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處不留娘,自有留娘處。這是句世界名言,每個有骨氣的好兒女,都該奉行不悖,唯獨她不行。
因為她先遭看扁,后遭冷嘲,此奇恥大辱,怎能就此作罷?
所以她忍。
“你確定?”白皓勻輕蹙濃眉,明白顯示他一千二百個不信任。“星路難走,你可能會遭遇很多挫折、很多磨難,即使歌聲再好,也難以保證能熬出頭。”他言下之意尚有:像你這種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尤其不適合,吃不了三天苦,恐怕就唉聲連連,逃之夭夭。還是回去過你遊手好閒,醉生夢死的日子吧,反正沒有人會對你寄予厚望。
“無所謂。”沈婕汝聳聳肩,“混不下去就走路,橫豎不會賴着你。”
“我不怕你賴,就怕看你苟延殘存。”樣子會很醜的。
白皓勻依然相當猶豫,目光在她眉宇間流連着。辜且不論她複雜的背景,客觀來說,她的確是一個可堪造就的明日之星。
年輕貌美、活力四射,充滿力與美的身材,光就外形就可獲得九十五的高分,再根據陳導演對她歌聲的評價,簡直是提着燈籠也找不到的美鑽。
可惜,真的很可惜,這樣一個好女孩居然出身在那樣不堪的家庭里,難怪她從頭到尾劣痕斑斑。
但,一切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他願意,不出半年,絕對可以將她改頭換面,成為一顆耀眼的星子,為聚陽傳播日進斗金。
到那時候,慣於使出卑鄙手段的沈從聲,將會用什麼低劣的手法來對付他和他的女兒呢?
思緒雜陳,在心裏翻湧得厲害。白皓勻莫測高深地漾出笑顏,道:“你先回去吧,好好考慮后再跟我聯絡。”
“何必浪費時間,倘若你覺得我尚屬可造之材,直接就把合約拿出來,我簽。”
夠乾脆吧,只有在江湖上混過的人才有這股豪氣唷。
白皓勻睇着她數秒鐘,腦海里轉過無數個念頭,之後才低首淡笑。
“一旦簽了合約,就等同套上一個緊箍咒,哪天你膩了、煩了,想悔約了,將要付出為數可觀的賠償金,哦,我忘了,對你應該沒差,反正令尊日進斗金,腰纏萬貫。”
“非要提我爸爸不可嗎?”
她的忍耐是很有限度的,再這樣冷嘲熱諷,當心她惡性大發,當場就把桌子掀了。“除非你存心把我掃地出門,否則從今爾後,請認清沈家和我之間的關係,就只有沈婕汝這三個字。”
帥!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好啦,旁敲側擊夠了,是該進人主題,談及重點。
“我就信你這一次。”
白皓勻從辦公桌抽屜里取出一份基本演歌星合約,遞予沈婕汝。“請你仔細看完之後,在左邊最下方的空白處簽上姓名。”
“這是特地給我的?”連合約都預先擬好,其中會不會有詐?
“不,這是統一規格,所有新進人員簽的內容都一樣。”他一笑,很具嘲弄的意味。
“你不需要另外針對我擬一份合約?”太草率也太不重視她了吧。
“你想要求額外的優惠條件?”剛剛是誰說要憑自己的力量闖出名堂的?
“不是的,我是說……呃,算我沒說。”沈婕汝不悅地拿起合約,才看到第二條就失聲驚叫了,“這上頭說,不出唱片的時候,我仍必須每天到公司上班,而且月薪才兩萬五千元?!”她家幫忙煮飯的歐巴桑都不只這點酬勞。
“沒錯,這是勞委會公佈的基本薪資,不做事還有錢領,你應該感到很慶幸了。”
“問題是……”她已經很習慣一個月不花他個十萬、八萬(而且是港幣)不過癮了呀。
想到以後必須節衣縮食甚至挨餓受凍度日,她就覺得前途一片黯淡。
可惡的傢伙,瞧他一副道貌岸然,原來只是披着羊皮的吸血鬼。
現在怎麼辦?海口都已經誇下了,還打退堂鼓,豈不要被他笑破肚皮,教她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賊船,她糊裏糊塗上了賊船,而眼前這壞男人正是如假包換的海盜頭子。
深深為悲慘的未來哀悼一分鐘后,她好不容易再度提起勇氣往第三條合約看下去——
“五年會不會太長了?”也許她一舉成名,半途有人出高價前來挖角或什麼的,豈非只能望錢興嘆,虧大了。
“這點倒是可以商量,你希望簽多久?”
