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同居

我們要同居

黃臻回到寧城的時候已過半夜,她擰開了門,悄悄地將自己的身子從打開的門縫中揉了進去,然後小心地推着行李箱,生怕一個不小心將房間裏的人給吵醒了。她正欲抬腳往裏走,“啪嗒”一聲,整個房間的燈都亮了起來,突如其來的光讓她剛適應黑暗的眼睛好一陣刺痛,半晌她才微眯了眼來看着穿了睡衣窩在沙發上的人。

“不是說過飛機到得晚,讓你早點睡嗎,我有鑰匙。”黃臻啞着嗓子道。

陸笑微瞥了她一眼,揮了揮手,進了卧室。

黃臻輕手輕腳地放好了行李,生怕吵着陸笑了,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她才又窸窸窣窣地洗漱,最後才躺在了軟軟的床上開始了倒時差。

她還記得高中那年第一次見陸笑,果真如她的名字那般,陸笑愛笑,單眼皮,卻好看得很,若不仔細看她的眼睛就好像在看狐狸一樣。當黃臻說起陸笑笑起來跟狐狸一樣的時候,陸笑只冷哼一聲,道:“你不笑,看名字也知道你真黃。”

黃臻矢言。

陸笑與自己同桌,她們那時候的高考還分了文理科,陸笑理科不錯,黃臻只是個會畫畫會背書的料子,其他的統統不會。她們同桌那會每每化學課生物課黃臻就會在陸笑的旁邊背政治背歷史,勾勾畫畫,陸笑會偏頭看她一眼,陸笑記憶好,但她不學文,她告訴黃臻那些不動腦子,會銹。

因着陸笑學理,比黃臻的數學好上很多,黃臻會委託陸笑給自己講解,陸笑也不推託,直到高考那年《那些年》裏一直在唱:黑板上排列組合,你還捨得解開嗎?黃臻在高考場裏拍了桌子險些破聲大罵:“老子解得開嗎?!”

之後擇校、錄取,兩人沒了聯繫。

兩年之後黃臻收拾了行李去了加拿大,朋友圈中總是出現她拍的風景,或者她畫的畫。反觀陸笑,陸媽媽做的美食,外面吃的美食,別人做的,自己吃不到的美食。

很久之後,陸笑在黃臻的朋友圈裏回了一句:“你好像答應過送我一張的。”

語氣有些不確定,可黃臻就像打了雞血一樣鬧騰着要回國,黃媽媽摸不着頭腦,看着她那二逼模樣直搖頭:“等放了假再回去玩些時候。”

那段時間裏,黃臻想為陸笑畫一副畫,卻一直不知畫什麼好,直到要回國前的那兩天,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中畫了整整兩天,第二天一早就飛回了國。那時陸笑大二,節假日在外做着兼職,接到黃臻的電話時嚇了一跳,忙告訴學生今天請假,跑去了機場。

她以為很難找到黃臻,卻是低估了她,黃臻舉着大大的畫紙,上面的人赫然是她,她無語:“這是你答應好送我的?”

黃臻點頭,陸笑無奈。

那時候的陸笑還沒畢業,沒有正式的工作,在外面租着房子,黃臻在國內的房子早被她媽賣掉了,也只好死皮賴臉地跟着陸笑混,這一混好些年,年年回國都賴在陸笑家。

直到陸笑畢了業,找了個正經工作,工資待遇不錯,供得起房貸車貸,養得過平常用度的時候,又接到黃臻的電話,她要回國了,暫住於她家,等找到工作,攢夠錢買房她就搬出去。

那時候陸笑沒想那麼多,就是單純的住段時間,她又不是沒有住過。只是黃臻家大業大,死皮賴臉在她家,美其名曰房價太高,她買不起。

陸笑怕黃臻回來得太晚,有些不放心,便是蜷在沙發里打了個盹,聽到聲音時開了燈,看到黃臻是個完整的,於是放下了心又回了自己的房間倒下就睡。沒想,黃臻這所謂的一短住,就是住了一輩子。

第二日陸笑起得早,麻利地洗漱、挽發、化妝,動作一氣呵成,她微招呼了一聲還未起床的黃臻,探頭往黃臻的房間裏看了一眼,黃臻的睡相簡直不敢恭維,她也只好踹了門道一聲上班去了。

待陸笑都走罷半個小時后黃臻才懶懶地從被子裏爬出來,她剛回國,還未找工作,爹媽討論說出資給她弄一所工作室,她伸過頭去問:“那我是否就有房子住了?”

黃媽媽搖了搖頭:“就你這出息,你想要房子讓你爹給你買一套不就成了。”

卻見黃臻也認真地搖起了頭來:“那還是算了,我就是不願意要房子。”

黃媽媽傻眼了,這孩子莫不是畫傻了吧?如今回了國沒住處,還主動提出不要房子?!

