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離家出走
侯偉業接到葉梅的電話欣喜若狂,這是他回來之後葉梅第一次主動找他,他找到馮小海替班,便開車一路狂奔回到了消防大院。
開門,進家,他充滿期待地喊道:“小梅,我回來了!”
屋裏安靜得出奇。
他換好拖鞋,放下車鑰匙,詫異的朝亮着燈光的客廳張望,“小梅——梅梅!”
屋裏空蕩蕩的,沒一絲人氣。
不在家?
當侯偉業看到鞋柜上葉梅的黑色皮包時,稍稍鬆了口氣。他心想,妻子是不是出去慢跑了,妻子工作壓力大,經常會夜跑鍛煉身體,放鬆身心。
他沒當回事,一邊解着制服扣子,一邊走向客廳。
這時,書房那邊突然傳來一聲響,不大,但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侯偉業走過去,推開黑洞洞的房門,客廳的光線一下子鑽了進去,書房裏的擺設和家什輪廓顯露出來。
書房裏瀰漫著他熟悉的淡淡馨香,他的心猛地一跳,之後,他就看到了窗口處那抹浸在黑暗中的影子。
他愣怔了一下,不可思議地叫道:“小梅?”
隨着叫聲,書房的燈也亮了。
侯偉業放下手臂,眯起眼睛看着給了他一個背影,始終不發一言的葉梅,目光一滑,他就看到了葉梅腿邊,那個黑色的碩大行李箱。
這個行李箱有些年頭了,還是他們蜜月旅行時葉梅去超市挑選的,當時葉梅為了試驗行李箱的盛裝面積,還把他塞進箱子裏試了試。
這麼大的行李箱,也就蜜月時用過一次,後來,不管是葉梅出差還是他出去學習開會,另一個小型的行李箱就足夠了。
氣氛有些沉肅,有些古怪,侯偉業的心跳從看到葉梅開始就沒有正常過,他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站在這兒?是準備出差嗎,去哪兒,還要帶那麼多行李?”
葉梅身形料峭纖地立在風口,脖子上的絲巾隨着風速微微擺動,愈發給人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孤冷感覺。
侯偉業忽然覺得心口很難受。
“侯偉業,我們離婚吧。”
葉梅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平靜,她連身子都沒有回,就像是和陌生人講話的語氣一樣,淡然的,疏離的,堅決的告訴對方,她想要做什麼。
侯偉業的表情詭異,似是被震到了,又似沒有聽清一般緊蹙着濃眉,目光直直地,迷惑地盯着妻子的背影。
半響,他才啞着嗓子,說:“你。。什麼意思?”
葉梅慢慢轉過身來,看着對面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語氣清晰地說道:“我們離婚吧。”
她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侯偉業算是回過神來了,他瞪圓眼睛,像被針刺到一樣倏地向前兩步,張開手臂,想要抱住葉梅。
“開什麼玩笑!小梅,別玩了啊,你知道我的,最經不起嚇了!”
葉梅及時後退避開侯偉業,她伸臂隔開兩人的距離,別開視線,說道:“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馬上就搬出去。書桌第一個抽屜里放有家裏的存款,我的卡我帶走了,另外,下周一上午九點,我們民政局見,哦,當然,你若是那天有事我們也可以另約。。”
“打住!打住!你在說什麼鬼話呢,葉梅!我們怎麼就到了離婚的份上了,我做錯了什麼,啊,你說,我究竟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讓你大半夜的叫我回來,又要堵心傷肝地離開這個家呢!”侯偉業雙目赤紅,雙手攥拳,竭力隱忍着心底的委屈和憤怒。
葉梅冷冷地瞅他一眼,也不說話,而是繞過書桌,逕自走到書櫃處,踮起腳尖,取下最上面一個古舊木匣子。
侯偉業看到木匣的那一瞬,臉色倏然一變,他的聲音抖了抖,眼神複雜地看着葉梅,“你——”
葉梅根本不看他,啪的一聲打開盒蓋,她拿起木匣,翻過來,像倒豆子一樣倒出裏面零零碎碎的東西。
有些年頭的書籍、日記本、發黃的照片,還有一個小小的長形藥盒在桌面上彈跳了幾下,最終落在侯偉業的腳下。
葉梅冷然笑道:“還用我解釋嗎?”