“一年好了。”憑她的實力,三百六十五天夠她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本公司從來不在一年內為新人出片。”理由是新人需要多磨練、多學習。
“意思是,我必須先坐一年的冷板凳,第二年才能上台唱歌?”那不嘔死她了。
“不見得第二年就能出片,一切都得看你的表現,表現得好,三年內應該有機會和歌星沾上邊。”要是表現不好,當然就得回家吃自己嘍。
“既然是這樣,那簽這份合約有什麼用?”根本一點保障都沒有嘛。
“簽了才有機會,”他瀟洒無比地揚了下劍眉,“很多人擠破了頭,還拿不到這份合約。我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不要太勉強。”
“誰勉強了?”她就是這點經不起激的個性非常要命,人家又沒明說什麼,飄進她耳里就全不是滋味。“簽,我現在就簽。”
抓起合約,大筆一揮,為期五年的賣身契就這麼拍板定案了。
白皓勻很滿意地點點頭,“歡迎你成為聚陽的一份子,明天開始上班可以嗎?”
“明天才開始算薪水?”她沒好氣的問。
白皓勾勾起嘴角,微眯着炯亮的黑瞳,說:“今天。”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她伸手拿起其中一份合約,白皓勻的大掌竟猛地按住她。
“你?!”吃豆腐!
“公事談完了,可以談點私事嗎?”
這傢伙分明不是個好人,可,為什麼講起話來總那麼懇切、真誠,令人難以拒絕。
“什麼私事?”先把你的手拿開再說不遲。
“和解好嗎?”白皓勻非但沒挪開手的意思,甚且握得更緊。
“往後我們將在同一個辦公室朝夕相處,最好能心平氣和,理性合作。”
“多謝提醒。”哼,有仇不報是孬種,有志氣的人,豈能不把雪恥圖強當成終身使命。
沈婕汝皮笑肉不笑地拎開他溫熱的大掌,合宜地表現出寬大為懷的模樣。
“今後我自當唯白總監的命令是從,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多多提拔。”有夠虛偽,自己聽了都快反胃。
“由衷之言?”白皓勻犀利的雙眸緊盯着她的眼,彷彿要從中看穿她真正的居心。
“你不是要逼我立誓吧?”
就算是也行,從中學被記第一支大過開始,她發誓就跟吃飯一樣容易。
“立誓倒不必,肯賞光吃個飯嗎?”
“今天又找不到女伴陪你吃飯了?”她抓起背包,傲然旋身走向門邊,“我是來賣唱,可不是來賣笑的。”
白皓勻沒有叫住她,事實上在她前腳才踏出辦公室,他立即就關上房門。
惱羞成怒了?哈,誰理你!
辦公室里恢復先前的寂靜。白皓勻若有所思地仁立在窗檯邊,眼光飄得好遠好遠。
“你想,這會不會是一招險棋?”庄以旭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不人虎穴,焉得虎子。”白皓勻拉上窗帘,神色陰鷙地坐回辦公椅。“都打聽過了,沈從聲確實不知道她到台北來?”
