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金海灣是a市出了名的高消費場所,其遊艇俱樂部更是上流人物的聚集地,鄧思遠的酒會就是在遊艇俱樂部的海上會所舉行的。
陸寧景縱然因為客戶的原因見過不少的世面,但像這種酒會還是第一次去,酒會的來賓基本偏向於年輕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各個人都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卻掩飾不住骨子裏透出來紈絝的氣息。
陸寧景甚至看到了好一些常在電視裏看到的明星面孔。
鄭雲帆顯然就是和他們一流的,乘了專門接送的小艇上了那看起來有點像一艘大船的俱樂部,雖然鄭恆一直很低調,鄭雲帆也因為他老爹的關係比較少露面,可這裏還是有不少的人認識鄭雲帆,見他來了,不少人圍過來與他搭訕,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姑娘,鄭雲帆應付自如,對誰都是一副不親不疏的模樣。
陸寧景感覺自己有點像鄭雲帆的跟班小弟。
“雲帆,你來啦,歡迎歡迎。”他們才到門口,鄧思遠就接了出來,鄭雲帆的身份,主辦方親自出來接,也不為過了。
“遠叔,我爸讓我代他像你問好,”鄭雲帆禮貌道。
“費心了,代我謝謝你爸爸,”鄧思遠笑眯眯地道,見到鄭雲帆旁邊的陸寧景,眼睛一亮,道,“這位就是鄭先生義弟陸寧景先生吧,幸會幸會。”
鄧思遠的聲音不小,旁邊的人都聽到了,剛才他們還以為這是鄭雲帆的哪個朋友,不想對方的來頭這麼大,紛紛豎起耳朵聽他們講話。
陸寧景看鄧思遠向他伸出來的手,微笑地握上去:“鄧先生,你好。”
“哎,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你要是給這個面子,就叫我遠哥好了。”
陸寧景依舊是雲淡風輕地笑道:“遠哥。”
“哈哈哈,好好,進去吧。”
因為這段小開頭,沒過十分鐘,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和鄭雲帆一起來的那位帥氣青年,是鄭雲帆他爹的義弟,別說舉辦此次酒會的鄧先生對他一臉和氣,讓他呼自己為遠哥,連鄭雲帆都要尊稱他一句叔。
陸寧景的地位瞬間發生了反轉。
“怎麼沒見到邱承言?”和鄭雲帆一起去轉了圈,陸寧景臉都笑僵了,卻沒有看到邱承言的身影,找了個空閑問鄭雲帆。
“哼,那種傢伙,肯定要等酒會開始后十多分鐘再出現,顯得他大牌唄。”鄭雲帆顯然對於這種行為非常不屑,“再裝也就是那種樣,地位決定咖位,我就算提前半個小時來,也照樣是全場逼格最高的。”
陸寧景:......
鄭小公子,您老大概忘了,我們初次約您吃飯的時候,您整整晾了我們25分鐘才到,比這個邱承言大牌多了。
這時,門口又有一陣騷動,靠在長條餐桌上,雙腿交疊的鄭雲帆看了眼門口,道:“來了。”
果然,不多時,只見門口出現了邱承言的身影,他穿着藍黑的西裝,裏面穿着豎條紋花紋的白襯衫,再配一條藍色主色印花領帶,被簇眾人簇擁着,進來的時候單手插|在褲兜里,看起來騷包不失大方,酷拽不失帥氣,用鄭雲帆的話來說,就是逼格特高。
“這樣子,”鄭雲帆小聲對陸寧景道,“我們先搶一會他的風頭,讓他知道這場子裏有比他更牛逼的人在,然後主動上去打招呼,讓他受寵若驚又自豪無比,頓時覺得面上有光了,到時候,桀桀桀桀。”
“嗯,可以。”陸寧景覺得鄭雲帆也挺聰明的,至少這種辦法比主動上去和他打招呼效果好不少。
兩個人就算不幹什麼往那裏一站,也自然能無限招蜂引蝶,鄭雲帆是什麼人,宏亞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和他爹一樣是一座移動的金礦,他大伯還是j市高官,陸寧景雖然身份不明,但看鄭雲帆都對他和顏悅色的樣子,也足以見得這人不簡單,趕緊抱大腿啊。
所以,不一會兒幾乎整個場子的重心都在他們這裏了。
鄭雲帆一如既往地表現出一副老子就是拽,不屑於和他們說好的模樣,應付人雖然是陸寧景的長項,可這會兒也只是禮貌地朝他們微笑,並不怎麼和他們走關係,過了一會,兩個人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才禮貌地和旁邊的人說了抱歉,一起往邱承言的方向走去。
被搶去了風頭的邱承言臉色並不好看,顯然是很不爽導致的,見他們朝他走來,臉上不解中帶着警惕。
“這不是邱家的邱二公子嗎,幸會幸會。”鄭雲帆難得說了句掉身份的話。
邱承言臉上還是警惕,舉了舉酒杯道:“鄭少爺,幸會。”
邱承言這種不冷不淡的態度,陸寧景猜想鄭雲帆心裏肯定在說你算什麼東西,不過面上功夫沒掉:“雲帆一直只聽過關於邱二公子的傳言,但從來沒有見過真人,今日一見果然如別人說的那樣一表人才。”
“鄭少爺也如傳聞中所說的一般儀錶不凡。”邱承言稍稍放下了警戒。
“哎,別一口一個公子少爺了,聽着彆扭,你比我大,我叫你承言哥,你叫我雲帆如何?”