黃臻一門心思想要去坑陸笑,哪裏管得着自家老媽在想些什麼。

直到現在黃臻才真傻眼了,她一個學畫畫的,在國外街頭鋪上兩張許還是有人來瞅瞅,回國之後她倒還真是沒有正經的工作可做。

她家雖是有錢,偌大的一個公司歸她老爹管着,她老爹一心想讓自家閨女步入自己後塵一道管理公司,奈何黃臻頭腦不好,算帳不清,唯一還算得上有些天賦的就只是繪畫了。

可如今國內的繪畫能幹些什麼?黃臻想大抵可以畫個漫畫。

她就傻獃獃地坐在陸笑的家裏坐了一個早上,直到陸笑打來電話。

“你吃飯了嗎?冰箱裏有吃的,你自己找找,我今天晚上可能會加班晚,你就不要等我了。”陸笑的聲音很淺,想是在外面會客戶,又擔心自己才打了個電話過來問問。

“我知道的,你晚些下班打電話給我吧,我來接你。”

“嗯。”

說完陸笑就掛斷了電話,黃臻看着天花板,又是發了一陣子呆,這才起身換了衣服出了門,去附近超市買了些東西。就陸笑冰箱裏的老乾媽,柜子中的泡麵,黃臻看着都有些反胃。

黃臻將家裏都收拾妥當后就踱到了陸笑的公司,陸笑不僅是國內少有的精算師,而且還是她們公司不錯的外交員。陸笑上進,不甘落後,一畢業便是爭得了這麼一個好的工作,遠在加拿大的黃臻聽到陸笑找到這樣好的工作時,笑得一晚上沒睡着。

陸笑家境一般,雖在寧城有一套躍層的房子,可那也是她爸媽打拚出來的,奮鬥多年也就這麼一套房子,然後混出個不錯的女兒來。

陸笑一畢業就將大學裏做兼職得來的辛苦費以及父母的出資做了首付,買了現在黃臻住的這套房子,找到好工作后開始了還房貸生涯。但是她工資不錯,加上她自己的業務好,這年頭竟也是將房貸還了個七七八八。

黃臻在陸笑公司樓下等得有些急,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好似聽陸笑說自己應該是在27樓,她微眯起了眼睛來,有些數不清到底哪樓是哪樓。

這般站了會陸笑又打電話過來,她聽到特殊的鈴聲時精神為之一振,立馬掏出手機接聽:“喂?”

“你幾時過來的?要不要上來坐會兒?”

黃臻心裏有些暗喜,笑了笑,又抬起了頭來,雖然看不到陸笑在哪裏看着自己,但她知道,此刻的陸笑站在高住也在遠遠地看着她。

“不用了,就是出去找人順道走了過來,本來想上來看看你,又覺得怕打擾你。”

陸笑聽罷,輕笑一聲:“你又不是沒來打擾過。”

陸笑說話本來就輕,加上她還是溫婉的性子,若不是工作能力強,以如今那些個女人們吃人不吐骨頭的本事怕是她也爬不到這麼高,能被老闆如此賞識。

兩人又叨叨了兩句后,陸笑笑了起來:“你要是去找朋友就早些去吧,這大熱天的站在下頭怕會中暑。”

黃臻聽后也笑了,應了聲好就等着陸笑掛斷了電話。黃臻這才向著華宇大廈而去,她爹一見着黃臻就是笑得合不攏嘴,黃臻也不同她爹啰嗦,徑直向她爹要了兩百萬說要開自己的畫室。

她爹二話不說砸了她一臉,顫着手直說著養女不孝。黃臻笑得一臉狡詐:“我雖然想開自己的畫室,可投資者還是你,你就當聘我去打工還不行?”

“你這般算計肯定有陰謀,說吧,你想幹什麼!?”

“你不是一直巴望着我給你找個兒媳婦回來么?我是去坑媳婦的。”

這下黃老爹是真不淡定了,二話不說就又是拿了一百萬扔了黃臻一臉:“你給老子趕緊的!”

若黃老爹知道自己當初砸給黃臻的三百萬讓她去坑了個真媳婦,他打死也不會給自己挖這樣的坑。

黃臻拿着錢立馬就去陸笑公司附近租下了剛才看好工作室,地理位置特別好,就在陸笑對面,打開窗子正正好對着27樓陸笑的辦公室。

黃臻心裏美開了花,以後定是能開心工作。接着她又去廣告公司做了好些廣告,然後又去網上發出招聘,待一切安排妥當了后,她這才回到了陸笑家開始為陸笑做些吃的。

陸笑加班向來晚,她們那個些計算,一個不好,翻盤重新再來,加班到半夜也都是常有的事。陸笑胃不好,晚上不能吃太硬太涼的東西,黃臻為她熬上了一鍋粥。然後去收拾了一番,騰出一個房間來專門畫畫。

黃臻自來吹捧自己畫得不錯,用陸笑的話來說,那就是她自己臉皮厚,但私下裏又不得不同別人承認果真如此。天賦是有了,技術也有了,可黃臻就是沒那個性子。把自己關在房間中蓬頭垢面好幾個時日,出來時也只是個線稿。陸笑時常笑她,拖延癌晚期,沒得救。

黃臻也不反駁,所以今天陸笑回來的時候,黃臻還在房間中折騰。陸笑回來得晚,就沒有給黃臻打電話,輕輕推開了門看到黃臻房間中的狼藉也是嚇了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家中進賊了。陸笑深吸了一口氣,叫了黃臻一聲。黃臻這才從畫稿中抬起頭來,灰頭土臉的模樣,連陸笑也都不忍再看。

“怎麼沒給我打電話,不是說好了我去接你的嗎?”黃臻揉了揉眼睛,“鍋里熬了粥,你吃點再去睡。”

“明天周末,丹珄會來,咱們去超市買些東西。”

“啥?狗皮膏藥求單身也要來?”

陸笑無奈:“是邱丹珄!”

黃臻冷哼,不都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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