兮瞪着他不言,顧陌寒身邊的李福一扯嗓子:“你是什麼人,也敢質問我們殿下,還不快退下!”

深瀲抿了抿紅唇,盈盈一拜:“是深瀲失禮了,還望君上和殿□□諒深瀲對娘娘的一片赤心。”

顧陌寒之前對深瀲印象還不錯,當下也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裏,溫和道:“難為你與漪絡的真情。”說著瞟了千兮一眼,不容置疑道:“回去。”

千兮執拗:“父王,關於哥的事情,兒臣不走。”

顧陌寒正欲說什麼,忽的聽見禾漪絡大叫一聲,他心裏一驚,提氣飛掠過去。

“君上!”對峙的兩軍這才發現顧陌寒,紛紛丟了劍跪地。

顧陌寒一甩袖子,喝問道:“怎麼回事!”

“陌寒…我想進去看看芫兒”禾漪絡端的是楚楚動人,依偎上了顧陌寒身上。

顧陌寒心底掠過一絲異樣,不動聲色的推開禾漪絡:“秦予,孤知道你與青芫自□□好,但你現在做的事,你知道公開後會對青芫有多大影響嗎?”

秦予垂頭:“君上,臣……”

“陌寒,秦將軍無非是為了青芫,他一個粗人能知道什麼。”禾漪絡說起話來,環佩叮噹作響。

秦予被打斷了話也不知說什麼,臉色憋的通紅,顧陌寒深知這件事不能張揚,若張揚出去了,對青芫定是不利,便說道:“將秦予一干人等先關入地牢,待查清事實再說。”

雲楓和幽株接令后立即行動起來,秦予也未反抗,束手就擒。

一場可大可小的鬧事暫時告一段落,禾漪絡卻並不甘心,招來深瀲,低聲道:“去把這件事情傳出去,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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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深深映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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