“是的,”庄以旭挪了下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慎重的說:“她是背着沈從聲到台北求發展的,洪小慧還特地交代,別透露了她的行蹤,以免引發他們父女的火爆衝突,等地處處碰壁之後,就會乖乖回香港去。”
庄以旭和洪小慧認識多年,原是一對戀人的兩人,在濃情轉淡之後,仍維持着友好且親密的關係。
“有洪小鈴的金援,短時間內她大概不會知難而退。”白皓勻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們動作要快,殺他個措手不及。”
“一切都按照你的指示進行,無論沈從聲如何接招,都會是一場難得的好戲。”庄以旭頓了下,“怕只怕,某個環節失了控,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有話直說。”白皓勻才智雙全,豈會聽不出他話中有話。
“人是感情的動物,你又一向宅心仁厚,再加上沈小姐對你情苗暗生,往後局勢會怎樣發展,實在很難說。”
“她對我動情?”白皓勻嗤然一笑,“不可能,這天之驕女狂妄傲慢,目中無人,她怎麼可能!”
“不可能就不會遠從香港追到台灣來。”情字這東西他懂,隨便一個眼神都能泄漏出可靠的訊息。“洪小慧還告訴我,她跟香港那票損友講電話時,曾多次提到你,並信誓旦旦要把你千刀萬剮。”
白皓勻聞言不怒反笑,而且是朗聲大笑。
“你還笑得出來。”庄以旭名義上雖為星探,但實際上他也是聚陽傳播的股東之一。以他和白皓勻的交情,他這樣的反應更令他憂心忡忡了。
須知白皓勻儘管處事圓融、予人和善,但他對女人則很少溫柔以對,理由是怕惹麻煩,因此公司里的女同事,對他總是又愛又敬,又不敢造次。
這回聽到沈婕汝尋仇覓恨而來,他非但不撇清關係,反而笑得如此燦爛,莫非落花有意,流水亦非無情?
“諒她沒有那個能耐。”
白皓勻滿是譏消的說。
“別忘了,她還有個叔叔,是黑鳳幫風禾堂的堂主。”傳播業者最怕和黑道人物扯上關係。
“沈孟起?”
“沒錯。”庄以旭一顆心已提到半空中了。
“他不足為慮,”白皓勻卻仍是老神在在。“黑鳳幫幫主溫鳳,是我家多年的鄰居,情誼相當深厚,只要跟她打聲招呼即可。”
“好吧,看來你早已成竹在胸,我聽任差遣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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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婕汝歪躺在沙發上,看*賽車實況轉播,看得正起勁,手上的爆米花灑得滿地,茶几上亦是杯盤狼藉。
“這是颱風過境嗎?”洪小慧提着大包小包,從外頭走進來,一看到她心愛的閨房,被搞得一團亂就忍不住勃然大怒,衝過去把電視關掉,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指着沈婕汝的鼻尖道:“立刻改掉你這種頹廢的壞毛病,現在把客廳給我收拾乾淨,十分鐘后回來聽訓。”
“別發火嘛,生氣很容易老的。”明知她小阿姨最怕聽到“老”這個字,她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潦草收拾好她製造的混亂后,她又懶洋洋的癱在沙發上,還蹺着二郎腿。
“放下!”洪小慧決心徹底改造這個不學無術、家教甚差的外甥女。“身體挺直,兩腳併攏。”
“這樣坐多累啊!”說著沈捷汝的身子又嚴重朝左邊傾斜,眼看又要癱平了。
“你敢給我躺下,我就馬上將你掃地出門。”洪小慧威脅的豎起兩道峨眉。
“不給住拉倒,我住飯店去。”她兩手一攤,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給我站住!”洪小慧性子也是滿硬的,“當我這裏是哪兒,說來就來,想走就走,沒那麼容易。除非你要我姐夫來把你逮回去。”
你姐夫不就是我爸爸?沈婕汝眼睛一下子瞠到極限大,“你心腸很壞哦,我是很不得已才淪落到你這來,你不善加對待,就夠糟的了,還出言恐嚇。”
“我也是很不得已才收留你,你不知感恩圖報就夠糟的了,還肆無忌憚、胡作非為。”
“哪有,人家也只不過是把你的客廳弄亂了一點點,這也算得上胡作非為?”她還沒使出全套的看家壞本領哩,到時豈不要列名為十大槍擊要犯。
“非也,須知從小地方即可看出一個人的本性,瞧你這副弔兒郎當樣,就可知道你多麼沒有家教、多麼欠缺教訓、多麼不懂規矩,多麼……氣死人!”