侯偉業臉色慘白地靜默了一會兒,艱難地開口:“你,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葉梅咬着嘴唇,轉過臉去。
侯偉業眼神痛楚,“小梅,你誤會了。我,我和易真,和她從來都沒有開始過。我是曾經喜歡過她,但是易真的心,你也知道,全都在渟川的身上,所以,我很早就放棄了。”
葉梅挑眉看他,目光里儘是冷意,“放棄?是不得已不得不放棄,還是心甘情願的放棄?侯偉業,你的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小梅,不是那樣的!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對天發誓,我愛的,只有你一個人!小梅——”侯偉業急急解釋道。
葉梅神情冷漠的朝地上的藥盒掃了一眼,“我給過你機會,不止一次。可你又是怎樣對待我的!是一次次對着你初戀女友的照片懷舊感傷,還是背着我偷偷吃避孕藥?還是你為了討得她的歡心,竟藉著愛的名義,去欺騙傷害米果呢?侯偉業,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說嗎,你的所作所為只是單純的男女友誼,不摻和一點私心雜念?我也想不到,我葉梅居然會找了個偉大的情聖做我一輩子的倚靠。可惜的是,情聖愛的,從來都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個與他們的婚姻無關的女人。侯偉業,誰都不是傻瓜,誰也不會無限制的容忍你的背叛,所以,你不要費力解釋了,那樣的話,只會讓你變得更加的齷齪和不堪!”
葉梅說完拉起行李箱,繞開木樁一樣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侯偉業,朝門外走去。
侯偉業呆了幾秒,才驀地反應過來,他轉身,大步追上已經走到門廳處換鞋的葉梅,從身後一把抱住她,力道緊得令人窒息。
“小梅,我錯了,我錯了。可事實並非你看到的那樣,吃避孕藥,我有苦衷,我不是不想讓你懷孕,而是,而是。。還有易真,易真她挺難的,於是我就,我就糊塗了,想幫幫她。小梅,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別走,好不好,你想怎麼懲罰我都沒關係,只求別離開這個家。”侯偉業呼吸急促地哀求道。
葉梅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她凝視着觸手可及的大門,語聲冰冷堅決地喝道:“放開!”
這一刻,侯偉業恐懼到了極點,他有一種可怕的預感,一旦他撒開手,他和葉梅就真的完了。
“我不放!你打我吧,或者罵我,狠狠懲罰我都沒關係,只要你肯留下,小梅,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這個家也不能沒有你!”
葉梅忍着心頭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痛楚,強忍下眼底的潮氣,用力掰開侯偉業的手臂,“別再讓我再瞧不起你。”
侯偉業的身子猛地一顫,趁這個空檔,葉梅拉着行李箱奪門而出。
深夜。
孔家。
孔舒明接到妻子劉春的緊急召喚,從支隊趕回家來。
一進門,劉春就目露焦急地拉住他,低聲說道:“老孔,剛才真真跟我說,她想回北京繼續搞科研,不想留在A市了。”
孔舒明扶在軍帽邊緣的手指一頓,朝妻子望過去,“她是這麼說的。”
劉春接過丈夫的帽子掛在衣架上面,憂心忡忡又有些心酸地說:“嗯。她精神特別差,想必這次是真的被岳家那小子傷到,心灰意冷了,所以才想離開我們,離開A市。老孔,我捨不得女兒啊,她才回來多久啊,我都沒看夠她呢。。”
孔舒明攬住眼眶紅紅的妻子,走向客廳,“你先別急,我找真真談談。”
劉春點點頭,拉住丈夫的胳膊,叮嚀:“你說話時注意點,別像對待下屬一樣冷冰冰的。”
“知道了。”孔舒明安撫了一下妻子,便過去敲了敲女兒孔易真的房門,“真真,是爸爸,能進去嗎?”
裏面靜默了一會兒,傳來孔易真低啞的回聲:“進來吧。”
孔舒明推門進去,看到他的女兒正倚在床頭,靜靜地看着他。
屋裏就亮了一盞枱燈,昏黃的光線里,原本嬌容如花的孔易真看起來清減憔悴了不少。
孔舒明的心裏湧上一股子愧疚和酸澀的滋味,他慢慢踱步,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拉起女兒的手,安撫地握住,“真真,我聽你媽媽說,你想回北京繼續搞科研,是嗎?”
孔易真的眼睛裏閃過一道痛楚,她緩緩點頭,“是的,爸爸。”
孔舒明靜默了一會兒,問道:“是因為渟川嗎?他明確拒絕了你的心意,是嗎?”
孔易真緊抿着嘴唇,垂下睫毛,看着被子上的花紋,語氣失落地說:“您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失敗,看不起我!”
喜歡他喜歡了那麼久,卻還是沒能抓住他的心。
作為父親,孔舒明自然是心疼女兒的,可他已經提前了解過岳渟川的想法,所以對於今天的結果,倒是並無意外之感。
他斟酌了一下,說道:“真真,爸爸媽媽除了愛你,支持你,再不會有其他想法。你是我們的驕傲,永遠是爸爸媽媽最疼惜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