如果這會兒邱承言聽不出來鄭雲帆的意思,那他在職場就白混了,雖然心裏還存在疑惑,可臉上已經漾起了笑容,入場的那種高傲氣質又回到他的身上。
“當然,雲帆看得起我叫我一聲哥,也是我莫大的榮幸,”邱承言又看了眼旁邊的陸寧景,他是見過陸寧景的,但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這位是.....”
“哦,你看我因為見到你太高興只顧着說話,都把我家寧景叔給忘了,”鄭雲帆稍稍讓了讓,讓陸寧景站在主要的位置,“這是我爸的得力助手也是義弟,叫陸寧景。”
邱承言:......
剛剛鄭雲帆叫他哥,那他豈不是也要跟着叫叔?邱承言打量了一眼這位和自己年紀看起來相仿的青年,他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這個人和他小叔很像,即使對方說不認識他小叔,看起來也還是像。
大概是傳說中的撞臉吧。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鄭恆他弟,雖然是認的,但看鄭雲帆對他的態度,估計地位也不低吧。
邱承言好歹也在職場混了四五年,當然一眼就看得出來眼前這位身份暫時莫測的男人值得結交,鄭雲帆不是說是得力助手啊,那就是鄭恆的左右臂膀,那種亦兄弟亦工作上是雇傭關係的,更是能說得上話,有時候他就代表着鄭恆。
“你好,邱先生。”陸寧景主動向他舉了杯子。
“陸先生,你好。”
鄭雲帆知道他的使命完成了,接下來的戲就看陸寧景自己怎麼唱了,所以再和邱承言廢話了一會兒,借口去洗手間走開了,陸寧景和邱承言攀談了起來,為了這次酒會,陸寧景可做了不少功夫,甚至連邱承言喜愛賭石這個愛好也打聽清楚了。
所以陸寧景有意無意地透露出自己去“賭石”的經歷,他並沒有去賭過石,不過鄭恆玩過,所以都是從鄭恆那邊複製粘貼來的,但因為功夫做的足,並沒有露出馬腳。
果然一說起賭石這個話題來,邱承言立刻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繪聲繪色地和陸寧景講自己賭石的經歷,關鍵是陸寧景還能附和兩句,說出自己的見解和不贊同邱承言的地方,邱承言除了他家裏的人,很少有人敢說他不對,要不是在酒會上,他就要和陸寧景吵起來了。
陸寧景鋌而走險地走這步棋,他知道邱承言平時肯定被人奉承慣了,很少聽到反對的聲音,如果他也是一味的奉承,說不定酒會過後,對方的關係就和他停在有一面之緣上了,這樣子做,要麼對方就是拉黑他,要麼對方就是覺得聽到了另一種聲音,覺得耳目一新,覺得這個人說得挺對的。
不過陸寧景也不敢冒太大的險,所以只指出了其中一兩點。
“你看起來挺成功的啊。”回去的路上,鄭雲帆看陸寧景一臉旗開得勝的樣子,道。
“也還好。”陸寧景現在心還在跳,邱承言和邱子軒那種溫爾文雅,萬事都處變不驚的樣子實在差太多了,他不過和他爭辯了幾句,就甩着袖子走人了,但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說,我覺得你說的還是有點道理的,但是怎麼樣怎麼樣。
“那你感謝我不?”鄭雲帆突然湊過來,期許地看着他。
陸寧景知道鄭雲帆用這種目光看着他的時候,必然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不會又闖禍了,要我給你兜着吧。”
“不不不,另外一件小事,很小很小的,你去跟我爸說一下,讓我暑期別去他公司工作了唄,我上了大學就沒有享受過一個快樂的暑假,都是被他抓去打工。”鄭雲帆想去b市找宋崢。
“你爸為了你成長得快些,不然你以後怎麼接管宏亞。”
“切,誰稀罕,一句話,幫不幫?”