“你慘了,你罵我也就算了,連我爸爸媽媽都不放過,我要打電話跟他們告狀。”
“免啦,我今早已經足足跟你媽叼念一個多小時了,她現在應該已羞愧得沒臉見人了。”
真的?“哇,你好壞哦。”
“甭謙虛,要論壞,這世上恐怕沒人及得上閣下了。”
“閣下是誰?”
沈婕汝腦筋熊熊轉不過來。
“唉!”難怪中學畢業時,老師給她的評語是:該生素質欠佳。“別管閣下閣上了,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要對你展開天使訓練,教你怎麼坐、怎麼走路、怎麼穿衣吃飯。”
“當我三歲小孩?”不然教那些勞什子做啥?
“廢話少說,衣服脫下來。”洪小慧鐵青着面孔命令她。
“幹嘛?”她不知道洪小慧居然有這種嗜好,那麼老的人了,還……真要不得。
“當歌星的,有人穿得像你這樣嗎?非洲的難民都穿得比你像樣,脫!”她從提回來的包包里,取出好幾件質料、剪裁都是上等貨的服飾,要沈婕汝—一試穿。
“你要我穿着這個蚊帳去上班?”有夠累贅的。人家不要啦!
“呵!看不出你身材一級棒,該細的該翹的,比例超標準,簡直是天生的衣架子。阿汝,我看你當模特兒比當歌星適合。”洪小慧望着這襲黑色緊身小禮服,在沈捷汝身上所營造出的“神奇”效果,不覺呆掉了。
“不要。”人各有志,不能勉強的。“我不要當模特兒,也不要穿成這副德行。”
“是你說的哦,要是冷板凳一坐三、五年猶見不了天日,別說我沒幫過你。”
“有那麼慘嗎?”
她腦海不自覺的浮現白皓勻說過的話,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哼,三、五年還算好的了,據說任賢齊窩了九年才竄紅起來。”
“那是他運氣太背啦。”
她老媽說,她已經壞到達老天爺都怕她,所以,安啦。“你等着我賺大把白花花的銀子回來孝敬你吧。”
“做夢。”
本來想邀她去吃頓大餐,慶祝她順利取得合約,成為聚陽傳播的簽約歌星的,結果卻氣得一點胃口也沒了。“合約呢,拿出來我看看。”
沈捷汝在包包里摸索了半天,最後乾脆把整個包包里的東西倒在桌上,嘩啦啦,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就是沒有那份重要的合約。
“大概還留在聚陽傳播,明天我再跟他們要回來。”
“你哦,幸虧頭就長在脖子上,否則我看難保哪天你不會連腦袋瓜都弄丟。”
“人有失神,馬有亂蹄。沒那麼嚴重啦。”天塌下來猶有大個子頂着,怕什麼。
“你……”敗家女果然不是普通人幹得來的,洪小慧氣得不再跟她多費唇舌。“我要弄生菜沙拉當晚餐,你吃不吃?”
我又不是牛,光吃草就會飽。沈捷汝撇着嘴,搖搖頭。
“謝啦,我要去吃拉麵。”
走出門口,她才恍然想到,那家無故消失的居酒屋,會不會又突然出現。
電梯門打開,裏頭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
“白皓勻。”沈婕汝愕然地走進電梯,“你怎麼來了?”
“你忘了帶走合約。”白皓勻從公事包里將她的那份合約拿出來,遞給她。“我問了庄以旭,才知道原來你暫住在這裏。”
“叮!”
電梯驀地停在十九樓,眼前景象和那日她所見到的一樣一樣。
“原來你也知道這家居酒屋。”
沈婕汝開心地逗着窩在戀占之石旁邊的小靜。
“這是一家居酒屋?”白皓勻詫然地隨着她走向吧枱。
“阿汝,今天帶朋友來呀?”道子挽起長發,穿着改良式和服,美麗依舊。她笑吟吟的各斟了一杯清酒給他倆,眼睛盯着白皓勻。“先生怎麼稱呼?”