“我試試,不過我就幫你爭取一個月。”他知道鄭恆對於鄭雲帆的要求嚴格,但確實鄭雲帆還小,平時上課暑假上班也確實有點累,爭取一個月讓他玩也不是什麼罪過的事情。
“也行吧,”鄭雲帆想了想同意了,又眨了眨眼睛道,“別讓我失望啊,小媽。”
“......臭小子。”
***
不過這回鄭雲帆確實幫了陸寧景一個大忙,陸寧景也好好地替人家去說這事情,他吹枕邊風都是在床上,鄭恆要進去的時候吹的,那個時候鄭恆防備狀態沒有那麼嚴重,所以比較容易成功。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對着箭在弦上的人,陸寧景軟磨硬泡,還真被他爭取到了,不過代價他第二天上午請了半天假沒起來。
史上沒有像他一樣偉大的后媽了,陸寧景第二天上午躺在床上,渾身酸痛地一根手指抬不起來,感嘆道。
轉眼到了6月1號,這天剛好周六,陸寧景終於把關於禾源的改|革設想藍圖都做好了,連去介紹會的ppt也準備好了,兌現他在家帶孩子陪鄭恆的諾言。
安安長得很快,這會兒能自己站起來玩耍了,只是還要人抱着才不會倒,陸寧景抱着他讓他站在沙發上,小傢伙又不安分,還要用腳踹坐在一旁的鄭恆,鄭恆大孩子一樣耐心地陪他玩耍,父子倆嘻嘻哈哈地玩得開心,陸寧景就苦不堪言了。
“鄭先生,我手疼。”
安安個頭不小了,力氣又大,陸寧景圈着他任他玩,手都要被他扯酸了。
鄭恆會意地把安安抱過來,還特么不要臉地道:“看你爸爸這麼大了還撒嬌,羞羞羞。”
安安聽得懂人說話,聽到羞羞羞還會配合用他的小胖手捂臉,鄭恆又道:“不是安安羞,是你爸爸羞,快過去給爸爸捂臉。”
因為兩個人都是爸爸爸爸地叫,安安也分不清楚是鄭恆說的是哪個爸爸,還猶豫了一下,因為陸寧景坐得遠,他還不懂得走路夠不到,所以就轉過身捂鄭恆的臉,鄭恆被他的樣子逗笑,把他的手拿在嘴邊親了親,笑道:“真是小鬼頭。”
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王媽出去開門,站在門口的,居然是許久未曾謀面的邱子軒。
“邱書記,您怎麼有空來?”陸寧景記得他已經去j市上任了。
“周六小休,小半年沒回來了,就回來看看,順道過來看看安安,剛好今天也兒童節,小傢伙都長這麼大了,來,我抱抱,他不認生吧。”
陸寧景道:“不認生,誰抱都要。”
邱子軒把安安抱在懷裏,這麼大的孩子比一小團的好抱多了,小傢伙一點不認生,還用手捂邱子軒的臉,顯然是還沉浸在剛剛的捂臉遊戲中。
“你捂着爺爺的臉,爺爺就要看不到路了。”邱子軒笑道,小傢伙聽得懂他的話,更高興了,這下連抓都用上了,邱子軒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了一臉,白皙的臉色立刻現了三個爪子印。
“安安,你怎麼又抓人。”安安一高興就抓人的毛病怎麼改也改不掉,陸寧景教了好多次,甚至打他手心,但他該犯的時候還是會犯,“邱書記,您沒事吧。”
安安一被陸寧景教訓就往別人懷裏縮,邱子軒摟着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的安安,心疼道:“沒事沒事,你別嚇着小孩子了,不過抓一下而已,安安乖,你爸爸不是故意的,別怕。”
陸寧景:......
所以爺爺奶奶帶孩子很容易把孩子寵壞這種說法不是沒有道理的,邱子軒估計以後就會成為典型的範例。
三個人坐下來聊了一會天,門鈴又響了起來,今天訪客還真是多,王媽打開門,杵在門外的是提着玩具的陸敘明。
果然都是挑著兒童節來看孩子。
陸敘明難得不面癱的臉在看到坐在沙發上,抱着安安的邱子軒時,一瞬間黑了臉,兩個人自從去年他喝醉了,邱子軒過來接他那次之後,就沒有再見面了,邱子軒升了職,到j市工作沒空回來,而他和陸寧景的關係也一直到前陣子才得到緩和。
“小叔,你也來啦。”陸寧景也覺得這二人不是冤家不聚頭,一年365天,還會撞中這1/365的概率,也真是......
“兒童節,我過來看看孩子。”陸敘明聲音僵硬,剛剛進來那一刻看到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太刺眼了,他覺得邱子軒不配和他們這樣子坐在一起。
雖然他也沒什麼資格。
“過來坐吧,小叔,我們才泡了茶。”鄭恆道。
陸敘明點頭,在鄭恆旁邊的沙發坐下來,他一點都不想挨着邱子軒,陸寧景看他們兩個彆扭的氣場,十分無奈,但也沒辦法,誰知道這二人之間有什麼恩怨。
這樣子一直持續到了中午,二人都留下來吃了午飯,陸敘明吃過飯之後就表示要走了,他還要去一趟s市,有點事情要處理。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陸寧景送陸敘明出去,心裏怪怪的,有點不安,感覺有什麼事情一樣。
“嗯,不用送了,外面熱。”
陸寧景回了屋,心裏那種不安心的感覺始終沒消去,邱子軒再坐了一會,睏倦就襲上來了,也起身告辭,這時陸寧景的電話響起來,陸寧景看到是他的小叔,接了起來。
“小叔,怎......”
“寧景,你別說話,你先聽我說,”陸敘明那邊的聲音聽起來又急促又隱忍着什麼一樣,陸寧景心裏咯噔一下,只聽到陸敘明冷靜地道,“你去找我的律師林伯海,我在a市的產業唯一繼承人是你,還有s市的公司,我也有給你留10%的股份,我名下的財產,也有你的一半,這些林律師都知道,還有關於你親生母親的資料,在我家保險柜那邊有你的出生證明,保險柜密碼是......”
“等等,小叔,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你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我......我沒事。”
“你在哪裏,快點告訴我,你在哪裏!”陸寧景幾乎是用吼的,他知道他的小叔一定出事情了。
“寧景,我知道這是奢望,可我......我......我還沒聽過你叫爸爸。”
“爸,爸爸,我求你告訴我你在哪裏。”
還沒走的邱子軒聽到他的電話,知道陸敘明出了事情,面露急色,正要過去看看是什麼事情的時候,聽到這聲稱呼僵硬了身體,鄭恆快步走到他身邊,“你別急,出什麼......”
“走,林岳路。”陸寧景抓着鄭恆的手往外跑,他的整個手都在抖,另一隻手卻牢牢攥着電話,“爸,你堅持一下,我們就過來,就過來。”
鄭恆知道肯定是陸敘明出事情了,他比陸寧景冷靜,一邊吩咐司機去開車,一邊打了120......
“別擔心,沒事了,醫生不是說只是受了傷,沒有生命危險嗎?”濟安醫院的高級病房裏,陸敘明已經昏睡過去正在打着點滴,陸寧景坐在一邊看着,鄭恆過去抱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陸敘明出了車禍,但只是頭部磕傷,外加車內一根大拇指粗的鋼筋刺過他的肋下,看起來很猙獰,但很幸運地沒有傷到內臟,但陸寧景不知道啊,頭上的眩暈加這個,他就以為自己要死了,但其實醫生說非常幸運,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只要加以修養,不出兩個月就可以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