“敝姓白。”白皓勻輕描淡寫的膘了一眼店內的裝潢,便將目光停駐在沈婕汝身上。
“你常來?”
掐指一算,她到台北才短短一個星期,居然就和老闆娘混得這麼熟。
“拜你之賜,今兒是第二次。”
她每天出門都會特別留意,卻一直找不到第十九樓的按鈕,真是有夠詭異的。“你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來碗拉麵,很正點哦。”
“他不吃拉麵,他吃京都燒糰子。”
栗海雲從吧枱外轉了進來,人還沒瞧見,爽朗的笑聲已先傳來。
“她說什麼你就吃什麼吧,反正不會虧待你的胃。”她見栗海雲和道子走往其他客人那兒,故意用手肘去觸碰一下自皓勻的臂膀。
“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一再偶然邂逅,能不能賣個人情?”
“願聞其詳。”白皓勻饒有興味地望着她曖昧且故顯嬌態地咬着下唇。
“怎樣你才肯早點幫我出唱片?”
抿着嘴用媚眼瞄他,拋出一抹摘星女孩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暗示。
“附耳過來。”
白皓勻低聲說。
沈婕汝大喜過望,忙將整個身子挨向他。
“無怨無悔的犧牲奉獻。”
嗄?
言下之意是……瞅着他低首一笑,黑眸中似有無限深意,沈婕汝馬上就很有慧根的瞭然於心。
嬌俏含喜地歪着頭,打量眼前這個她視為仇人和獵物的男子。唔,身材夠好,人也夠帥,值得玩上一手。
“時間?地點?”她磨拳擦掌的樣子,好像迫不及待要好好享受一下被欺負的感覺。
“明天,辦公室。”白皓勾勾出一個壞壞的笑,用眼睛若有似無的調戲她。
沈婕汝的興趣充分被勾引出來了。當今世上會使出這麼高竿調情手段的男人實不多見,這個姓白的想必女友如雲,花名在外。
幸好栗海雲端出了他們的餐點,才終止這場心思各異,目光追逐的遊戲。
白皓句是標準的紳士,無論說話,吃東西都優雅得教人自慚形穢。
大口的吞了兩口面,她就情不自禁的擱下筷子,望着他那盤看來可口極了的燒四子發愣。
“你吃得這麼慢,會飽嗎?”要是她,來不及吞進去就又餓了。
“狼吞虎咽有礙消化。”
白皓勻提醒她,“在出片以前,你最好先學會基本的淑女風範,否則要不了兩天狗仔隊就會讓你醜態畢露,羞愧得無地自容。”
口氣和她小阿姨如出一轍。怪了,二十幾年來,她我行我素、狂野車性,一直活得好好的,怎麼一來到台北就全部不對勁了?
“本姑娘就是這德行,你要不喜歡就最好早點適應。”
火大,她直接把碗端起來,就着嘴巴唏哩呼嚕將所有的麵條全吞進肚子裏去。末了,還打了一個特大號的飽嗝。唉,過癮。
白皓勻啼笑皆非的搖着頭,“三年,再快也要三年我才能適應你異於常人的生活習慣,橫豎時間是你的,我無所謂。”
嗟!罵人完全不帶髒字,“不然你說我要怎麼樣嘛?”
“接受震撼教育。”
他正色道:
“以後你必須比其他人早兩個小時上班,我會幫你安排一系列的課程。”
“那不就是六點半?!”天吶!她從出娘胎都沒那麼早起過,這傢伙存心要她的命。“不要,本姑娘抵死不從。”
“別忘了你剛剛答應我要無怨無悔犧牲奉獻的?”
對哦,前一秒鐘才想以美色勾引人家,怎麼下一秒鐘就表現得讓人倒盡胃口。
“敢問你的震撼教育和犧牲奉獻是指同一件事嗎?”
“親自來體驗,不就一清二楚了。”他的眉宇瞬間轉為含有某種失望成份的冷漠。
沈婕汝再也不敢天真的以為,他會為她的美色所迷惑。這男人比想像中的要棘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